问情 风清扬 原创

问情  风清扬  原创

                              1

    这一日，女娲带着她的女儿雪灵在瑶池边漫步。此时，瑶池中的莲花正开得正艳，色泽光艳，香气淡雅，令人心神愉悦。

  “母亲，这莲花开得可真艳！”雪儿高兴地说道。

  女娲凝视着一朵白色的莲花，恬静的脸上荡漾着一丝淡淡的哀伤，沉默了许久，她淡淡地说道:“莲花虽艳，却少了欣赏她的人，难免要多几分寂寞。”

  “母亲，嫦娥姐姐也对我说过一样的话。我当时听了也不解其意。”雪灵抬起头注视着女娲蓝色的眼睛。

  “哦，那她说什么了？”女娲疑惑地问道。

  “我初到广寒宫见到嫦娥姐姐时，竟不觉被她的美貌陶醉了。只见她挽着乌碳一样漆黑的发髻，面如白月，眼似琉璃。朱唇微启，身披一袭白色的仙裙。怀抱一只玉兔，走起路来宛若蜻蜓点水。这样的美丽的仙子就是西王母见了也要忍不住嫉妒三分呢！我不由得惊叹道:‘姐姐可真美啊！”

  可是她听了，脸上不但没有流露出欣喜的神色，反而微微地垂下略带几丝哀怨的眼睛，静默无语。隔了好久，她淡淡地说道，‘我姿色虽美，少了后羿的欣赏，这美于我而言，却是一种残忍。’母亲，她说这话到底是何意，我思量许久，却是不解。”雪灵疑惑地问道。

  “唉，她是被情困住了！”女娲的语气中多了几分无奈。

  “情，到底什么是情？能吃吗，它是什么味道？”雪灵更加疑惑地问道。

  “我也不知它是何物，恋人初尝时甜如蜜，于是，痴情的人竟忍不住要多尝一点，怎知甜着甜着却分明苦涩起来，到最后就只剩下了苦涩而已。相聚时甜如蜂蜜，分散时苦似黄连。虽有三分甜蜜却有七分苦涩，  如此凝成的一味药，却饱含了多少恋人的眼泪。既使人快乐，又让人痛苦。热恋时如胶似漆，分别时形同陌路。唉，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女娲说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母亲，听起来蛮有意思的！我倒想尝尝这情是个什么滋味。”雪灵笑着说道。

  “还是不去尝为好，若是陷进去了可就难以自拔了。仙人虽寂寞，却比凡夫少了许多愁苦。”女娲劝道。

  “母亲，你就让我去经历一下嘛！我长这么大了，竟不知情是何滋味，岂不可惜？求求你了，好母亲！你就答应我嘛！”雪灵用手攥着女娲的衣裙哀求道。

  “好了好了！我就答应你吧！如此说来，这也是你的劫，我本以为你能躲过，没想到，还是遇上了。你凡心已动，再留你在仙宫，你也不会开心。明日，转轮门大开，情劫未了的仙人都要下凡去还酬情债，你可趁此机会下凡，也好感受一下那情是个什么滋味。这颗玲珑石你带好，关键时刻能救你一命。”女娲说完，从袖子里取出一块赤红色的石头递给了雪灵。

  雪灵满心欢喜地接了过来，仔细收好。高兴地说道:“谢谢母亲！您对灵儿可真好！”

  “行了，别皮了！是福是祸还说不定，母亲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回来。”女娲微笑着说道。

  “嗯，我会的。”雪灵笑着说道。

                            2

  第二日，雪灵早早来到转轮门口。守在转轮门口的思凡仙子见了雪灵便款步走了过来，微笑着对她说道:“怎么，你也要下凡？”

  “嗯，姐姐可否帮我？”雪灵笑着说道。

  “那凡间虽繁华热闹，却总是苦多乐少，如梦似幻，道不尽的一生几多愁，看不穿的万事东流水，猜不透的人心千变化。虽有那黄金高如山，怎知他贪心比海深。为浮名不惜舍身命。看不惯自家糟糠妻，偏垂怜他人美娇娘。英雄惜美女，才子爱佳人。群兽乱舞，蜉蝣翩翩。到头来，只剩下那黄土垄前枝头寒鸦喳喳叫，空留那坟前痴情白发人泪双流。你可思量好了要去？”思凡仙子说完认真地看着她。

