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我喜欢他,已经有了五年。”蓝烟用手一拨当眼前的头发,然后,用手搭在墓碑上,说道。
我全身一震,身体有些僵硬,虽说自己已经有了女朋友,但是在她面前,自己还是有些拘谨。这其中的缘由,自己曾经还暗恋过眼前的这个女孩,只是未曾有过表白。但此时,听到她轻轻说出这一个秘密,自己笑了。没有别的原因,只是觉得这命运弄人,我暗恋过的女孩居然喜欢上我哥哥,而我哥哥在此时却在另一个国度。至此,这个世界有三个女人的心肯定是会痛很久,第一个便是大妈,还有两个便是谢蓝烟和胡果果。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这生活太让人无奈了。”我马上察觉自己的苦笑,可能会影响她的情绪。
“生活就是这般的反复无常,我以为自己会忘记他,可是当我听到他出事的噩耗,我便马上赶回来,心里还想着能够为他做些什么。”她没有在意,继续说道。
“唉——我们活的更好,便是做最好的事情。”我轻拍她搭在墓碑顶端的手,劝慰的说道。
“也许吧。这是一个秘密。请你为我保守。”她抬头转向我,盯着我的眼睛,说道。
“额——为什么告诉我?”我看见她眼角有些红,眼眶里还闪烁着泪花,有些疑惑地问道道。
“因为你是他的弟弟,因为告诉你,你知道他的真正死因,你会第一时间告诉我。”她眨了一下眼睛,肯定的说道。
“被你说中了,你了解我的性格。我答应你,知道原委,我会告诉你的。”我点点头,会心的眨了一下眼睛,说道。
“我相信你。”她毫不犹豫地回应道。
“时间可不早了,我们回去吧。我还要去一趟我大伯家。”我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说道。
“恩——”她说了一下,转身跟着我的脚步,往回走。
人在生活里种下的那些影响,无论好坏,它始终存在。我们做一个好人很难,做一个坏人也很。其实,我们都是那种折中的好人。我们小时候的天天向上,长大后的成家立业,光宗耀祖,这些是长辈们的希望,但我们何曾想过自己一定会是好人,或者是坏人。潜移默化,这是一个家族的传统。我在想,蓝烟在心里是有一个田俊的形象,我猜不到那是什么时候的样子。我只是觉得人活着的时候,对于身边的人,一定需要去珍惜,人生本来就没有后悔和倒流,错过了,便也错过了。
七
下午的时间,一晃就到了傍晚。十二月的天,已开始变黑。
我送蓝烟到车站,瞧见了谢叔也在那里等她。与谢叔寒暄几句,他的车子便要开走了。我还要去大伯家一趟,但打心里说,我不想再去大伯家里。听着这班车的发动机声音,真想直接坐着回家,去那边又是会引起大妈的情绪。蓝烟早已在车上,从车窗伸出脑袋,我看着她,说道:“我走了,有情况我会打电话给你。”
走出车站的时候,我拿出手机,拨给大伯,说道:“大伯,下班没有?我在汽车站这边,就在回老家的道路边。”
“我刚回家,马上就过来,你就在原地等我们。”那边传来一个熟悉的中年男子的声音,这是大伯的话语。
“恩,那我就在这边等您。”我回复道。
“要去——你去——我才不回那里团年,这家就没有春节过吗?”我刚欲跟大伯说一句“拜拜,待会见。”,手机那边传一声尖锐里带有哭腔的女声,不用怀疑,那是大妈的声音。
“都跟你说了,这是老二他们的意思。爹也是希望我们回去过年。”
“回去——回去看着他们各个都是有儿有女的——回去被人看笑话吗?”
“这过年嘛,先回家再说。都是亲戚,哪会有你说的这么夸张?”
“夸张——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这田家就那一个田景是他孙子,你还以为那边会怎么好心好意的对我们?俊儿走了,我回去看谁的脸色啊?”
“你越说越不像话,就是回老家团年而已。那些年在老家,都是在老屋里团年,这搬到这边来就没有再回去过。”
“还是那句话,要回去,你回去。我不想回去再遭人白眼,然后来可怜和同情。”
“后天就过年,只是团年就回来,又不是一直待在老家。”
······
随之便是手机“嘟——嘟”的盲音,我在这边听见的这些情绪激动的争吵,仿佛是在宣告一个事实——自从大伯他们搬到渔北市,再也没有过回家吃团年饭的习惯,但这田俊的离去,却又是让爷爷把这事情再次摆到台面上来说,想要今年一个大团圆。这是爷爷的愿望。期盼着他们俩能够感受一下这过年的热闹,在渔北市的家里,那除夕夜晚里,别人家是灯火通明,阖家团圆,自己的这偌大的屋子里,就两个孤单成对的大人,没有一丝孩子的气息。仅有的,便是这摆在书桌上的那个全家福。这又是一种催人泪下的感觉。
等候了一会儿,看着大伯开车过来了。
我打了一声招呼,便打开车门坐进去。我看见大妈还是在副驾驶上坐着,已经是黑茫茫的夜色,看不清她的脸,巨大的围巾裹着她的脖子,眼神直视着车子的前方,在出神的想着些什么。
一路的路途平坦,风声在车子外呼啸而来,呼啸而去。我头顶是一盏车内照明灯,昏黄的颜色,天愈黑,这里面的光线越发变的明亮。先前那手机传来的争吵,还在耳边徘徊。我没有多说话,与大伯是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我有点害怕去跟大妈说话,总觉得自己坐在这里就会使得她难受,我怕我一张口,一下子点燃她的泪腺。而一想到这些,自己就是如坐针毡的感觉油然而生。
“大伯,果果姐来这边没有啊?”我突然想到这个人,她说她会回来看看他们。
“她来过一次。很懂事的一个女孩儿。她还说在武汉,是你去接的她。”大伯想了一下,平静的说道。
“恩。她给我带一个俊哥买给我和齐熙的东西。她的人是很好。”我说道。
“东西——什么东西?”大妈接过话题,问道。
“一把瑞士军刀。以前俊哥说买给我和齐熙的。”我立即解释道。
“这个事情,我怎么从来没有听他提过?”她思索一下,疑惑道。
“小孩子的事情,你怎么可能都知道?”大伯回应道。
“他是我儿子,我怎么不能知道?他从小什么都听我的,哪件事情我不知道?”她疑问着的语气加重,反问道。
“你就把他管的太严太死,他那个时候才非得去兰州。孩子们的事情,你掺合什么?”大伯有点不耐烦地说道。
“你这是在说我的不是咯,我嫁给你这么多年。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那件事我没有经手。那管严孩子是我的错,这是错吗?我不管严,他怎么考高中,考大学?”大妈有些气急,转过身子对他说道。
“你这不是说瞎话吗?我做过什么,这家里的钱是谁赚的。难道这些都不是我做的吗?”大伯解释地说道,声音的分贝提高了一点。
“瞎话。那还有更瞎的呢?那些年你就一直想着那个姓孟的,你没少给她寄钱吧。”大妈信口一句,反问着大伯的话语。
只是这句话一出来,大伯便没了语言再来回应她。默默地开着车,不再跟大妈在说话。我不曾想自己一句话,引出来这些家庭的隐晦。
我尴尬的坐在后面,把塞在耳朵里的耳机音量开大,不想去听他们的争吵,但那些与家庭有关的言语,却是使劲的钻进自己的耳朵。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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