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是一条鲤鱼，生活在王家河里。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想记下关于羊和蠢虎的故事呢？大概是那只蠢虎离开我们北上求学的时候吧。
我们相见于王家河，亦离别于王家河。我是鱼，自然活在水里。我的家在王家河，河上是一座王家河大桥。我在那里遇见了他们。作为一只鱼，我超越了所有的前辈们。因为我的记忆超过了七秒，永远不会忘记那天夜里，在水里待着有些闷，想出水透透气。
“咦，好俊的羊哦！”
映入眼球的是一只通体雪白，五官端正，尾毛无可挑剔的羊。我决定搭讪他。
“Hi！”
“恩？”
好沉稳...
“约吗？”
“靠！你是鱼我是羊！怎么约？！不如你……”
他似乎被我的言语刺激到。
“约着一起喝酒吗？”
“好！”
我清晰的感受到他羊毛上跳动着的刺激。
刚在大龙虾开的烧烤店坐下，门口闪出一只虎，好像很凶的样子，有王霸之气。
“两位，交个朋友？”
“不妨坐下喝两杯。”
“好啊好啊！”
我的记忆从这一秒开始便没再忘记过。 笑起来的虎很蠢，真的。而且他很单纯，我们都叫他蠢虎。我想他应该是剑齿虎，因为他的牙齿很白，且凶。
酒过三瓶，蠢虎已经开始乱BB了：“每个人都很孤独，在我们的一生中，遇到爱，遇到性，都是狗屁！都不稀罕！稀罕的是遇到了解！老子今天遇到了你们！羊！！朋友一生一起走！咦，你怎么不说话？”
我也感觉不对劲，羊很沉稳，但也很健谈，他能和别的母羊聊到天之南地之北。
“我不太舒服，去吐吐。”那时候的羊好弱，但后来，只要喝酒，我再也没见他吐过。
2
我是和别的鱼不一样的鱼，从小。
一天，突发奇想：我要学鹰语！
羊：“学个屁！你个鱼还泡鹰？你回家喝你奶奶的牛奶去吧！”
“人家只是想下次鱼鹰来抓我的时候，我能大叫几声不要啊不要啊！”
不管怎样，他俩跟我去学了鹰语。学的地方离王家河很远，每次回家我们都要两个小时。 鹰语中心有只漂亮的母羊，和我认识的羊一样，通体雪白，五官端正，尾毛无可挑剔，温柔可爱。她笑起来真的好好看，像王家河那碧绿又清澈的河水，使我陶醉。于是我们在学习的过程中又多了一项活动：逗母羊开心。
虽然母羊每次被我们逗笑，但对我们似乎毫无兴趣，可这让从未经历恋爱的蠢虎勇敢的踏出了一小步，可对他来说却是人生的一大步。
是的，他恋爱了。
对方是一只从西边过来的母老虎。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于是他们的争吵从开始到结束从来没有休止过。因此我们从鹰语中心回家的路上，话题由谁见过的雌性最美丽转变成两只老虎的家庭动作伦理剧。不过后来他们还是分手了，不，准确来说他们分手了十一次。不知道哪个王八蛋说雄性恋爱次数越多越能明白雌性的心思。这只蠢虎虽只经历了一次，可他却说自己像是和十一只不同的母老虎发生恋爱关系。并且他由一点点蠢进步到半点点蠢。
3
情感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越发沉淀了，我们终于要来一场旅行，目的地是丽江，这个迷人的城市。我们穿过山和大海，来到人山人海，可却如此陌生，陌生又夹带莫名的兴奋。兴奋之余，更多的却是敬畏和紧张。当我还在因为紧张无法自我时，羊居然朝酒吧迈进，果然是他的风格。说实话，这应该是我记忆中第一次去酒吧，因为王家河没有酒吧。我对一切事物充满了好奇，于是我也进入“低调酒吧”。
这是一家混吧，吧如其名：低调的灯光射出危险的光芒，低调的图画融入邪恶的色彩，以及低调的歌声，夹进叛逆的音调。老板是一只黑狗。脖子处金圈处的热情将我们吞噬，请我们喝比利时的啤酒，我也不知道比利时是哪里，应该比王家河大吧，我想。总之，这比王家河旁鱿鱼大叔卖的酒多了一丝对未知的渴求。
黑狗迈着狗腿过来笑着问：“来点酒？”
“好啊！”
于是四种颜色的酒摆在我们面前，大呼过瘾！我想，再来三种颜色可以召唤神龙了吧。不知道喝了多少，觥筹交错的光影使我这条鲤鱼的记忆再次得到充实。
结账时，我们骂黑狗：“狗娘养的！怎么这么贵！你tm怎么不去抢！？我们又没召唤神龙！”
黑狗黑着脸说：“啤酒105一瓶，而且，我是狗娘养的。”离开时，我们又骂了黑狗他娘，太他娘黑了！