  “嗯。”雪灵点了点头。

  “那好吧，既然你执意要去，我就帮你一把。你且闭上眼睛就是。”思凡说道。

  雪灵来到转轮门前站定，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当时只觉得身体轻轻一推，如坠入梦境里一般，只觉得身体轻飘飘的，意识也进入了朦胧状态，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3

      昨天下了一天的雪。直到天亮，雪才停。

  吃过早饭，我走出家门。门口的路上已经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皑皑白雪。看看周围，有一个中年男子正在铲雪，他铲雪的姿态过于单调无聊，仿佛是在完成一项工作似的，这使我很快便失去了兴趣。于是我将目光投在旁边那两个孩子身上，只见他们正在堆雪人。孩子们兴奋地忙碌着，顾不上被冻得通红的手指，仿佛是在完成一件伟大的作品似的，认真地堆着雪，不时地铲掉自认为多余的雪。添上胡萝卜做的鼻子，辣椒做的嘴巴，纽扣做成的眼睛。不多时，一个滑稽可爱的雪人就塑成了。然后他们仔细地欣赏着自己的作品，嘴角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我一时来了兴趣，心想:“反正闲的无聊不如自己也堆个雪人吧。”

  于是我弯下身子，照着自己心目中的女神形象，用手团着雪，认真地砌着她的身体。慢慢地，随着她身形的确立，四肢的完成，面容的出现，一个亭亭玉立的女子形象渐渐地呈现在我的面前。她身姿曼妙，美丽可人。美中不足的是，那双眼睛还没添上。我寻觅良久，也没找到能作为她眼睛的东西。

  我深情专注地欣赏着面前这个优雅的“女子”，心里忍不住欢喜。而那两个小男孩不知什么时候跑到我的身边，纷纷惊叹道:“叔叔，你堆的雪人可真漂亮，就像真的一样！”

  “是嘛！”我笑着说道，语气里有几分得意。

    “要是有眼睛就更完美了！”其中一个小男孩提议道。

  “这倒提醒了我，只是那眼睛该用什么东西添上呢？”我自言自语地说道。

  “用弹子球吧！”那个小男孩说道。

  “弹子球？”

  “嗯，就是我们经常玩的那种。一种透明的玻璃球，中间有一轮带着颜色的像月亮一样的东西。”

  “那你有吗？”我问道。

  “真是巧啊，我兜里就有两颗。”另一个小男孩高兴地说着，然后用小手  从口袋里掏出了两颗蓝色的弹子球递给我。

  “那就试试吧，应该可以。”我说着便用手将两颗蓝色的弹子球小心翼翼地嵌进了眼眶里。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这话一点都不假。直觉得在添上眼睛之后，她仿佛真的活了一般，越发显得动人。

  “真是太棒了！要是真的就更好了！”那两个小男孩不由得欢呼起来。

  “真的？”我口里喃喃道，脑海里竟然浮现出了皮格马利翁的形象。他用神奇的技艺雕刻了一座美丽的象牙少女像，在夜以继日的工作中，他把全部的精力、全部的热情、全部的爱恋都赋予了这座雕像。他像对待自己的妻子那样抚爱她，装扮她，为她起名加拉泰亚，并向神乞求让她成为自己的妻子。爱神阿芙洛狄忒被他打动，赐予雕像生命，并让他们结为夫妻。我思索着这个故事，心里竟产生了一种荒诞的想法。要是她也能复活该有多好！于是，我尝试着在心里默默地祈祷着，祈祷着。

    “叔叔，你怎么了？”那两个小男孩打断了我的沉思。

  “呃……没……没什么”我吞吞吐吐地说道。

    “那我们回去了。叔叔再见！”

    “嗯，再见！”

