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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姨把七岁的女儿小甜丢给我后,拖着行李就登上飞机,赶往新加坡,去跟那个绝情的丈夫打官司。
我刚想问六姨为什么不一起带上小甜,手心就被小甜往下坠,低头一看,小甜嘟起嘴,表示理解且让我不必再说的表情。
小甜自小很懂事。我妈经常在我面前夸她,以此刺激我也要多懂事,早日成家,生出小甜这样聪明懂事的小女儿。
飞机随着轰隆一声,飞上寒冷的秋天。
我和小甜默然站立良久,寒风钻进我俩各自的围巾,脖颈酥酥颤抖。
我问了声冷吗?
小甜默然,抬头冷冷望着朦胧的天空。
广阔白茫的机场,此时就剩我和一个七岁的小女孩。
看来,今天又要当一天的“男保姆”了...
因为今天要上班,我把小甜丢在楼下附近肯德基,临走前,脱掉丢下一外套给她。待一天肯德基肯定冷。并丢一本她从小最爱看的史蒂芬金《魔女嘉丽》。小甜找了个靠窗,悠悠认真看起书来。
小甜因自小酷爱史蒂芬金跟福尔摩斯,智力超出同龄一大截,跟我儿时一样。
写字楼上敲字敲一半,我就忍不住往楼下眺望,尽管看不到。
十五楼窗外秋风萧瑟,不远公园落叶缤纷,遍地枯叶,一对老头老太靠椅上依偎一起晒太阳。这温暖如春的场景,不禁让我想起了木心《从前慢》,从前慢,车跟马都慢。心里突然暖和了不少。
陈总路过,看了我一眼,端着热乎乎的咖啡,继续走进他的大办公室。
公司前台那个漂亮女孩,直到现在我还不敢向她要手机号码。
中午因稿子没写完,我狠心没去肯德基,心里知道小甜值得放心。最重要,她一看书,就入神,会把我这个大表哥忘的一干二净。
终于六点下班。我知道你们一定会问,我好坏丢下小甜,她一定饿坏了。放心,上班临走我把晚餐的份都都丢给她了,所以她身上比我还有钱。
这个月底发工资,否则我一定落魄街头。
带着小甜下了公交车,往宿舍走。
边走,边想起了小甜一家。小甜身世坎坷,最重要,她却坚强如草。再大的疾风,也知道小甜这颗劲草,风吹不动,乐观如春天的太阳。
有一次,姨丈一巴掌甩倒六姨后,小甜哭都没哭,跑过去推开姨丈,而姨丈空中划拉的脚,就不小心落到了小身上。那一次后,小甜的后背经常一到冬天就酸痛。好几次都忍着泪水没哭。六姨也不容易,一天到晚早出晚归,忙着赚钱。这次,她决定去新加坡找姨丈打官司。之所以把小甜丢给我。是为了报复姨丈,不让他看一眼小甜。心思明慧的小甜,当然也知道妈妈的意图。但她似乎也不再想见她爸爸。心里应该还是惦记着那晚的事吧。
路过一家麻辣烫,小甜突然扯住我衣袖,我以为她想吃。结果,她是看到路边一只可怜的流浪狗。她从自己背着的小书包里,突然拿出一个汉堡。然后放开我的手,走过去给那只肯定饿了几天几夜的可怜狗狗吃。
看着蹲着的小甜,还有蹲着吃汉堡的小狗狗,我不知怎么回事,拿出手机,拍下了她俩。确实很惊讶,以前的我是不会这么文艺矫情的。但我当时没多想。只觉得这一刻好像很美,最重要,好像有一股暖流,流过我的心,包容一颗寒秋凄冷的心。
我问小甜,你下午有没吃肯德基呀?
小甜说,有呀,但我买了两个,吃了一个,另一个本来想就给你...
我愣了一下,然后又看了看眼前幸福的吃着汉堡的小狗狗,只能又哭又笑了...
经过一家店,小甜突然抬头问我,是不是里面的东西都是两块钱呀?
我说,人家门口确实这样写着。但你表哥我进去逛过了,每一件是两块钱的,还是各标各的价噢。这是店家吸引顾客的一种心理手段。就跟你们老师说再讲五分钟就下课一个道理。(之所以对小甜这么坦白,而不是用小孩的语气哄她骗她说是呀都两块钱我们要不要进去看看之类的话,是因为小甜自小聪明伶俐,能知道我在说什么,而且,她也想听实话,这大概也是她那么多人最愿意跟我在一起玩的原因吧)
小甜,噢了一声,然后拉着我继续走。
途径一家百货商店。
门口一大块广告牌,发着荧光。
小甜应该被这五彩缤纷的荧光吸引。
结果,不是。
小甜很赌气的说,我家门口就有很多这样的百货店,可是我很多时候进去想找我想要的东西,都找不到。不应该是有很多东西麽?
我笑了笑,说,小甜呀,你不知,现在连很多很小很小的店,都在乱叫百货。这都是没理解百货的意思,以小充大,咱不理它。回去吧。
小甜很不情愿的走开。但她是听得懂的。虽然只有七岁,刚读一年级,刚学1+1,aoeiuy,但小甜在我估摸里智商应该不低于110,而我自己每次测都没超过110,我这智商该报警去了,真是小时了了,大时渺渺。
她妈打电话过来问小甜怎样了。我说正洗完澡在看她的史蒂芬呢。
关好窗,锁好门,我把另一套棉被从柜顶拿下来。
今晚应该会很冷。
外头刮起大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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