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在世，总有一群魑魅魍魉批着人皮行走于世间，他们装模作样，衣冠楚楚。只有遇到大危机时才会撕破人皮，凶相尽显。
柳飘絮，正如她的名字一样，随风飘摇，在世间浮沉，命运不由己。今年她已经十六岁了，自记事以来，就一直辗转于各家各户。有时被卖作养女，有时被卖做奴婢，甚至有时被卖做童养媳……不论如何，总是在打骂中度过。虽如此，她仍是长大了。命运的浮沉似乎没有给她留下太大的印记，尤其那一双明眸更是充满了希望。她的眼神澄澈清明，似可窥见人心。
今天她穿着自己最好的衣服如同新嫁娘一般，跟在自己的“妈妈”身后。她知道自己将要被卖。每一次她最美的时候也是下一段悲惨命运的开始。
走在路上，突然有人叫住了他们。那人自称是姜南，希望买下飘絮。“妈妈”看姜南似乎真的喜欢飘絮便趁机抬价。姜南最终以两倍的价格带走了飘絮。原来姜南是一个名为“浮生”的戏班的班主，他看中了飘絮的美貌，想要带回去做一个丫头。
到戏班后飘絮被安置在一间狭窄的小房子中每天要做的事有很多。帮忙整理服装，洗衣 ，打扫卫生，端茶送水……每天做着繁琐而又枯燥的工作。就在这样的生活中飘絮也有自己的取悦自己的方式——学戏。
飘絮并不是正式的学徒因此她并没有资格和大家一起学戏，但是她并不放弃，每天做完工作后她总是会一个人来到戏台上独自回想着今日台前演的戏是什么，会想台上之人的动作神情，一边回想一边忘乎所以地唱着，甚至在有些地方她还会有自己独到的见解，用自己独到的眼光来体会每一个神情、每一个动作。如果此时有人观看他们会发现飘絮的表演比很多专业的戏子还要好很多。
是金子总会发光。那一日飘絮因为练一首自己很喜欢的戏忘了时间，当她从自己的世界中醒过来时她发现姜南正在台下盯着自己看，那双略含沧桑的双眼中充满了震惊、喜悦，甚至隐隐有泪光闪烁。原来“浮生”中已经没有了台柱子，几年来只是靠着一些老主顾勉强维持。如今他发现飘絮不仅长得倾国倾城而且还有一副“金嗓子”这怎能不让他老泪纵横。丛这一天起姜南极力培养飘絮，教她唱念做打。俨然将飘絮看做自己的接班人。这样一来自然有不少人心中不服，认为飘絮不过一个粗使丫头如何可以与自己同台唱戏，甚至有超越自己的意思。为此，姜南为飘絮准备了一场擂台声称“谁能比飘絮唱得好，我就将他作为台柱子，并且将整个戏班交到他的手里，如果没有就不要再质疑我的决定。”姜南这样做一方面是为了试试飘絮的真实水平，看飘絮到底值不值自己如此栽培。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用飘絮来激励其他人，毕竟这些年戏班的衰落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戏班里的人来时壮志满怀、信心满满，去时垂头丧气灰头土脸。他们败了败得一塌糊涂即使因为轻敌也是因为实力不足。飘絮拜了姜南为师傅。此后，戏班里的每个人都犹如打了鸡血一样。每天苦练到深夜，每个人的身上都有那拼命三郎的架势。
飘絮越来越好，越来越漂亮，此时的“浮生”的名气也越来越大，不论是谁演出都是座无虚席。姜南认为这都是飘絮的功劳。为此，他专门为飘絮修建了一座阁楼，起名“竹月轩”。
然而，一场危机正在悄然酝酿。没有人发觉。
一场时疫突然爆发，所有人都以为很快就会有解决之法，却没想到这一场疫情竟持续如此之久，波及范围如此之广。这次的疫情不同以往，它传播迅速传播途径广泛，仅仅一天半城的人就患病了。“浮生”中最先染病的是一个叫做小石头的孩子，他不过14岁，他在大门外疯狂地拍打着 、叫喊着，可是没有人理会。飘絮心生怜悯想要打开大门却被众人拦住了。一个月了，戏班子里近半的人都染病了，每一个染病的人都被赶出去了。飘絮仍然记得每一个人被赶走时那绝望的神情。此时，戏班里剩下的就只有飘絮、姜南、唱花旦的凤琴、唱老生的陈柏还有一位做饭的赵婆婆。此时大家都聚集到了“竹月轩”中。