    他们笑着冲我挥了挥手，然后转身回去了。

  小男孩走后，我仔细地打量着自己所砌成的雪人。站在她的面前，凝视着她眼眶里的那双用弹子球做成的蓝色眼睛，我的心中竟忍不住有些激动，一时间，我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她真的活了一般，有了体温，也有了气息，正用含情脉脉的眼睛注视着我。我担心自己会一不小心就爱上她。

  隔了好久我才回过神来，注视着她:“是我想多了！你只是一个雪人而已，怎么可能是真的，皮格马利翁的爱情故事只是一个传说而已。”   

                                4

      那天晚上，风大了起来。房间里也冷了许多。于是我点起炉子，坐在炉前，凝视着火苗，独自抽着烟。

  夜深人静，屋子外面风寒呼呼地吹着。我抽着烟，聆听着屋外呼啸而过的冷风。此时，外面只能听到风声。突然，外面的夜空中闪过一道白光，白光过后，一切又归于沉寂。紧接着，室外传来舞步跳动的声音。

    “怎么可能！这么晚了谁会在外面跳舞？”我心里寻思着，走到门边，用耳朵仔细地聆听着室外的动静，舞步声传进了耳朵里。

  “难道她真的活了？”我心里寻这样思着，不由得心跳加速。

  于是我慢慢地打开门来，只见皎洁的月光下一位女子身披白色衣裙正在翩翩起舞。她身姿曼妙，墨色的长发在风中随着舞步飞扬。她的样貌美艳动人，宛若仙女下凡。只是，那样子总觉得似曾相识。

    “真美啊！”我禁不住惊叹道。

  她听到我的声音，放慢了舞步，最后停了下来。走到我的面前，浅蓝色的眼睛默默注视着我，柔情似水。

    “你是……”我惊讶地问她。

  “嘿，你不记得了？我是你砌的雪人啊！”她嗤嗤地笑着说道。

  “怎么会？难道我的祈祷成真了？”我自言自语道。

    “我当时只记得自己站在转轮台上，紧接着被思凡仙子推了一下，然后便什么都不记得了。”她对我说道。

  “什么转轮台?……思凡仙子……有些听不明白。难不成你是仙女下凡？”我疑惑地问道。

  “嗯！算你聪明！我是仙子雪灵，是女娲与伏羲的女儿，此次下凡问情，只是为了弄个明白情是何物。”她微微一笑对我说道。

  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样子我竟忍不住想发笑，“什么仙子，伏羲女娲，问情。现在拍仙侠剧有这么真实了？是那个导演那么牛逼。一想到自己无意之间成了男主角，心里竟有些小激动呢！”

  我忍了忍没有笑出声来，轻咳一声，以稳定情绪，笑着说道:“那好，既然有幸成为男主角，我还是会卖力表演的。细细想来，我还是有表演天赋的，只是缺少一个机会而已，如今机会来了，我定然倾情投入，不辜负导演对我的信任。请问灵雪……奥，不对，是雪灵仙子。你可以带我御剑飞行吗？”

  “什么御剑飞行？”她一脸懵逼。

  “你……没看过《仙剑奇侠传》？”我疑惑地问道。

  “什么《仙剑奇侠传》?你不信我吗？我真的是仙女呀！”她语气显得有些激动。

  “好吧，我信你是仙女，我也相信自己是李逍遥，呵！我要真是李逍遥，我能混成这样子！”我有些哭笑不得。

  没想道，她竟然生气了，揪住我的耳朵，激动地说道:“不管你信不信，我就是仙女。”

  “唉……疼……”我失声叫嚷道。

  “我信……我信还不行嘛！仙女姐姐，你先把手放开。”我哀求道。

  她松开了手，以一副胜利者的样子看着我，得意地说道:“这还差不多！”

  我用手揉着耳朵，心里愤愤然想道:“天上竟然还有这么奇葩的仙女？性格那么暴躁，看似美好恬静的外表下怎么隐藏着那样一颗万马奔腾的心。如此看来，真的不能以颜值取人啊！”不过我这些话并未说出口，要不然被她听到了，一顿毒打是免不了的。

  为了转移话题，也为了平息她的满腔怒火，我尽量微笑着问她:“请问雪灵仙子来此寒舍有何贵干？”

