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麦田
白芍口的秋天不要那么长
葵阳的夜晚温度悄悄下降,真冷。马上就要进入了初秋了,街上的时装店陆续换上了价格昂贵的秋装,刚刚回校的学生们有意无意在那些店子里来来往往,可怜的学生党永远为零花钱苦恼,不可爱的店家们也是永远为自己着想。我们不都是就这样互相矛盾而活着吗?即便我们都是人但却千差万别。
我是去年来到这座充满挑战的城市的说来已经在这里生活一年了,时光哗啦啦流逝,不留情面。混混沌沌,也却无奈地说,时光,你好。这样带着凉意的夜晚常常让我的思绪飘回到我们可爱的白芍口,那里该也有点初秋的感觉了。只是因为成长我早已忘记白芍口的初秋是哪样美丽的样子了,不只是我吧,我们都是。“这里,快到这里来!!”萱说着话,目光坚定,但是颤抖着身子,估计是很冷了。那是2013年暑期最后三天,我、小静还有萱为了抓住夏天的尾巴不顾老人劝阻跑到小溪里捉鱼去了。那天愣是各自都捉到了些鱼虽然大人们并不期待我们会给他们带去可口的晚餐。但那是我们豆蔻时期最爱做的事情呀,不知道繁琐的生活背后她们是否还记得这些只属于我们的欢乐,真希望我们都不曾遗忘,老来细细侃谈。
时光的列车带我们走进2013的下半年,初三了。是要开始拼命准备中考了,说是拼命其实也只是说说而已,我们仍然过着懒散的日子。到处玩耍,周末到了就回家,步行三四个小时都还是那么开心。那时的我从来没有认真思考过未来的,那个小地方限制了我所有对外界的想法,她们两个比我还要无所谓。所以我们之间从没有竞争之说只是想着如何做好一个合格的农村女孩子,毕业了就在父母家服侍几年然后结婚生孩子,哎,我们应该值得同情的农村啊,现在仍然有许多女孩子重蹈着她们母亲一辈的辙。而应该坦白的是我的所谓成绩还是比她们要好那么一点点的,所以中考成绩出来那天我们还在一起谈论着去哪里捉鱼,那是2014年盛夏的一天。我知道我过了县里最好的高中的录取线了,无意之中的收获。我没有和她们说起而是先问了她们各自的成绩,小静的回答是“咦,问这干嘛,我那么差,没指望的。”然后转身坐下自家的凉席,啃着农家西瓜,看着老人机的QQ消息发出呆滞的笑声,我知道一切都完了。但更令人心痛的还是萱的回答呀,她的回答是“哎,我已经和静商量好啦,秋天我们就和我堂哥去广东找事做啦!知道你爸肯定不会让你和我们去所以没找你商量,所以呢成绩也不要问啦,害羞呢。”我家的经济条件相比她们是要好一点原因在于我有一个能干的父亲,给了我不需要担心的高中学费。
那年的盛夏过得比任何年月要冷清,她们忙着收拾去广东的行李整夜听堂哥说广东所谓潇洒的生活。而我悄悄守着我们家的乡村副食。一切平静而忧伤,连冰杨梅也能让人哭满一肚子的热泪。第一次遭遇所谓离别,但却似乎只有我在悲伤,她们就像解脱一样 ,过着比往年都快乐的盛夏。
所以沉重的九月我终于被爸爸和叔叔说服带上简单行李坐上了去县城的巴士,开始我新的一段学习生活了。她们是十月初离开白芍的我记得很清楚,早上的课结束后保卫室的叔叔找到我的教室说是有人找我,其实不用思考就知道她们要走了,早就告知的事也不须再做无所谓的逃避,一切都躲不开的。和保卫叔叔道谢后就奔向学校旁边的车站去了,很奇怪为什么她们不来学校门口等我,所以一直到现在她们我最好的儿时伙伴都没有好好看过我的高中母校。十月的车站人很少,候车室是她俩在东张西望着对一切都那么新奇。“萱,小静。”我最先打了招呼,她们看着我笑眯眯的。寒暄了一会,汽车就要进站准备走了,她们高兴着,而我却泪流满面。
最后一个再见,使我们后来的人生截然不同!不知道那时我会不会成为她们的牵挂,我留在这里,等你们回来。心里默念,泪水表达。所以她们走了,带着我们过去所有的形影不离。那年吴亦凡唱的《时间煮雨》特别火,而那首歌也陪了我直到白芍口的整个秋天过去,因为我也开始慢慢适应新生活了,在知识的牵引下认真努力朝着更遥远的理想前进。
我高中三年,白芍的孩子只有我一个。三年的时光我们只在过年的时候偶尔吃饭聊天,再也没有像过去那些年那样亲密无间了,天都知道这三年我们各自都些经历了什么,她们喜欢谈论外面世界当然不是我想象中的那个,谈论染着各种颜色发型的男生,谈论抽着烟打群架的男生,谈论所谓“爱情”……而我却喜欢谈论英语的难学,地理的奥妙以及历史的感慨……我们早在十月初的火车站里各自分道扬镳在不同的轨道上渐行渐远了……