“竹月轩”建在湖中心的一座小岛上，风景宜人，自成一个避难之所。他们在这里两耳不闻窗外事，每天仍然过着十分悠闲的日子。飘絮每日在“竹月轩”的阁楼之上望着城中心的方向，眉宇间是化不开的浓浓的忧愁，她想去寻找城中的其他人，想要大家一起在这里避难，可是她不仅没有船还被戏班里的人禁足在阁楼上。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通过阁楼的小窗眺望着远方，在心中默默地祈祷。
再说那城中的人都在家里焦急地等待着救援，没想到等来的却是封城的号令。一时之间一切都乱套了，人们奔走呼号，不顾一切地冲向城门，丢弃了财产，有的甚至扔下了儿女，在拥挤的人群中偶尔可见在路边哭泣的幼儿、倒在路上无人扶持的老人，甚至你会发现有人在趁火打劫。
人们来到城门，但紧闭的大门隔绝了所有的希望，即使有人会飞檐走壁能翻越城墙，也会被城外的士兵射杀。一夜之间整座城都笼罩在一片阴云之下，街面上偶有几人穿梭都是行色匆匆，那些横七竖八地躺着的几具尸体根本无人理会，隐隐可以听到几声哭泣，所有的店铺挂上了歇业的牌子，往日熙攘的街道如今万人空巷，老鼠肆无忌惮地穿街走巷，不知从什么方向吹来的草球在街上滚动，明明夏日炎炎刮的风却使人心底发寒。
飘絮在阁楼上远眺将城中的情景看得一清二楚，她将一切告诉了自己的同伴可是没有人相信她，他们认为官府不会这样绝情，他们仍然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之中期待疫情过去戏班子再招收几人，他们仍然每日排戏、唱戏，期待着美好的未来。
就这样又一个月过去了飘絮在阁楼上看到之前街面上匆匆而过的身影早已不见，一片萧索。飘絮不禁唱出“真真是繁华落尽皆是空，红尘断尽浮生梦。”
飘絮也放弃了希望，她不再远眺，不再想着去城中救人，也不再向同伴讲城中的情境。就在飘絮放弃的时候，意见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
那一晚月光皎洁，整个世界似乎穿上了一件银白色的纱裙，“竹月轩”中众人早已入睡，突然一阵拍门声惊醒了众人，飘絮因为清楚如今的现状，因此她显得更为激动。她匆忙跑下阁楼，透过门缝她发现那是一个和小石头一样大的女孩儿，那一双清澈的大眼更是击中了飘絮的内心。顾不上思考更多飘絮就要开门，可是却被突然出现的众人拦住了，他们厉声道“这人来历不明，说不定已经患病，放她进来你是想把我们都害死吗？”飘絮急声反问“你们看她哪里像生病的样子？我们都知道生病的人无不全身溃烂，双唇发黑，咳嗽不止，她哪里有这些症状？我么这个地方不是容易到的她既然能来一定是非常不容易的，而她来到这里一定是相信我们有让她活下去的希望，你们看她和小石头一样大，当初小石头是因为患病被你们赶出去，我无话可说。可是，现在这个女孩儿很健康我们怎么能够见死不救。”飘絮的声音越说越哽咽最后几乎是哭着对众人说“求求你们了，把门打开，让我救救她吧。”可是没有人同意，即使以往和蔼可亲的姜南此时也是一脸冷漠。飘絮对姜南说“你看看她就和当年我一样大，当年你可以救我此时为什么不救救她？”姜南冷冷地瞥了一眼女孩儿说“那能一样吗？当年你既漂亮又没有患上这种要命的病。我救你初时也不过是一时好心，博一个名声罢了，之后也是你自己的努力才让我对你另眼相看。如今，我救她能给我带来什么，是她的一句谢谢还是死。”飘絮自知求姜南已是无望，便转向做饭的赵婆婆。“婆婆，您老人家心肠软，平日里对我们都是关怀备至，路上遇到蚂蚁都会让路，求求您把门打开救救她吧。”飘絮接着说“您看看她是不是和您的孙女一样大，您就忍心见死不救吗？”她又对其他人喊道“你们都有家人，这个女孩儿的年龄就如你们的小妹妹一样，难道你们的心就这么硬，就真的可以做到见死不救？如果她真的死在你们的眼前你们晚上就不会做梦吗？你们难道不记得小石头当时那绝望的眼神吗？现在这个女孩儿就是我们弥补自己罪过的一个机会，难道你们不想为自己赎罪吗？”飘絮希望用情感来打动众人，可是大家都不为所动，以往的温和善良似乎都是假的。凤琴冷笑着说道“你若不怕死就自己去救她吧，不要拉我们垫背，还有不要说什么死后下地狱的话，就算真的有，我也不怕。”飘絮虽然一直说要去救人但内心也是十分惧怕。可是看着眼前的女孩儿，又总是心有不忍。便继续哀求众人但终是无用。
