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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语》讲堂留影144

《论语》讲堂留影144

作者: 饮酒扬波 | 来源:发表于2024-01-26 04:21 被阅读0次

    2024-1-25 一百四十四课

    古文经典交流学习群 郭老师

    郭志强,1996年毕业于河南大学历史系 ,中学高级教师,曾任《中学政史地》编辑部主任。

    6.25子曰:“觚不觚,觚哉!觚哉!”

    语音整理
    今天,我们继续来共同学习《论语·雍也篇》的第二十五章。子曰:“觚不觚,觚哉!觚哉!”
    本章虽然内容不多,只有短短的一句话,但是实际上这是《论语》里最难讲的一章,没有之一,就是最难讲。因为,我们对于古文的解读,一定要有一个具体的语言环境,前言是什么?后语是什么?这样我们才能够完整而准确地去理解它的本意。这一章显然缺乏一个具体的语言环境,让人感觉非常突兀。这一章本身只有七个字,而且这七个字里,有四个还是重复的,“觚不觚”,“觚哉”,“觚哉”。所以孔子到底是想表达什么让人颇费思量。
    如果我们把这一章抛开不讲,感觉又有点遗憾。既然《论语》的编撰者把这几个字记录下来,我想孔子肯定是有他的想法的。至于到底他在说什么,古人就有很多猜测,今天我们也不妨展开联想的翅膀来还原一下当时的语境。
    在今天的讲解之前,我专门找出来一幅图,就是商代各种器型的变化。但是由于资料有限,只找到了商朝的,周朝的没有找到,但是我们依然可以看出“觚”作为一种酒器,随着历史的发展,在不同时代,它的器形表现出来不同的特点。

    从这种器型的变化,有人就得出了一个结论,就是春秋以来,周天子的地位一落千丈,虽然拥有天下共主的名分,但是已经丧失了实权。孔子就以这个“觚”来比喻社会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这个“觚”已经和原来的“觚”不一样了,所以“觚哉! 觚哉!”,是发出一种叹息。也就是说,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礼崩乐坏的状况已经出现了。孔子实际上是在说,觚不像觚啦,这还算是觚吗?这还算是觚吗?
    另外一种解释,就是孔子曾经说,“君子不器”。而“觚”正是一种器,也许孔子是在想表达另外一种感情。他在周游列国之时,到处推行自己的主张,但是所获甚少,于是孔子就感觉到自己像一个器物一样,被诸侯国国君需要的时候拿来用一用,那不需要用的时候呢,就放置一旁。所以,孔子是在感慨自己的政治理念不被国君采用,自己的政治理想也难以实现。
    第三种解释呢,就是一个谐音梗。就是孔子借“觚”的发音来讲自己的心事。因为孔子曾经说过,“沽之哉,我待贾者也。”意思就是说,孔子不想赋闲在家,想有所作为。所以看谁重视我,谁的出价高,我就去给他做事儿了。在这样的一个情景之下,也许孔子顺手拿起来一个“觚”,突然想起来自己半生的经历,于是说“沽不沽,沽哉,沽哉。”那意思就是说我要不要出去做事儿呢?我还是要做事儿的,就是等着人来请我。这个解释就代表着孔子想有所作为,想为了实现自己的理想再努力一把的态度。
    我觉得这三种解释都有它的道理。但是我个人更倾向于第三种解释,就是我作为“待贾者”,要不要努力呢?要不要奋斗呢?当然要!


    张居正直解

    觚,是木简。古时未有纸札,唯削木为数方,书字其上。用以记事,以其器有棱角,故谓之觚。觚哉!觚哉!言不得为觚也。孔子发叹说道:“天下的事物有其实,乃可以称其名,如器之所以名为觚者,本内其有棱角故名为觚也。若为觚而去其棱角,则失其觚之本制矣!既失其制,则名虽存而实已废,尚得谓之觚哉!尚得谓之觚哉!”然圣人之意,非为一觚,盖见世之有名无实者多因感于觚而发叹也。故君尽君道,而后可以为君,臣尽臣道,而后可以为臣,不然亦皆觚而不觚者也。若其所关系则又岂特一器之小而已哉!