    “我此次下凡，是为了弄明白一个困扰已久的问题。”

  “什么问题？”

  “什么是情？”她注视着我的眼睛问道。

  “我也不知道。毕竟活了这么久，情为何物，我还是不得而知。它说不穿，道不明。无以言说，只能亲身体验过才能得知。自古东方有梁山伯与祝英台为它化蝶。西方有罗密欧与朱丽叶为它献身。诗人赞美它，歌手颂扬它。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它是人类最美好的情感。无不祝福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可是讽刺的是，古往今来往往美好的爱情却是以悲剧收场，凄美是它的主旋律。情人间也都是欢聚少别离多。至于情为何物，也许，只是一种执着罢了。为它而生爱，亦为它所生恨。一个情，愁煞多少痴情男女。”我说完，轻轻地吐了口气。

    “那你给我情吧，让我尝尝它是什么滋味，也好让我死了这条苦苦寻觅的心。”她深情地看着我说道。

  “这又不是什么东西，怎么能说给就给。两情相悦才能生情。”我说。

  “两情相悦是什么意思？”她疑惑地问道。

  “两情相悦就是我喜欢你，而你也正好喜欢我。”我向她解释道。

  “哦？是吗？那你喜欢我吗？”她一脸坏笑地看着我。

  “我不知道。”我试着躲避她的眼睛。

  “不知道？看着我的眼睛！你再说一遍？”

  “额……初见时有些感觉，现在荡然无存。”

  “什么?我不信！快说“你喜欢我”！”她命令道。

  “哎呀，你别闹了好不好！情怎么会说说就有了呢？又不是小孩子玩过家家游戏。感情那是需要慢慢培养起来的。时间久了，不知不觉就产生了。有一天，当你突然离开他，你会觉得，心中好像突然空了一块似的，那种感觉你永远都不会忘记。”我向她解释道。

  “好吧！”她显得有些失落，垂下淡蓝色的眼睛。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呢？”她笑着问我。

  “我叫张驰。”我回答道。

  “你冷吗？外面风大，进来吧，屋里有炉火很暖和。”我打开门请她进来。

  “不，我的身体是雪做的，不能靠近太热的地方。不然，会融化的。”她拒绝了我的请求。

  “没关系，我把火灭了就是了。”我说。

  “那样的话你会很冷吧？”她关切地问道。

  “没事，这漫漫长夜，风又这么大，留你在外面到底是不合适的。你就进来吧，放心，我屋里有棉被，盖上它就不觉得冷了。”我笑着说道。

  “那好吧！我就不推辞了。”于是她走了进来，靠墙站着，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我关了门之后，赶紧把炉火灭了。

  “随便坐吧，寒舍简陋，希望仙子不要嫌弃。”我笑着对她说道。

  “嗯！”她点了点头，走到凳子边坐了下来。

  “肚子饿吗？我给你做些吃的。”我问道。

  “不必了，我只吃水果。”她淡然一笑，宛然拒绝了。

  我心里寻思道:“只吃水果？果然如人们所说的那样仙人不食人间烟火。想想也是，如今人间的饭菜倒不似往日那么美味了。什么地沟油，瘦肉精，各种激素往里掺，什么便宜用什么，管它安全不安全，只要能赚到钱就行。也怨不得神仙不食人间烟火，就是凡人吃之前，怕也要在嘴里念上几句阿弥陀佛，以求餐后无恙，然后才敢动筷。”

    “你怎么了？”她疑惑地问道。

  “没，没什么。”我回过神来，对她说道:“我去给你拿水果。”

  我洗了一盘苹果，端到她面前。她接过来，拿起一个，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嗯……凡间的水果味道真不怎样，比王母仙宴上的蟠桃差多了。”她边吃边评价道。

  我心里寻思道:“呵，有得吃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的。我要是有蟠桃，还会给你吃苹果？”

