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Eric 蓬莱君
图片来源 Eric 蓬莱君前序.
漫天晚霞余光昏沉,草木披黄枯叶依旧,晚风吹起了秃顶的小黄土包,扬起的沙粒落在青刚叶上沙沙作响。晚秋就是满山遍野毛草褪绿的模样。
你好,大帅。
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梦见“大帅”已是有些年生了。
1 惊喜
图片来源 Eric 蓬莱君
临近晚饭,奶奶接过台式电话,笑容满面语句填满了亲切。电话那头是我父亲,草草数语双双便挂了电话。那一年我念小学五年级,班级里的拉风少年,板报红人。从奶奶口中得知父亲从市区回来了;和以往一样老两口总是会去村口接应。当然,不知何时起父亲命我做了随从,为这早已不问朝政久居山林的二老做起了长久跟班。
奶奶家的老宅离马路有一座拱门石桥,是那几年村里用来引流水源的,这也成了我上下学的必经之路。记得年幼时的我在黑黝黝的青石板上摔过不少跟头,后来奶奶每到下雨便都会背我趟过这布满青苔的洪门要道。
沿着马路望着远处的拐角,老两口来回徘徊打量着时辰;我便在一旁路边玩石子儿。不清楚过了多久二老嘀咕着言语,指着远处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前面黑色的桑塔纳小轿车一眼就认出是父亲的。奶奶一辈子都改不了无论对着谁都满面笑容的好毛病。
父亲从车里卸下来好大一堆给爷爷奶奶准备的东西,又从前排抱下一个纸箱示意我接过。纸箱搬动时就有低鸣之声,很显然里面是一只活物。
“里面是什么”?我新奇地问父亲。
很显然父亲不愿这么快让真相大白。我从接过纸箱的包装缝里看到一身毛绒绒的小东西。
“是小狗”!我欢喜地边扒开纸盒边大声的知会着爷爷奶奶。
“是藏獒,虽说不是纯种,但它也算厉害的角儿”!父亲讲的有些自豪感。
我一把架起了这上天赐予我的奇门异兽。对着头顶上转了好几圈,怎奈这一折腾吓坏了初见雏君的小儿;吐着舌头曲着身子尿了我一身。
第一次它围着我打转,我给喂了一团白米饭。小样儿只是舔一舔,嗅一嗅,挠一挠;根本不把寡的的恩赐放在眼里。
“你下次喂食要掺合着荤菜”。父亲显然注意到这尴尬的一幕。
“它可是犬中霸王,对食物也些许有些挑剔;或许你应该给它取个名字.”父亲接着说。
“就叫它“大帅吧”。我诚惶诚恐,临时也实在想不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名号。
就这样一年,两年过去;“大帅”已不是当年那个文质彬彬的大帅了。足足有一米多长,毛发油亮,身粗体魄,尾巴就像一把扫把搭在屁股上一扫一扫,我都抱不动它。
迎风扬起的鸡毛,门前屋后的口袋,草坪绿地的野花都是它的玩物,在我们村口也打响了名号。我是明白,王者总是孤独的;没有小弟,没有朋友,隔壁村的不速之客随路野逛也总少不了它气凝跋扈,吓得人家夹着尾巴使命乱串;活成了农村古惑仔,乡里非主流的模样。
但现实就是这样,这种欺凌野霸总是有菇凉们喜欢的,妻妾成群,十里八村都应该有它的爱慕者吧。
不久,大帅便成了我年幼时最形影不离的玩伴。它会握手,会久坐;当然这个姿势可能会令它难受,但它也会坚持,会拿东西,虽说经常拿过来的东西在半路上会脱节,但我还是很欣慰了。
当时学业比较多,闲暇时间我也没少教它。还有一个优点就是他人给的食物,它是绝对不会吃的,这或许是它天生的福报吧,反正我是没教过它。
2 牢狱之灾
图片来源 Eric 蓬莱君
午时,阳光正艳,奶奶放下手头的事情快步跨出门外;匆忙间嘴里还一直念叨着什么。
提起这已是三天前的事了,那时候我上了中学,得住校。每周只能回家看望爷爷奶奶一次,顺便向国库申得赈灾粮款,当然奶奶也从不吝啬接济于我。
从奶奶口中得知“大帅”去隔壁村闯祸了。五阿婆家的猪崽儿出了一窝,有十三只还在哺乳的幼崽儿。“大帅”不知是苦于江山不稳,还是感情受挫尽一窝蜂的咬死了六只。
乡里人对小猪崽儿的期望是很高的,一个是小猪崽儿年幼可怜,一个是长大能为主人换来一笔不小的收入。奶奶因此事向五阿婆家赔付了好大一笔损失费。我初略估计在当时能算上我两个月的国库口粮了。
也正因此事“大帅”被落下了终身监禁择日候审的罪名。虽说我才是大帅名义上真正的主人,但苦于民愤四起;我也不得不对它稍以惩戒。期间也向奶奶求过情,但最终还是上述无效,维持原判。
我唯一心宽一些的是奶奶加大了“大帅”的伙食。和以往一样每逢市集我都会嘱咐奶奶为大帅买一串猪肺。奶奶也绝不吝啬于此,对幽闭深宫的大帅好生看护,其实不说奶奶也知道,我对大帅的感情。
每每久久归来,站的好远都能听见大帅嗷嗷两声,不一会儿肯定是向我飞奔而来。就像你不论去到何方,去了多久;结果终不会有丝毫改变。
当然此类情景已是大帅服役好几个月之后的境况了。记得奶奶跟我讲释放大帅那一天,它不知跑去了多少个山头,翻过多少草坪。好似要看看以往的宠妃爱妾还在不在;朝中重臣还有没有;江山还是不是它的江山。
我也为这刑满释放的大帅深表欣慰。
3 不辞而别
图片来源 Eric 蓬莱君
又过了几年;最后一次见大帅,是我从上海回家看望爷爷奶奶。那一次我刻意多看多摸了一下大帅,温习了往昔的情感。大帅老了,眼里略显昏沉,但身体还是那么结实。这或许是满身狮毛的错觉吧,回想起这已是大帅在我们奶奶府中第十二个年头。
就在我离家不久的一天,大帅再也没有回家、再也没有......
爷爷奶奶从邻村那里张罗着帮忙找了好些次,但最终大帅确实没能回家。我听到电话那头奶奶给我讲起此事心里莫感哀痛。
当然不光是我,爷爷奶奶这也早已习惯了大帅在身边来回打转的日子;左扑右窜的日子;那些鸡毛扬起的日子;那些门前屋后扑腾塑料口袋的日子;那些绿坪草地打滚的日子.......
狗的寿命平均年龄是十六年,大帅在我们家十二年;赤子之心,忠心护主。大帅应该是老了,或许应该是累了吧,又或者大帅一定找到一个安静僻壤之地沉沉的睡去了。反正一切能想到的美好都给大帅带走吧!
感恩遇见,感恩陪伴;嗨!“大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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