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土难离

文 ‖ 悦读心者

离开生我养我的大山，很多年以后，我才发现始终不曾走出去......

周末骑车进山，先顺路到家乡拜访老院儿。虽然老院儿已经被小叔妆典一新，可依然是那种熟悉的味道。果树三两行，花蔓两三枝，鸟鸣阵阵，青苔依依。

小叔没在家，我从井台边上拿了一条带着晨露的黄瓜；在缸里打起一瓢水细心的擦洗，然后放在嘴里咬下去，清脆微甜，带着令人迷醉的新鲜。

我从小便长在这个院子，几十年过去，院子的面貌几经改换，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但我心里保有的样子永远没变，那是我对它深沉的爱恋和刻骨铭心的记忆。

老屋门上的锁锈迹斑斑，已有多年未曾开启过。爷爷过世在这个院儿里，奶奶随着年龄的增大患病不能自理，也不得不随孩子们漂泊进城里；虽然日子过得舒服，但内心中总是多了几分颠沛流离。

屋外的小土灶还在，记得小时候我经常给奶奶抱柴火。柴火燃起，袅袅的青烟从烟囱直冲上天，锅里的饭菜泛着香气，只是我再也没有了那个福气。

看着空旷的院子，我想起了曾经每年热闹的场景。大年初一孩子们纷纷从城里赶来，大门外是翘首以盼的爷爷奶奶。等人来齐了，几十口人的一大家子。孩子们拜年行礼，欢欢喜喜的收着压岁钱；兄弟姐妹们说说笑笑，让老院儿充满生气。

大人们要忙着备饭，孩子们就成群结队在院儿里跑来跑去。中午，爸爸一声：“开饭咯！”院儿里摆起两个圆桌，一桌大的一桌小的。大桌坐爷爷奶奶和男人们，小桌做儿童和妇女。每次爷爷、爸爸、叔叔们先要落座开喝，三杯酒下肚，这新的一年才算开始。

孩子们吃的不亦乐乎，各种一年中吃不到的美味，在今天可以尽情享用。老院儿中人声鼎沸，一片笑语欢歌。

抚摸着房前的老槐树，我好想回去。回到爷爷去世之前，回到奶奶还精神矍铄的独居在这老院儿里......

我本就喜欢与孤独为伍，可有时也想倾诉。当我感觉孤独的时候，才会向往热闹；当我一个人静坐在院儿中，才能深刻感受到故乡......

原本过往的驿站，包络了我的过往；我站在老院儿中，满心满眼的都是曾经的自己。我看到我蹒跚学步的样子，听见我牙牙学语的声音。如果我不长大，生老病死是否会有始无终呢......

可我已有了孩子，他只来过这老院儿几次；他的家在城里，这里对他来说只是个源头，存在于我诉说的一个故事里。

我喜欢这儿的夜，漆黑如墨；抬头仰望，会看到一条绚烂的星河。可叹路边修起的一座座房屋阻挡了我的视线，没有了曾经远眺群山的开阔。坐在路边讲故事的老人，听说大半已经故去了；一同离开的，还有门口的那条清澈的大河......

迎着月色，一路向东；去往大山外的世界，回到我的乌托邦，那个我曾经的理想国。

可理想，终究是一场美梦；还好我的理想没变过，它永远年轻......

下次回来，住下，不走了......我的迷茫，让我感伤；我想不明白的事，我知道这里会给我一个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