  “除了化肥农药多一点之外，口感还是可以的，虽比不上蟠桃美味，还是能品出些许苹果滋味的。”我笑着说道。

    “嗯！”她点头同意道，不多时已将一盘苹果消灭干净了，然后打了个饱嗝。

  “你真的是仙女？”我诧异地问她。

  “呃……那还有假？”她又打了个嗝，然后取出手帕擦了擦嘴角残留的苹果渣。

  “那好吧……”我说道，“时候不早了，我该去休息了，你也去睡吧。”

  “没事，你去休息吧，我不休息，神仙从来都没有睡觉的习惯。”她微笑着对我说道。

    “那好吧，晚安，雪灵。”我冲她打了个招呼，转身步入房间。

  我躺在床上，感到疲倦得很，意识很快坠入梦乡。正熟睡间，我隐约觉得身边有什么东西靠近我的嘴巴，凉凉的。我慢慢地，慢慢地睁开眼睛，看到她像猫一样趴在我的身上，蓝色的瞳孔凝视着我，正低头准备吻我。

  “天哪，你干什么呀！”我惊叫起来，一把推开她。

  “我在守护你的梦呀！这黑漆漆的，梦魔要是来了，没有我在旁边守护你怎么能行？”她一本正经地看着我说道。

  “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我生气地说道，这句话虽然过于迂腐，但我总觉得用在这种情况下再适合不过了。

  “不知道。”她像个孩子一脸懵懂地看着我。

  “别这样了好不好？你这样会吓死人的！”我故意加重了语气。

    “不好。”她倔强地说道。

  “那好吧，随你吧。你就安静坐在那里，可别非礼我了！”我只得向她妥协。

  “嗯！”她愉快地点了点头，安静地坐在我的床边，看着我入睡。

    我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再一次坠入沉沉的梦境，我不再害怕黑夜，因为有她的陪伴。那夜我做了一个安详的美梦。

                            5

    第二天醒来，当我睁开眼睛时，却看不到雪灵的影子。

  “难道昨晚发生的一切都是做梦？”我有些纳闷。

    我起床之后，我来到客厅，看到地上掉的苹果核时，我才恍然大悟:原来昨晚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我打开门，看到昨天塑的雪人依然孤零零地站在门口。

  “奇怪，这是怎么回事？难道雪灵只在晚上才能活过来？”

  我似乎明白了什么，吃过早饭之后，我就去了水果店，买了些橙子，苹果，葡萄，大兜小兜提回家。然后满心欢喜地等待着，等待着晚上的到来。

  白天的等待似乎过于漫长，好不容易等来夜幕降临，月亮出来，星空璀璨。

  果然不出我所料，雪灵活生生地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像以往那样，邀请她进了房间。灭了火炉，端出洗好的水果请她吃。

  作为回报，她会给我讲许多神仙的故事。比如广寒宫里的嫦娥对后羿有多思念。火神共工因何怒触不周山的，精卫为什么要把海填平。以及沉香怎样劈山救母的。从她口中我知道其实仙人的生活也并不快乐，凡人一心求仙问道，却不知仙人反而羡慕凡人的生活。我喜欢听她讲这些故事，虽不知真假有几分，不过每次听她讲，我就很快乐。渐渐地，身心疲倦起来，不知不觉闭上眼睛，在她深情的注视下坠入甜蜜的梦乡。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也许，我是真的喜欢上她了。

  从此以后，白天我总不忘去水果店买上几兜水果，到了晚上，我就邀请她进房间里来。请她吃水果，然后听她讲神仙的故事。渐渐地，当困意袭来，在她深情目光的注视下坠入梦乡。

    时间如此漫漫流过，觉察不到它逃遁的痕迹。快乐的时光总显得短暂，对于坠入爱河的人来说更是如此。岁月留给人的快乐总是少的可怜。不知不觉，冬天一天天过去，气温也渐渐地回升了，春天就要来了，而这恰恰是我最害怕的。我怕那炽热的太阳，因为它炽热的温度会将她的身体融化，而她害怕热。于是，每当晴朗的日子到来，我总会用尽力气将她移到光线照不到的阴凉处，虽然做了如此努力，却总是归于徒劳，她还是在一点点融化，以我肉眼察觉不到的速度在融化。