微醉的我们出了酒吧，才逐渐缓过神来，借着冷风，牵引似水流年，静静张望往事，从相遇到知遇，一件又一件在我记忆深处的片段缓缓浮现，往事如网，将我层层网入其中。在阵阵睡意中，结束了好奇的今夜。意识弥留之际，脑中留下一道痕迹，跟他们在一起，哪里都像是王家河。我想，人生难得一知己，何况我得了俩，看来我运气不错。
4
羊很深沉，他拥有我们所没有的成熟与稳重。可能我们从未成熟过，尽管我们心里活着的还是那个年轻的精灵，因为不安而频繁回首，无知的索求，不知疲倦的翻越每一个山丘。羊一定是翻越了很多山丘，这也可能是他吸引其它母羊的原因。但我不嫉妒他，我把他当我的哥哥。
那天，我问他：“你为什么这么深沉？”
他回答我：“人生有两个生日，一个是肉体出生，还有一个是你的灵魂重生之日，那也算是你的生日。我已经生过两次了。”
我觉得他说得好有道理，问他：“那你什么时候灵魂重生的呢？”
“我最好的一位老友去世了。”羊轻淡描写道。
“什么样的老友的离去能够让你灵魂重生？”
“我的父亲。”
震惊！不可思议！他竟如此镇定！
“你......”我几乎说不出话来。无法相信，像是当头棒喝，我还在震惊之中。
“哎，生活不可能像你想像得那么好，也不会像你想像得那么糟糕。人的脆弱和坚强啊，都超乎自己的想像。有时，我可能会脆弱得泪流满面，有时，也会发现自己咬着牙走了很长的路。在那之前，我和他有好多的奢望，想吃，想玩，想变成天上忽明忽暗的云，来去自由，可之后，我才发现，生活原来是一个缓慢受锤的过程，人一天天的长大，奢望一天天的消失，最后变得像挨了锤的牛一样，可我没有预料到这一点，我以为我会永远生猛下去，万万没想到，我是一只羊。”
从此以后，我们便认为羊金刚不坏，不幸的是，金刚也被我们玩坏了。事情发生在我生日那天。自从我们仨在一起后，每天少不了的就是酒，我过生日，自然是少不了疯狂一阵。 推杯换盏间，大家开始发疯。
羊把我拉出酒店，对我说：“今天是你的生日，爽！有条白鲤鱼，更爽！这要是我我就受不了了！”
我也开始犯晕，后来他说什么也不记得了。 直到他倒地不起，我才意识到出事了。看着他在医院打针，我居然想笑，原来羊喝多了是会翻白肚皮啊，和鱼死了差不多。后来的事记不太清了，只想起他的一句话。
“都是为了你开心啊！”
于是，我的记忆又多增了一些片段。
5
有人要问了，蠢虎呢？他在干嘛？说起他来，还得从西边的母老虎说起。蠢虎真是天性善良又单蠢，长得高高大大，其实最怂。在和西边的母老虎交往后，没少被数落。
“找只母老虎啊？！大傻逼！”
不过他总能顶回去：“虎不找虎找猫啊！？”
我相信他是爱过她的。那天，是他第一次和她分手。他带着我围着王家河骂了三圈。我想，没有感情就不会有恨吧。像妈妈说的那样，感情就是记挂，没有感情了，也就无所谓了。后来我想，原来他对她的记挂有三圈王家河那么长。 其实不只三圈。他想骂第四圈的时候，我制止了他，
“你还恨她吗？”
“恨！我日她仙人板板！”
“你知不知道，喜欢是放纵，但爱是克制？”
“不，爱是束缚，而我向往自由。”
那天羊喝多了，虎又在干嘛呢？我亲眼所见：他当时踏着正步，说：“上北，下南，左西，我要往西边去！”
我知道鸟儿终身是被绑缚在翅膀身上，没想到的是那段时间一只蠢虎也被绑缚在另一只虎上。
6
我常对蠢虎说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到头来说中了。
蠢虎他爹给蠢虎一个去北方学习的机会，学成后就不再怂了。
那天夜里，我们干掉了五瓶红酒。站在王家河大桥上怒骂老天，让分别来得这么快！这么不通情达理。但总归是要要分别的，直到他回家，我和羊都没有说要他留下，他也不敢说，怕我们揍他，这只蠢虎。
最后，他离开我们北上了，令人遗憾的是，他没往西边去。可他不曾离去，他也永远不会过去。宴席终会散去，伤痕亦会愈合，但那段关于开心与伤心的情感，却永远蛰伏在心底，如同每当一包烟抽到最后，惊喜的发现还有三根，好似一个古老的诅咒，就此成为了永恒。此时正是我们默默受锤的过程，可我偶尔会停下来，看天边忽明忽暗的云，想吃，想玩，想爱，想那些难以完成的奢望，我想，那就是我们的青葱岁月，充满不舍、幸福、与美好的回忆。
羊点燃一根红塔山，深深的吸了一口，吐出白烟，我们的故事就随着白烟飘在风里，一直飘进我那远不止七秒的记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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