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哥

就在刚才和东哥聊天的时候，我说今天的更文还没考虑写什么呢，要不你给我出个题吧。

他想都没想，身子也没转回来，背对着我，就说那就写我吧。

嗯，对，还真没写过他，我想。

当时就心动并追问，那写你的哪一段呢？他说都无所谓，哪一段都行。

于是，他出门去接妞儿，我坐下来写他。

有时候挺奇怪的，面对着自己身边最真实的人，总觉得无从下口，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了，太熟悉，以至于他所有的事都成为琐事，成为不被惦记的平常画面。

那就从刚结婚的那一段开始吧，想到哪就写到哪。

那会儿多年轻啊，从订了婚，东哥就热衷于邀请我去他的家，可我不喜欢，也真的很少去。

倒也不能永远不去，一些有讲究的日子还是随大流的，那是订婚后的不久，在他的家，晚上吃过晚饭出门溜达，说是溜达其实就是东哥很想领着我招摇过村，用他自己的话说是要宣布他也是个有媳妇的人了，不信你看，这么好的女孩就是我媳妇……

我说你这属于炫耀，他说就是要炫耀。于是我在他的神情里感动着，他居然真的不在乎我的丑……

我当时一点都受不了这样的在人前张扬，可是看他热情高涨的，也便不忍心阻拦。

一边走路的时候，他告诉我，将来结婚要给我买金首饰，别的新娘有啥他也给我买啥……

结果，就是这一句话，我等的头发都白了，一直到前年他才把当年的那句承诺兑现。

不过，不看这一点，东哥真的是个好人，我知道这样说一定会引起歧义，一般说的好人要么太宽泛，要么就是不想对一个人评价的结束语。

在我这里，都不是。

东哥人随和，那时候在村里生活，左邻右舍有点什么需要人力的事儿，都少不了他。和邻居们相处的那是相当融洽，他爱说笑，一群人在一起总能听见他嘻嘻哈哈的说话，对了错了的他自己也不在意，时间长了，大伙儿都知道他，也都喜欢他的不掖着不藏着的性格。

结婚第一年，为了我们自己的小家庭日子过得稍微好一点，他用农用的拖拉机做为动力，带着一台粉碎机，整个春天都在村里挨家挨户给上门服务，把晾晒好的粮食和秸秆粉碎成家畜饲料，不管多大的麻袋，不扎口灌满收费2块钱，还要满身大汗的帮忙扛到仓房里头。

一个春天下来差不多赚了一千块钱，后来很多年以后我偷偷的计算过，那些钱其实是东哥扛了五百麻袋饲料的钱，而且还是抗出来粉碎加工，然后再给扛回去，如果两次都算，那便是扛过一千麻袋的工钱，不，可以说是命钱……

这样的苦差村里除了他都没人愿意做，为此，我常常感动，他是一个文化不高的农民，心里并没有高大上的生活理念，他只用行动诠释他对我们家庭承担的责任。

东哥也是个小气的人，这个我不想替他辩白，但我好像也能理解他。

说小气，似乎有一点残忍的味道。其实他并没有算计着去争取不属于自己的那部分，只是一分一分赚来的钱他舍不得花而已。

那年我刚生完妞儿，身体瘦弱，平时的营养也不够，导致根本就没有奶水，然后左邻右舍都来给我们出主意，给偏方。

其中我们一致认为最靠谱的是买猪蹄回来熬汤，并不是有科学依据，只不过主观判断猪蹄是很有营养的东西。据说还有蛋白什么的，用来产奶正好。

那是秋天，即将收割大田，提前都要把一些零零碎碎的收获先整理回家，忙了一整天的东哥也不说辛苦，去给我买猪蹄。

没多久回来了，就在我们的大锅里填了水熬起来，水开了味道也跟着散逸出来，我在里屋就闻到一股特别奇怪的味道，闻着闻着就有一点恶心，忍不住喊东哥问他煮了什么，他说在熬猪蹄汤给我喝。

不是幸福，好像是无奈，真是忍受不了那飘进鼻孔的味道……

终于，据东哥自己判断他熬的烫好了，他乐颠颠的盛了一碗端给我，我捏着鼻子在他的监督下喝了一口，然后直接吐了。

他不能理解我的表现，这么好的东西，怎么能吃不下呢？于是他不服气的自己尝一口，结果也吐了……

后来知道，他是在熟食店买的猪蹄，并不清楚人家都放了些什么料煮过了，不仅如此，还因为农村的熟食品质无法保证，在清水里煮过，就露出了已经变质的真相……

那锅汤，那变质的猪蹄后来都扔了，当然奶水还是没有。

好在东哥是个小气人，只买了一只，不然多心疼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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