再说门外的女孩儿，从始至终她并没有出声乞求，只是嘴角的冷笑越来越大，眼神愈发地冰冷。没有人发现从始至终女孩儿一直都在盯着姜南，直勾勾的、冰冷的、锐利的还夹杂着不易察觉的愤怒的眼神穿过木门直射在姜南身上。
也许是女孩儿的目光太过灼热，使得姜南浑身不自在，他回头发现女孩儿正直勾勾的盯着他，心里更加的发毛，他警告了飘絮不要放女孩儿进来之后，便匆匆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而其他人也都渐渐离开了，各自回房。只留下的飘絮和那个女孩儿，在门内外相互对视着，最后飘絮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然而在晚上她总是会做梦——那个女孩儿瞪着一双大眼睛，死死的盯着自己，女孩儿的身体早已冰凉，眼中满含着不甘与愤怒。飘絮猛然惊醒，才发现那不过是一场梦，但身上的衣服早已湿透。连续三天，飘絮一直做着这样的梦。这不由得使她心里发慌。从房间的窗户看下去，飘絮看到那个女孩儿仍然蹲在“风月轩”的门前，奄奄一息。飘絮来到厨房，偷偷地拿了水和两个馒头，将这些东西送给了女孩儿。一连几天飘絮都是匆匆地将东西送到女孩儿的身边就离开了。直到一天晚上，女孩儿终于 忍不住问了出来：“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们不是不愿意救我吗？”飘絮低下了头，仿佛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说：“我没有办法放你进来，因为大家不会同意的。但是每天晚上睡着后我总会想起你那不甘的眼神，我只是希望我这样做能够减轻一点我的罪孽，让我在死后少受一点罪。你知道吗？在之前有一个和你一样大的孩子，他因为患病了，就被赶了出去，当时我没有办法救他，但我一直忘不了他走之前的呼喊与眼神中的绝望。而现在你没有患病我却也救不了你，我帮你，既是因为自己内心的负罪感，也是因为不知为什么我对你总有一种亲切感，就当我帮了妹妹吧。”飘絮没有发现当提到“妹妹”时女孩儿眼中闪现的光芒。
一连两个月飘絮一直活在自责与内疚当中，没有人听她诉说。如今这女孩儿的到来，使她的心像决堤的洪水一样倾泻了出来，将两个月来的委屈与压抑，一股脑地倾诉出来。女孩儿静静地听着飘絮的话，一言不发，眼神中恢复了平静，看不出任何的波澜，脸上更是没有表情。
女孩儿对于飘絮的帮助从来没有说过谢谢，但是飘絮知道她已经接受了。从那个夜晚后，每次飘絮去送东西时，都会向女孩儿说一说自己的心里话，偶尔也会为女孩儿低声轻唱一些戏词。飘絮与女孩儿，就这样度过了十几天的日子直到姜南就发现了这件事。
姜南毫不留情地将飘絮也赶出了“风月轩”的大门。在大门外飘絮声嘶力竭地呼喊着，但没有人回应。赵婆婆、陈柏冷眼旁观。当飘絮看到凤琴向她走来时她的眼中充满了希望，但凤琴接下来的话却使飘絮犹如当头一棒。凤琴对飘絮说：“你也有今天，如果不是你，戏班里的台柱子就是我的，你来之后一切全让你一个人占了，班主还为你修建楼阁。凭什么？你不过是因为长得漂亮，就得到班主如此厚爱。而我们这些苦练十几年的人，却要屈居你之下。如今没有了你，我们的唱功也有了提高，此后我们的戏班子会更加红红火火，而我也一定会成为戏班的接班人。而你，哼！将没有人会记得你。”说完扭着自己的细腰离开了。而一向和蔼的陈柏则来到飘絮面前“如果不是因为你小梦也不会死，如果不是因为你我和小梦早已成亲，如今你也有无人问津的时候，真是活该。”说完还向飘絮啐了一口。
