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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横哲:一日西风吹雨点,乱世飘摇要造命

陈横哲:一日西风吹雨点,乱世飘摇要造命

作者: 简一的西楼 | 来源:发表于2016-04-09 22:07 被阅读1181次
    陈衡哲

    01

    陈衡哲,这个名字,不知你们是在怎样的情况下,了解到的呢?

    因为胡适?因为任鸿隽?因为她是北大第一任女教授?

    我想,更多的人知道她,多半是因为胡适吧。

    据说,胡适和陈衡哲之间,有段过往。

    是否真的如此呢,我会下文揭晓。

    其实,这是我第一次看到陈衡哲的名字。她是我在不经意间发现的。

    作为中国现代第一位女教授,中国现代文学史上第一位女作家,她所遗留下来的资料,少之又少。正是因为资料太少,后人对她鲜少问津。

    或许,是时候,让她再次走入我们的视野。

    02

    三舅庄蕴宽

    一八九零年七月十二日,陈衡哲出生于江苏武进的陈家大院。

    这一年,距后来的甲午战争五年,距维新变法八年,距光绪皇帝、慈禧太后先后去世十八年,距晚清帝国覆灭二十一年。她,正好出生于新旧政权交替之间。也因如此,使得她成为中国第一批留洋的女学生。当然,这一点,作为年幼的她,还并不知道。

    陈衡哲名字中间的“衡”字,是为了父亲纪念陈家祖籍在湖南衡山。然而,她这一生,走南闯北,却从未走回老家。不知,这是不是冥冥中的注定。

    陈衡哲的父亲,陈韬,晚清举人。平常最爱的便是诗词和收藏,是个名副其实的读书人。她的母亲,庄曜孚,出生于名门望族,知书达理,温婉能干,精于绘画。他们的结合,虽是传统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然,却是包办婚姻中幸福夫妻的典型。

    出生于这样一个书香世家,陈衡哲应该是幸运的。

    四五岁的她,经常一个人偷偷溜去后花园。躲假山,爬梯子,玩陀螺,放风筝,无一不玩。后花园里所有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欢喜的。她说:我是自然的孩子,最爱的是自然。

    自然,是美的,是自由自在的,对孩子来说,有着一切的吸引力。可是,喜欢自由的陈衡哲,却遭到了来自外界的束缚。

    那就是裹脚。

    何谓裹脚。初时,将脚拇趾以外的四趾屈于脚底,用白棉紧,等脚型固定,穿上“尖头鞋”,白天让侍女扶着走路,晚上,将裹脚布用线缝紧,以免脱落。从四五年开始裹脚,直到成年骨骼定型,方才解开,也有终生裹布者。

    这对于喜欢自由的陈衡哲来说,是多大的残忍。于是,她趁父母不注意,将布偷偷解开。后被父母发现,虽也有责骂,但因母亲的开明,使她逃脱了裹脚的命运。这也是她后来能成为第一批留学生的原因。

    除了天生的反叛精神外,陈衡哲自小聪明能干,跟着父亲学习《尔雅》、《黄帝内经》之类较难懂的古籍,而非姐姐学的诗词歌赋。以至于她后来上学,成为班里为唯一一个会背诵《黄帝内经》的人,连教她的老师,也自叹不如。

    如此聪明的孩子,却因“望门寡”和“花蝴蝶”,对婚姻产生了恐惧。“望门寡”说的是新嫁娘未婚夫已死,新嫁娘以“望门寡”的身份进门,为夫家守节,得到世人称赞,却在一年后,追随丈夫于地下。“花蝴蝶”说的是同样经历的新嫁娘未婚夫已死,她随了自己的心愿,再次嫁人,却受到他人的鄙视。

    这使她年幼的心灵受到刺激。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做怎样的女孩?到底要走怎样的路?未来的路又在哪里?

    幸而,三舅庄蕴宽的出现,点醒了她。他对她说,不要“安命”、不要“怨命”而应勇于“造命”,并鼓励道:“你是一个有志气的女孩子,你应该努力的去学西洋的‘独立女子’”,“一个人必须能胜过他的父母尊长,方是有出息”。还说,可以去广州学医。