    李零讲解

    这段话最莫名其妙,不知到底是什么意思。

    “觚”,是一种酒器,宋以来的金石学家把中间束腰,上下作喇叭口的器物叫“觚”,这一定名并无自名根据,现在考古学家说的“觚”,仍是沿用宋代的定名。他们说的“觚”,主要流行于商代和周初。西周中期,这种觚已经不流行。

    另外,还有一种说法,是把“觚”读为《急就篇》“急就奇觚与众异”的“觚”,即一种用以学书的多棱木棍。

    这两种说法都是以器物为说,完全不通。

    我怀疑,“觚”也许只是沽的借字,“觚哉!觚哉”,就是《子罕》9.13的“沽(贾)之哉!沽(贾)之哉”,是待价而沽的意思。孔子是说,我要不要把自己卖个好价钱呀?答案是,要呀!要呀!或者还有一种可能,是把觚读为孤,孔子也是自问自答:我孤独吗?孤独呀!孤独呀!

    孙中兴详解

    这章是比喻的说法,用字很简单,一个“觚”不断重复,像是在说绕口令,其实蕴含着孔子的无限哀思。

    孔子说:“徒有祭礼用的酒器而丧失了祭礼的原意,这样的酒器还有什么意思!这样的酒器还有什么意思!”

    关键词当然就是这个“觚”字,朱子的集注中提出两种说法:“或曰酒器,或曰木简,皆器之有棱者也。”

    第一种说法“觚”是祭祀时装酒的礼器。“觚”的容量是二升(《说文解字》说是“三升”),容量一升的叫作“爵”。皇侃的注引用到王肃的说法:“当时沉湎于酒,故曰觚不觚,言不知礼也。”接着引证蔡谟:“酒之乱德,自古所患,故《礼》说三爵之制,《尚书》著明《酒诰》之篇,《易》有濡首之戒,《诗》列《宾筵》之刺,皆所以防沉湎。”邢昺和刘宝楠又都引用《五经异义》中引用《韩诗说》:“一升曰爵。爵,尽也,足也。二升曰觚。觚,寡也,饮当寡少。三升曰觯(zhì)。觯,适也,饮当自适也。四升曰角。角,触也,不能自适,触罪过也。五升曰散。散,讪也,饮不省节,为人谤讪。”这些不同容量的酒器命名就蕴含着“饮酒适量”的深意在酒器的名字中,希望警惕饮酒人。毛奇龄就是这么主张的:“觚不觚者,戒酗也。”就好像现在提醒饮酒人“开车不喝酒,喝酒不开车”,但是效果好像也都一样。

    第二种说法,“觚”是“竹简”,戴望认为“孔子削觚而志有所念,觚不时成,故曰觚哉觚哉,以喻为政而至纯太平,非一日之积”。刘宝楠也多方引证有这个说法。如果是这样的话,这句话就变成“如果连觚都削不好,还妄想做出什么大事来吗?不可能的吧”?

    整句的意思,何晏早就说是“以喻为政不得其道则不成”。邢昺正面说:“为政须遵礼道也。”这些解释都似是而非

    杨树达先生遵循依经解经的立场发现,这正是孔子的“正名”问题,也就是“名”和“实”之间的问题,特别是当时许多事情都名存实亡,所以孔子极力主张为政要以“正名”为先,让名实相符,循名责实,权责相符,建立起一套政治责任伦理。

    自称“私淑孔子”的孟子,对于“正名”并没有多作阐述。相对来看,荀子在这方面就继承了孔子的思想,在《荀子》一书中特别有《正名》一篇。董仲舒也强调:“治国之端在正名。”(《春秋繁露·玉英》)后世甚至出现了“名家”(《汉书·艺文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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