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妻：
夫其倏倏，去结连理之日逾三月矣，恍恍兮如梦，惚惚兮似幻。
忆及彼时，余方而立，汝虽少，亦逼逼也，余之当娶，汝之当嫁，严慈催之而亲友望之，而人皆怪之也，余之与汝，中心如焚而情实难堪也！
幸得旧戚媪充任月老，牵引红绳以结结，交好秦晋以修缘，遂乃花间遇而月下逢，一见倾如故，两厢许长生。
顷之，两姓得鸿案相庄之喜焉，至于斯时，方慰严慈之切望，封缄悠悠之口舌也。
余之稍观书，知文苑有李杜、小李杜之谓，余门恰杜姓，汝门恰李姓，不意巧成书。
噫！其之合，天之作乎？
朋故闻喜，尽皆讶然：何其迅疾也哉！比于雷霆也！
嗟夫！非其人也，经年牵缠而未果；其人是也，朝逢陌路而夕守抵膝可也！
阴阳之缘，其妙也若此，夫复何言哉！
汝之良，汝之孝，严慈共左右咸称之，皆以为真佳妇也！
得妻如此，幸何如之！
方其未婚之时，严慈以余与汝之生辰请卜者测之，其谓甚相宜也，然余命多桃花，心性易移，当速婚配也！
斯言大谬也！
非其人，余固情不专而心蜚蜚；一俟得其人，余必全全始终，汝可弃卜者之言而安万钧磐石以安心也！
余素不喜盟誓而以空言诓人，然一诺既出而长生不改，汝何妨轻言而重行邪？
万事皆称意，然美无十全也，试以三两琐屑而言之。
诚所谓：丈夫立于世，生死不改其名姓！而汝乡之俗也，家无子者，当其女婚也，需冠以女家姓且予之另名，余谅汝兄之英年遽逝而从之。
虽方其开化之世，万般皆从新，然祖宗传姓而亲亲赐名，天下人孰不珍重之。
汝之严慈口口以汝姓呼而声声以新名唤，弃余之原姓于何处？弃余之旧名于何处？
自结缘以降，两姓严慈何曾语及余赘于汝门邪？乃以余非赘且汝非嫁之约而成，汝之严慈尚康强，其约煌煌焉，当未忘之也！其之如此，是佯以昏钝邪？是故意为之邪？
斯余之鲠一也。
余之身在公门，法条煌煌，规章森森，履尽职责，余之份也，兼且位在乡里，人力寡乏，而事务冗杂，奔波连年而辛劳黑白，是故多忙而少闲，纵得假期须臾，然意外之指令侵占多矣，非外间人之所知悉也！
由是伴守汝之时日少而几近于无，汝深以为怨，余心愧之，余非不愿与汝朝夕处，乃心有余而力不逮尔，乃不能尔，愿汝知之，愿汝谅之！
斯余之鲠二也。
余家之园有果树一，乃香橼也，俚语唤之以香烟是也。乡俗之谓子孙者，香烟后代是也。遂家有其树者，以其花果为家宅增丁兴旺之兆也。
今春者，其树滋发丰荣，花果繁盛，严慈见之喜，以为瑞兆也。
其真瑞兆也！汝之得孕，其喜自天来，两姓同喜，亲友同庆。
汝之孕育将将两月，实为辛劳，汝当珍重之，非唯珍重胎腹，汝之体肤亦当珍之重之，忙余思及汝之嗜酸辣冷之味，恐有损于大小之身，心甚惴惴焉。
斯余之鲠然也。
余之心自兹全在于汝矣，汝必亦知悉也。
余之鲠者凡三，且稍予时日，余自当消而化之也，汝无忧也。
试共汝描一图：庭院清净，廊宇宣明，花树杂错，椿萱并茂，黄发垂髫怡然自乐，香房充盈，见有伴侣对镜品红妆。
余不赘言也，愿汝夜夜熟眠，努力加餐饭，身心两爽。
夫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