当初小梦因为姜南对飘絮的偏爱负气离开，最终流落街头孤苦死去。飘絮没有想到原来一团和气的戏班之下，竟然包藏着这样的肮脏龌龊。更没有想到陈柏竟然将小梦的死算在自己的头上。从此之后飘絮与那个女孩儿相依为命，她们靠着挖草根、食野果艰苦度日。一切似乎都归于平静，然而一个月后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一天晚上飘絮和女孩儿正在“风月轩”外唱着戏文，没想到突然从里面传出了一声尖叫。飘絮透过门缝向里看，发现原来凤琴、赵婆婆、陈柏一个个都是患了病的样子，双唇发黑，浑身流脓，脓包破后散发的恶臭充斥着整个房间。只有姜南一人还没有患病，他满脸惊恐，一步步地后退着直到门边，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打不开。原来是女孩儿在门外用粗树枝将门环别住了。姜南在门里声嘶力竭地呼喊着，乞求着，但女孩儿不为所动，正如当初他们对女孩儿所做的那样。
经过一个月的相处，飘絮发现女孩儿看似柔弱其实内心十分的坚毅。在这一段时间里，她对自己的同伴也有了新的认识。因此，她在一旁冷眼旁观，为了不使自己心烦意乱，她背过身去不去看里面的场景。她虽捂住耳朵不去听里面的声音，但姜南那声嘶力竭的呼喊，苦苦的哀求，总是不经意间传入她的耳朵，撞击着飘絮的心房。飘絮心有不忍，希望女孩儿能够将门打开，但是当女孩儿回头看她时，那锐利如刀的眼神使飘絮退缩了。女孩儿的眼神简直犹如寒冬九月使人战栗。姜南哀求着：“你放我出去吧。求求你，你放我出去。我还有很多积蓄，我可以将所有的钱都给你，这些钱足够你享一世荣华富贵，我还可以认你做女儿。怎么样？”
姜南以为女孩儿听了这话总会有所动摇，却没想到女孩儿冷笑一声说：“亲生女儿，你好好看看我，你不觉得这张脸很熟悉吗？人们都说我和我母亲长得十分相像呢，你好好看看我，你真的不认识我吗？”听了小女孩的这话，飘絮和姜南都盯着她的脸看，飘絮发现小女孩儿除了与自己有些相像外，与姜南的眉眼也有一些相似。她不禁产生了一丝疑问“我们三个人之间难道有什么关系吗？她为什么这样说？”
而听了这话的姜南，心头猛然一震，他惊呼着：“不！不可能！不可能的！已经这么多年了，怎么可能？你真的是她的女儿吗？这不是真的，她明明已经死了呀！”
女孩儿听了这话笑着问：“你说的她是谁？你还记得她？你猜的没错，她就是我的母亲。对，没错，那个被你抛弃了的女人、那个被你在危难时抛弃的女人就是我的母亲。而我也是你的女儿，亲生女儿。”女孩儿大喊着：“可是你知道吗？我多么希望我不是，看着你我感到身体里的血是多么肮脏。那一年也是一场时疫，你为了逃命，抛下母亲和姐姐一个人逃走。你不知道的是，在你离开后，一位神医来到了我们那里，将母亲救了过来。之后，母亲才发现自己已经怀孕了，你觉得母亲在大病过后要怎样生活。你说的没错母亲已经死了，在你这个个负心汉、薄情郎抛弃她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女孩儿接着说：“还有，你好好看看我身边的这位，她与我不像吗？你猜到了吧？这就是我的那位姐姐，那位你同样抛弃了的女儿。我想当初你在街上买下姐姐，并不是因为一时头脑发热吧，你是将她看成了母亲的样子，毕竟姐姐与母亲年轻时长得简直是一模一样。”“怎么样？你觉得我现在还会放你出来吗？我要让你自食其果，尝尝被人抛弃的滋味，尝尝那种无助而痛苦的绝望。”