2017年的尾巴和往年一样没劲,是越长大越没有小时候的开心了。冷冰冰的一个清晨我还在县城的家里和我父母准备置办些东西回白芍过年,那些有我们可爱的亲戚和朋友。准备出门的时候收到了小静的消息“我就要结婚啦,兜兜转转终于遇到他。”,“你要回家没有呢”,“你要回来呀”一串串,我不知道该是高兴还是落寞,只是觉得大冬天的早晨没睡醒有人却在我的热窝里放了一床的雪。我大抵是违了心的祝福她要幸福,然后附上一句“但愿你至始至终都不要后悔,好好走下去。”我都忘记了去反对,我又有什么要反对的呢。所以小静在新年的欢乐气息到来之前结婚了,婚礼是农村的旧习俗,说是婚礼只不过是安慰自己其实也就是大人们相聚在一块杀猪宰羊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母亲辈的亲戚妇女们为她换上代表性服装和陪嫁的没有价值的布匹。虽然是没有价值但却代表母亲对女儿所有的爱这一点毋庸置疑。
2017年她十九岁我十七岁所以去男方家那天标志着她已经成为大人要必须承受生活所带来的琐碎而我仍然还是是父母眼中的孩子。后来我终于明白每一个选择都会将你带到另一个生活的层面,而这个层面无关年龄。
我们是真的无缘长大后的际遇吧,举行婚礼那天我不得不去市里因为外公重病准备手术。一路上都在给她发消息,不只是我还有萱,萱正在回家的火车上,语音里能够听到春运人群拥挤时谩骂的声音。那天小静没有回我们任何人的信息,只是发了一连串不知道是开心还是无奈的说说。那天确实很忙,家里人还起了争执,原因是哥哥嫉妒妹妹婚礼的繁华,这是就我可爱的白芍口啊。小静的出嫁我们算是彻底回不到过去了,以后她的回娘家她是客人而我是主人……
外公的事安排好以后已经是她婚礼结束的第三天了,我终于好好地问了小静“你真的不会后吧,毕竟这是终生大事。”虽然我知道问的那些如同已经枯萎的树苗我却还给她浇水,可我还是问了。她那边只回复了一个微笑,我猜不出那微笑的背后是怎样的心情,我就姑且她是真心想停下来好好休息了吧。所以我们散了。
刚刚过去的这个暑假,我被爸爸强迫回家呆着不允许我打暑假工所以我回去了,现在的我已经是一个大学生。八月初萱从广东那边回来了一趟,具体回来有什么事她也没告诉我,只用了一个我无法追问的理由——她想念她的老父亲了所以回来看看。萱算不算是一个好姑娘我已经无法判断了,这么多年我们会偶尔联系即便没什么话要讲但节假日总要打声招呼的。但她在外面的事从来不和我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变得斤斤计较,连买包好烟给自己的哥哥姐夫都不愿意买,我不知道,她,怎么了。或许年轻的孩子总是太冲动吧。她在外面有一段感情还怀了孩子,具体是什么时候回到我们那个小县城堕胎的我不知道这是从我母亲那些中年妇女中得知的。所以一直到现在我都装作不知道,也许我会理解的吧毕竟看了那么的青春剧现实版没那么奇怪。她暑假回来的时候还是保留着妊娠后的肥胖,去试衣服的时候都穿不下美丽的裙子了。
这就是我们这么多年来不管是形体上还是思想上的改变,时间和经历带来的结果真是使我既惊讶又不知所措。聊天的时候说到小静怀孕已经九个月了,就要当妈妈但是还一直在工厂上班,我该说什么好呢。我不知道。所以只好笑着说“到时候是不是要带着孩子来参加我的婚礼了?阿姨,阿姨喊着。”她也笑了。那天的奶茶很甜,内心却酸得叫人无法接受。
她回老家几天后回到县城睡了一个晚上就走了,在一个美丽的早晨。我没有去送她,只是不想去而已,这么些年好像就只有我活得有仪式感,既然都不太在乎那就算了吧。
秋天就要到了,真希望白芍口的秋天不要那么长那么冬天就不远了,冬天结束她们就回来了。我现在只想说回来就好,管它那么多改变。只是希望后来的人生我们都能够善待自己吧。葵阳的夜晚真冷啊,我又回到葵阳来了。听着赵雷的《理想》我什么才能回到白芍口去,你们什么时候才回到白芍口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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