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天下午在兼职的办公室孤单得要死,突然就很想和已经很久没有联系的朋友聊天说说话。
我下意识地想到这个突然来得不突然。
因为在那之前的几天我就开始莫名地开始喜欢怀念以前的一些事与物。
得,这次该人了。
于是开始一个人在那里默默地发呆。
想着:
那些因为某些原因而彼此离开了很久的朋友,在这样混乱成内分泌失调的命运与人生里,又是怎样一种存在?
一
L是我的高中同学,是我的高中室友,是我好友。
我高一的时候从不知名的地方搞来一本韩寒盗版全集,就是那种把某个作家的所有的文章小说全部拼凑到一本书上的盗版合集,书上标价80,出于初中时期对韩寒的喜爱,我花20买了它。
那个时候L一去蹲坑,就爱从我床上把这本盗版书拿去看,一边蹲一边看一边用他的诺基亚放周杰伦的《龙卷风》或者陈奕迅的《k歌之王》,于是整个厕所瞬时充满了文艺气息以及屎味。
我就读的高中是一个偏远小县城的普通高中,基础设施可以用穷山恶水来形容,寝室里是不可能有空调这种东西的。
于是乎,夏天的时候,由于炎热以及大家阳刚之躯的燥热,男生宿舍寝室里一眼望去,通常是赤身裸体一大片,晃着白光走来走去,随着白光的是流动的还有一条条颜色各异的内裤。
尽管如此,L在混迹在这其中也尤为突出。
因为他夜晚出没通常是不穿内裤的。
L赤身裸体躺在八人间的床上一边用印着割包皮广告的塑料扇风一边用他的诺基亚在QQ上撩妹的场景我至今记忆犹新。在我后来看王小波的《黄金时代》的时候,我总觉得L像极了里面的王二。
我很喜欢王小波,也很喜欢王二,可能因为L身上也有那样相同的气质,所以我和他关系更亲密。
L有一段时间很迷恋范冰冰,于是在床头贴满了从两元店买来的范冰冰海报,L的床就在我对面,于是我每天醒来,一抬头就是范冰冰的大胸。
貌似是高一的某个夏天,我和L赤身裸体挤在那张只能睡下一个人的铁架床上熬夜看鬼片,看的是一部韩国恐怖片,然后一点也不恐怖,看得我两中途直接暂停睡觉。
第二天醒来L和我全身都像被人肢解过然后用520胶水再粘好一样,一个脖子疼,一个腰疼。
L说,几把嘞,下次再也不和你睡一张床看恐怖片了,太恐怖了。
我觉得这样挺好。
(公元2018年夏,我与L插科打诨)二
我高二的时候有一段时间经常失眠。吃了很多药都没有用。
于是每天晚上睡觉成了最大的噩梦,几乎每晚都是在焦虑与痛苦中度过。在那些长夜漫漫的时光里我数过羊数过水饺甚至数过L墙上有几个范冰冰以及几个胸。
终于有一天,我实在忍受不住失眠的折磨。
我爬起来站在黑暗里,周围是此起彼伏的呼噜声,然后我莫名沿着寝室房间对角线走过去一头钻进了W的被窝里。
睡得很香。
从那以后,我几乎所有失眠的夜都是在W的被窝度过的。
W在高中的时候,属于那种不用怎么学也能考前几名的学生。
W人不狠话不多,顶着一头不烫自卷的头发,人很瘦,看上去很寂寞。
W多次在睡梦中被失眠的我弄醒,然后挪开位置钻进他的被窝去睡觉,终于有一天他气急败坏,他对我说,眯眯你下次不要再过来了,再过来我就把你踹下床去。
我说,好。
他说完这话的那天晚上,我失眠了。
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最后没办法,实在承受不住那种焦虑感,于是跑去把他弄醒。
他说,你干嘛?
我说,我又失眠了。
他顿了顿,揉了揉眼,说,喔。
然后习惯地挪开,我又钻进去。
他没有踹我。
W在高三后期开始沉迷游戏,那段时间,他喜欢去网吧,一有空就去。可能是因为这样,W高考没有考好,选择了复读。
高考之后,我的失眠好了很多。
W不是一个热爱在网上社交的人,偶尔想到了他去给他发消息,他很久也没有回。
之后大二的一天晚上,我半夜醒过来,然后莫名再也睡不着。
于是我习惯性地爬起来,迷迷糊糊地想着要去W那里睡一觉。环顾四周,突然发现四周已经不是当初高三那个破破烂烂的寝室,而我和W也已经很久没有睡一张床了。
是的,W已经离开很久了。
三
那天晚上半夜三更,发哥突然发消息和我说,听说太原地震了,你没事吧。
当时正在太原和Y女一起拿着平板看电影的我的反应是,妈的,什么?太原地震了!?
发哥是我弟。
我把他当弟看。
其一是因为他年龄比我小,其二是他身高比我矮。
我觉得高中的时候,发哥就没有发育,因为他看上去就像个小孩。
我那时候特躁,一次没考好就觉得人生要完蛋,但发哥很稳,可能是因为还没发育完全,从来都是小孩子心态处变不惊,所以我有时候会和发哥谈心。
那天晚上我们跑完步去谈心,聊了很多。
虽然我们所处的城市是个三四线城市,但天上星星总是很多。
所以这句话应该写成:
在那个星星洒满天空的晚上我们跑完步去谈心,聊了很多。
这样一写就煽情了很多,就像那天特煽情的我和发哥。
那天我们聊完人生之后,看着星星我突然对发哥说,我们是不是算一生的朋友?
说完我就觉得肉麻。
发哥可能被这突如其来的肉麻麻到了,他麻了一会儿,悄咪咪地说,啊?算吧。
啊?啊。
妈的。
都怪星星。
发哥后来去了东北,他热爱科学,醉心科研。于是我们之间的联系就只能通过手机,我每次找他聊聊人生,他不是在参加科研项目就是留在学校准备去参加科研竞赛。
唉,没劲。
后来突然有一天,他跟我说,他喜欢上一个女孩。
当时在他还是我印象里那个没有发育完全的小屁孩,听到这个消息时我的感觉应该和我以后听到我十三岁的儿子在学校泡女孩差不多震惊。
但我心中窃喜。
在我的层层盘问下,他开始含糊其辞地和我讲述他是如何脸红心跳地喜欢上别人又如何内心彷徨地不知所措。
我就在手机这一头看着他一条一条发过来的消息。
然后故作老派地教他如何应对,当然,我知道,他才不会听我的。
但我还是很开心。
……
没事 没事那天下午在那个兼职办公室,我想了很多。
那些离开了很久的记忆里的人一个一个都如我与发哥谈心时在夜空中的星星闪烁不停。
最后,我掏出手机给远在大连L发消息过去。
我说:
在干哈?
过了很久。
他回:
除了想你还能干哈。
心里一顿,原来他们从来没有离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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