听了女孩儿的这番话，一旁的飘絮早已傻了。姜南突然醒悟般地大笑着说：“哈，哈，哈，都是报应。报应啊！真是一报还一报！好一个天道循环！好一个因果！罢，罢，罢。就让我这样死去吧，就当是我对琴儿（女孩儿母亲的名字）的一种赎罪吧！可是孩子啊，你要知道当年离开之后，我也是九死一生，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你的母亲和你的姐姐。我不知道那时你的母亲已经有了你，但是我的内心无时无刻不在后悔着。孩子啊，你可以叫我一声父亲吗？”姜南转头对飘絮说：“飘絮，看在我待你不薄的份儿上，劝劝妹妹吧，叫我一声父亲吧！”
飘絮早已震惊得如同木头人一般，她的眼光游走在女孩儿与姜南的脸上，希望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她没有想到对自己如同父亲般百般呵护的班主竟真的是自己的父亲，她没有想到原来姜南竟做过这样的事。
趁着女孩儿和飘絮都在发愣的时刻，姜南猛地一拉，将门打开了。姜南冲向门外不知为什么身后的凤琴等人一直追着姜南。为了躲避他们，姜南竟然将女孩儿和飘絮一同推向“风月轩”中，在电光火石之间，女孩儿左手猛地将姜南拉入“风月轩”中，右手又将飘絮推了出去，从里面将门反锁了。
女孩儿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把利刃。白光从姜南的脖颈间一闪而过。女孩儿走到门边，对飘絮说：“姐姐，对不起，我让你成为了孤家寡人。姐姐，你知道吗？我的身体里早已染了疾病，这一场时疫就是我的杰作，当年母亲带着不到一岁的你和肚中的我，就在这座城里、在那条姐姐一直看着的街道上哀求着，希望有一个人能够帮助我们，但是所有人都见死不救，所有人见了我们都是喊打喊杀。母亲并没有得救，而是躲到了山里面，拼尽了最后的力气将我生了下来，而姐姐也正是在当年那场时疫中与母亲走散的。母亲在生下我不久之后之后便死去了，母亲将我放到一户农家中，并留下的血书告知我当年的事与姐姐。姐姐，你能再为我唱一次戏吗？你知道吗？母亲当年也是红极一时的当家花旦，我的记忆中似乎还有着母亲的声音。”
飘絮本以为有了父亲，有了妹妹，自己便可以过着其乐融融的生活。没想到父亲心如蛇蝎妹，妹是害死一城人的罪魁祸首，自己在转瞬之间又成了孤家寡人。她没想到，原来自己的母亲过得那样的悲惨，自己的父亲那样的狠毒，而自己的妹妹却是被仇恨扭曲了的怪物。
“姐姐，当日你与他们的争吵，我听见了。你的犹豫我也明白在面对生死时谁又能坦然面对呢？但是我知道你的内心是善良的。可是姐姐，你知道吗？如果我早一点遇到你，也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姐姐，你知道吗？每天你来给我送吃的时候，我多么希望将这一切都告诉你，可是我不能，因为我知道害死母亲的罪魁祸首还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我担心你的善良会阻止我，所以我向你隐瞒了这一切。姐姐，你能原谅我吗？姐姐，你要记住，世间最险恶的是人心。姐姐，我已经铸成了大错无法再回头了，姐姐，每天我将解药混入你的食物中，如今你的血就是解药，城中还有幸存的人，你若愿意救便去吧。姐姐为我最后再唱一回戏吧。”
“一霎时把七情俱已味尽，参到了酸辛处泪湿衣襟。我只道铁富贵一生已定，又谁知祸福事顷刻分明。想当年我也曾绮装衣锦，到今朝只落得破衣旧裙。在人世如过客婆娑梦境，我只得收余恨、免娇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恋逝水，振作精神，不辞劳辛。”随着飘絮的声音女孩儿渐渐躺在血泊之中。
半真半假半虚实，半痴半傻半流年，半梦半醒半浮生，半残岁月尽悠闲，半里乾坤开展，半还天地，半留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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