    直到那一天晚上到来，她站在我的面前，用蓝色的眼睛深情地注视着我，她对我说:“我该走了，你保重身体。”

  “要走了吗？”我有些恋恋不舍。

  “嗯，春天要来了，我也该走了。”她的语气流露出淡淡的哀伤。

    她转身，准备离去。

  我赶紧跑上去，紧紧地抱着她，她的身体很冷，像雪一样冷。不过我却很快乐。

  “别这样，你会被冻死的！”她试图掰开我的手，但只是徒劳。

“不，我再不要离开你。”我痛哭着，一心想要挽留她。

  “我喜欢你！”我大声地对她说道。

  “你说什么？”她拉开我紧抱着的手，转过身来，注视着我的眼睛，月光映射下，她蓝色的眼睛闪闪发亮。

    “可以再对我说一遍吗？”她认真地注视着我说道。

  “我喜欢你，雪灵！从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你了！”我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也喜欢你。”她用空灵的声音对我说道，我知道，这是我期待已久的答案。只是，这答案来的太迟。

  她低头吻了我，那吻冰凉，甜蜜却又伤感。月亮银色的月光洒在地面上，顺着这白光向上望去，你似乎能隐约看到广寒宫里那个寂寞美丽的身影，她美丽却又哀怨。寒风凛冽，吹奏着离别的哀歌。

    终于，她离开了我的唇，我注视着她，她凝望着我，彼此相对无言。

  “我终于明白，嫦娥姐姐为何会如此思念后羿了，即便身处广寒宫，依旧思念着凡间的他，不管后羿是否还活在人间。原来……这就是情，我终于体会到了。”她说完，眼睛里纷纷扬扬地撒下雪沫来。

    她走了，化成了一道白光从我眼前消失的，走得很快，像从未来过一样。独留我伤感甜蜜的回忆。

                            6

    雪灵走后，我独自回到房间里，一个人坐在房间里，抽着烟，黑夜袭来，没有她的陪伴，我又开始感觉到害怕。只得闭上眼睛，渐渐地困意袭来，我睡着了。

  睡梦中，我突然觉得身体周围越来越热，渐渐发烫起来。可是突然间，却觉得身体又渐渐凉了起来，像被什么抱着似的。一股流状液体包裹着我的身体，我坠入甜蜜的梦境之中。梦里，我偎依在雪灵的怀里，银白色的巨轮一样的月亮出现在我们的面前。恍惚之间，她的声音呓语般进入我的脑海里，“张驰，以后若是想我，晚上当月亮出现的时候，不妨抬头看看它，我就在夜空中守望着你，我不会再离开，永远不会，一直都在。”

    第二天早上醒来，我睁开眼睛，竟然发现自己的衣服被烧得都不成样，湿漉漉地贴着我的身体，脚下一滩雪水。正准备走时，只觉得 脚下硬硬的，像踩到了什么东西一样。我抬脚一看，发现了一颗赤红色的石头，精致透亮。我俯下身子，将它置于掌心，久久地凝视着，像凝视着她的深蓝色眼睛一样。

    “谢谢你，给我的情。如今，我也懂得，那是什么滋味了。”我这样说着，仿佛她就在我身边一样，不知不觉中，泪水顺着脸颊躺落下来。

                        7

    “你疯了？要不是我及时出现，你会被烧得魂飞魄散的！”女娲看着雪灵仙子激动地说道。

    “可是，若是我不这么做，他会被烧死的！为了他，魂飞魄散走如何，成不了仙又如何？”雪灵注视着女娲的眼睛说道。

    “你后悔吗？为了一个凡夫，值得付出生命代价？”

  “我不后悔！母亲，我现在懂了，情是何物了！”

  “纵使懂得又如何？百年之后，他是否还会记得你出现在他的生命里。纵然他记得，可他总会死去的。而你却还在痴痴思念。”

    “那又如何，只要我记得就行。”

  “唉，我可真是拿你没办法。想不到你竟和你的父亲一样执着。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女娲叹息了一声，随即转身离去。只留下雪灵仙子呆呆地站立在那里神色恍然似梦醒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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