    这番话,让处于矛盾中陈衡哲,幡然醒悟。于是,她将所有的疑问,都化作去广州学医。

    她舅舅的这番话,在今天看来,依旧有现实意义。一个人不要埋怨命运所给与的,而应将自己的命运牢牢掌握在手中,并为之奋斗。如此一生,才算出息。

    03

    陈衡哲与任鸿隽

    一九零三年冬,陈衡哲离开家乡,踏上了去广州的路。这一年,她十三岁。

    到广州后,在三舅家住了一年。三舅教她许多书本上的知识,以及为人处事的道理。可以说,三舅是陈衡哲人生中的一颗启明星。他照亮了一个迷茫的十三岁女孩的人生。

    一九零四年冬,她离开广州,一个人孤身在上海。本以为可以进入蔡元培的上海爱国女校,却阴错阳差,进入女子中西医学堂。在这里,一待就是两年。并经常随老师出诊,挽救孕妇的生命孕妇生产的场面,本身就血淋淋,这让本来就不喜欢学医的她,发誓以后从事的工作,一定与医学无关。

    一九零七年冬,父亲发急报,催她回家。回家后,她发现,父亲竟然是让她嫁人。她意识到,这个时候要是再不出声,很可能一辈子就这样了。于是,她坚决地说,“父亲,我不想结婚。

    陈衡哲的回答,让父亲勃然大怒。幸好,母亲在一旁劝住了他,才没有大吵。后来,陈衡哲生病,母亲以为她会早夭,让父亲意识到,不能再逼她了,不然,极有可能会失去一个女儿。

    逼婚的事情,就此翻篇。

    一九一零年冬,陈衡哲重新起航,前往上海姑母家。这个老妇人,是陈衡哲一生中,继三舅庄蕴宽之后,又一个鼓励她的人。她在陈衡哲抗婚后,收留她,并鼓励陈衡哲报考清华庚款留美。

    当时,报考的条件是,年龄在十八到二十一岁,体检合格,这里的合格是指一般的健康指标外,还要求女孩有一双天足。如果能通过考试和体检,获得庚子奖学金,并留美五年。

    考试时,她很紧张,很多知识,是她之前并没有接触过的。她很老实地作答,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可能因为如此,她才得以以第二名的成绩入围。至于年龄嘛,就报小了几岁。

    为什么要将这四个点说得这么清楚呢?其实,每一阶段,对于陈衡哲来说,都是特殊的阶段。假如没有其中一个元素,没有环环相扣,那么她极有可能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成婚了。

    陈衡哲于一九一四年八月十五日下午,坐”中国号“大型汽船远航。她并没有让父母送行,只为了不让他们经受离别之苦。

    由此,陈衡哲的人生,打开了新的篇章。

    04

    陈衡哲与任鸿隽

    在美国读了六年书,这是我求学努力的唯一正面结果。

    当陈衡哲踏入一个新世界时,她是开心的,是快乐的。感觉这么多年的抗争,终于有了回报。在美国的第一年,她的英语水平突飞猛进。

    第二年,陈衡哲顺利进入瓦沙大学。她发现,瓦沙的师资力量雄厚,可供选择的课程极多。面对如此众多的课程,她觉得幸福满满。这年夏天,她写了一篇《来因女士传》投给了当时的《留美学生季报》。

    而这报纸的主编,就是本文要说的男主角——任鸿隽。

    任鸿隽,十六岁父母相继病逝,早慧的他,走上了求学之路;二十一岁,与胡适成为同班同学;二十五岁,担任中华民国临时总统府秘书;二十六岁,出国留学,创办科学社,主编季报。

    当时,也就是一九一五年夏,任鸿隽收到这篇文章时,对陈衡哲欣赏不已,并使陈衡哲成为该季报的约稿对象。次年十月,当胡适听闻陈鸿隽对陈衡哲的赞赏时,也开始写信,主动约稿。

    一段文坛佳话由此诞生。

    胡适、任鸿隽、陈衡哲三人之间的友谊,不断令后人津津乐道。很多资料已流失,后人无法从中猜到什么。

    但是,据她女儿任以都所说,他们三人之间是非常要好的朋友,胡适和陈衡哲之间没有男女之情。不过,因为一个女子,和两个男子同时通信,难免以讹传讹,原本是纯粹的友谊变成暧昧不清。更何况胡适老早就说过,家里帮他订过亲,他不可能让另一个女子下不了台。胡适在这方面的分寸,把握得比较好,陈衡哲比较尊敬他。

    好,既然女儿都这么说了,我们把话题拉回来。陈衡哲和任鸿隽的鸿雁传书,其实,任鸿隽早已对她倾心,只是,对于她来说,还并未上升到男女之情。后来,任鸿隽归国后再赴海外考察,第一站就是芝加哥,去看望继续深造的陈衡哲。

    这一年,已是一九一九年年末了,他见到陈衡哲时,曾说过这样一段话:“你是不容易与一般的社会妥协的。我希望能做一个屏风,站在你和社会的中间,为中国来供奉和培养一个天才女子。

    当一个男子,愿意跨过三万里的距离,陪伴在你身边,并告诉你,他愿意成为你与社会的屏风,让你能自由地做自己,还陪伴你直到回国。你会接受他吗?

