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尔菲神庙门口的那句话只有两个字:“自知。” Gnothi Seauton。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专业化社会当中,能做好一件事情就已经极端了不起了。
我们这个时代却在走另一条叫斜杠的路,一个人同时做很多事,承担很多工作,并以此自居,觉得这是证明自己能力的标志。这条路实际上是邪路,因为太多的关注会让人涣散,无法做好任何一件事情,更重要的是会助长人的虚荣心,总觉得自己什么都懂,放在任何一个场合都会觉得屈才,永远无法静下心来完成自己该做的事情,却会盯着其它人做的事情,指手划脚。
比如我们的体育比赛,现在采用的是双人解说方式,一个评论员,加一个嘉宾,其实两人的分工很明确,评论员负责赛事本身的信息,并代表观众向嘉宾提出观众关心的问题,嘉宾则从专业的角度解释一些赛场上出现的现象,并向观众提供更多的项目内容的知识,提高观众的兴趣。而我们现在看到的个别情况却是评论员因为长时间从事一个项目的传播,忘记了自己份内的事情,抢了嘉宾的活,甚至和嘉宾去争论,这些都是不职业的做法。这就是位置没有摆正,最后让看转播的人不胜其烦。诚然,有些资深体育评论员的专业知识可能不下于一些年轻嘉宾,但即便如此,也应该学会知雄守雌,做自己的事情,做好嘉宾的辅助,把这些知识由专门的人才传递出去。这样才是所谓的职业态度。
又比如电影编剧,看上去就是一个人在那里写来写去,实际上是个专业性很强,门槛很高的工作。(光创意写作方面的书,就足足能把人埋起来。在专业人士的眼里,外行写的每一句话都像是霰弹枪打过的窗帘一样,全都是问题。这话不是随便说的,我对创意写作仅仅是业余爱好,但读过一些书,也听过一些课,如果谁想了解这方面的知识,我每周一次,给你讲一年都讲不完。)我记得曾有一个与我同齡的编剧在接受采访时说过,他怀念煤老板的时代,因为那些人只管投资,最多加上一些捧红小秘的要求,其它不管,而新一代受过高等教育的投资人,比如一些搞互联网的,却总是对剧本的走向和写法品头论足,想将自己的想法加到里面,最后编剧感觉处处掣肘,哭笑不得,拍出来的戏也前后不一,非驴非马,我并不想说每个编剧都是优秀的,但搞互联网的,凭着自己看过几部电影,就觉得自己能成为编剧,这件事情怎么想都是不靠谱的。与其尝试这种危险的干预,不如干脆扔下钱走人,让编剧自己去承担该承担的责任。
我们是个聪明的民族,学东西快,悟性高,而且见不得别人比自己强,总觉得自己也能做得很好。这种自信往往来自不了解,真正懂得了每个专业的复杂和困难,就学会了敬畏,老实地把自己关在一个领域里,悄悄地下功夫,这时,这个世界就安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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