    我想多半的人,还是会被打动吧。他跨国而来,为她而来,真诚地对她说着这番话。这时的陈衡哲,将独身主义的信条早已抛到脑后,接受了她。

    大概,这就是真爱。也是陈衡哲独有的魅力。

    于是,在一九二零年夏,陈衡哲与任鸿隽一同携手,返回祖国。

    05

    任鸿隽、陈衡哲订婚日与胡适的合影

    回到北京后,父母和家人见陈衡哲带着任鸿隽一块儿回家,不禁欣喜若狂。因为,这已经距她说坚决不结婚过去十二年了。十二年来,父母担心她,生怕她独身一辈子。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见到女婿进门,真是百感交集。

    回国后这一年的八月二十二日,两人在南高师举行订婚仪式。

    老友重逢,好友订婚,喜上加喜。

    晚上,他们单独请胡适吃饭。这是回国后第一次见到胡适。此时的胡适,已是孩子他爸,而另两个老友,也已喜结连理。三年的时候,物是人非。

    经胡适的引荐下,夫妻两人任职北大。

    国立背景大学于1920年才开始接受女生,也就是他们请我从美国到中国为北大的女生打前站的那一年:我被任命为北大第一位女教授,以便他们更顺利地招收女生。

    陈衡哲加入北大,不仅开中国女教授之先河,更让后来千千万万的女学生能够顺利进入北大。

    于她而言,任职北大并不是什么大事。而成为新嫁娘,才是头等大事。

    九月十六日,两人举行了简单的结婚仪式。

    自那以后,不少有留洋背景的才子才女,纷纷组合,步入幸福的婚姻殿堂。

    幸福的来源,是婚姻中对彼此的尊重和珍惜。

    比如冰心和吴文藻。

    不过遗憾的是,没过几个月,陈衡哲因怀孕而辞职。

    但这并非主要原因。

    主要还是因为陈衡哲在教授戏剧课时,她希望学生们能查阅相关资料,踊跃发言,也希望他们能开动脑经。无奈,当时资源匮乏,加上学生们的惰性,使她打算用罢课来唤醒学生。

    这件事,她同胡适交流过。胡适劝她别冲动,无奈,最后还是辞教待产。

    任鸿隽在得知后,找胡适,将妻子怀孕这件事告诉他,让他找别人代课。

    这次,他履行了自己的诺言,当了次陈衡哲与学校的屏风。

    06

    1951年,前排坐者任鸿隽,陈衡哲。后排站立者余上沅,陈衡萃。

    尽管在家庭和事业上,陈衡哲选择了家庭,可这并不代表,陈衡哲放弃了事业。

    辞教后,陈衡哲开始思考妇女、家庭和事业三者间的关系。而她找到的路是这样的,在学校依旧授课,一般只上三节课。这样既有时间照顾家庭,又有时间从事研究。

    从一九二一年到一九二五年,这四年间,她不仅生养了两个女儿,任以都和任以书,还编著中国第一部《西洋史》。

    这对于既要上课,又要照顾孩子,还要同时编纂书籍的陈衡哲来说,是多么不容易。

    一个女性,想要兼顾家庭和事业,无疑是艰难的,尤其当时战争爆发。尽管如此,她所追求的是,个人价值的实现。她并不想要成为一个平庸的人,而不成为平庸之人的前提是,得付出比常人更多的艰辛。

    陈衡哲,做到了。

    哪怕生活充满挑战,她也能在挑战中,笑着面对。

    无论生活变成什么样子,她都要通过自己的努力,“造命”。

    除了学者、教授这一身份外,她曾连续四次被选拔为太平洋国际学会的会议代表,参加了四次高规格的学术会议。这样的会议,中国出席的学者有十二人,其中两人是女性,而陈衡哲就是其中一人。

    这是多么大的殊荣。

    陈衡哲从来不因为自己妈妈的身份,而放弃对自己的“增值”计划。反而一次次地学习,汲取更多养分,让自己日益壮大。

    想来,在背后,她付出了很多。只是目前的我们看来,会觉得“哇,好厉害啊”,然而,陈衡哲一定在很多人看不见的地方,默默地付出。

    天道酬勤,功不唐捐。

    07

    从左往右数,第五个是陈衡哲,第六个是胡适

    可惜,进入盛年之后的陈衡哲,再也没有为我们带来惊喜。

    追其原因,有很多,比如年龄、战争、家庭等等之类。或许,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观念和思想吧。

    就像二十岁的我们,和三十岁的我们,看到同一件事,想法多少会有些不同。年少时,我们会有偏激的想法,过了十年后,再回过头来看看自己,会觉得当时是多么的幼稚。这就是思想上的成熟。

    一方面,观念上成熟;另一方面,和素斐的死有关。

    素斐是胡适的女儿,胡适夫妇和陈衡哲夫妇对其期望很大,尤其是胡适。从素斐这个名字上可以看出来。陈衡哲的英文名字是“莎菲”,胡适把她的英文名字放到了女儿身上,可见他对女儿抱着多大的期望。不幸的是,五岁的素斐早夭。

    这使得陈衡哲顿悟,觉得应该将更多的精力放在孩子身上。

    这大概是每个妈妈的心愿吧。

    人家都说“贤妻良母”,而她却成为了“贤母良妻”。

    她在教育上,对孩子很严厉。抗战爆发后,为给孩子找一个相对好一些的环境,她跟孟母三迁一样,不断在国内外给孩子找寻较好的学校。功夫不负有心人,女儿任以都获哈佛大学历史学博士学位,后进入宾夕法尼亚大学,被聘为终身教授;小儿子任以安获哈佛大学物理学博士学位,后任全美地质学会会长;任以书任上海外国语大学教授,后在母校瓦沙担任翻译工作。

    尽管事业上并没有什么闪光点,也谁能否认她在孩子身上,付出的心血呢。

    假使她并没有将重心转移,那么这三个孩子在战乱中的命运,又会成为什么样子呢。

    这里,我或许没有提到任鸿隽。只因任鸿隽公务繁忙,内忧外患期间,需要他主持的中基会的工作并没有中断,相反,日渐忙碌。于是,陈衡哲就担任起了稳定“大后方”这一职责,实属不易。

    08

    年轻的任鸿隽

    任鸿隽陪伴陈衡哲走过四十一年的风风雨雨。他从未对她有过任何怀疑,更没有过任何不尊重,有的只是珍惜、陪伴和把自己当作屏风。

    当时,有篇文章写了《陈衡哲和胡适》,大概说的内容是他们之间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任鸿隽和陈衡哲得知后,并没有相互指责,只是觉得很生气。于是,拿着报纸找胡适。当然,胡适也很生气。最后以胡适在报上登一份申明而告终,夫妻和朋友间的感情一如既往。

    还有一次,陈衡哲因《川行锁记》引发轩然大波,被川内外人世大力批评。她对此心灰意冷,要求任鸿隽辞去川大校长职务。任鸿隽在妻子的坚决要求下,毅然地辞去了,没有丝毫留恋。他遵守诺言,甘愿做她的屏风。

    任鸿隽在大事上兢兢业业,在生活中,也支持妻子。

    陈衡哲的第一部小说集《小雨点》就是他极力支持的结果。

    他的胸怀,他的才气,他的涵养,令他去包容这样一个天才女子。

    我想,这样的男子,在世间是少有的,也只有像陈衡哲这样的女子,才足以与他同肩。

    可是,这样的陪伴,只维持了四十一年。

    一九六一年十月九日,任鸿隽因突发脑溢血住院。一个月后,在昏睡中与世长辞。

    09

    往后的十五年里,是陈衡哲过的最艰难的日子。

    没有了任鸿隽这座屏风的陪伴,她与外界接触得更少了。任鸿隽在世时,她的眼睛就看不见了,但能通过阅读,得知外面的世界。任鸿隽一走,她更孤独了。

    孤独地一个人待在家里,她却并不惧怕这种孤独。

    因为,这是一段特殊的时期,平安地活着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晚年的陈衡哲,最开心的莫过于于大女儿任以都的见面了。虽然只有短短的四天,却是这十五年里最幸福的时光。她本想着,要是还能再见到儿子,该多好。

    命运弄人,她并未等到这一天。

    一九七六年七月一日,八十六岁的陈衡哲因肺炎及并发症,逝世于上海广济医院。

    “一代才女”的人生,就这样平静地结束了。

    10

    陈衡哲

    早年因反抗而精彩,晚年因沉默而平安,大概这就是陈衡哲的写照吧。

    她的“造命”使我感触良多。

    十几岁,就已知道,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自己的人生应该自己做主,而不依靠外人。她在家庭和事业之间游刃有余,我想,能够成就这一代才女,背后的男人,任鸿隽功不可没。

    他的大力支持,才有我们看到的陈衡哲。

    虽然晚年的她,沉默无言,早已没有了早年的反抗,但在那段时期,或许是最能够保住自己的方法吧。她明白,做什么才是对自己最好的。

    这是我爱她的原因。

    她是我写的第六个民国,也是目前最欣赏的一个。

    不知,你喜欢哪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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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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