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归》
一、出海
郑源这次登上“维多利亚”游轮,完全是因为和何伊吵架的结果。
“不就是同事间几句玩笑嘛,非要弄的寻死觅活的,还冒充我在微信里套问人家小茵的对我的感觉,结果越搞越歪,我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想想,那小茵也真是的,难不成真的暗恋我不成?这倒好。这事弄的怎么收场???”郑源自怨自艾的哀叹道。
这样发疯一样吵了一个晚上后,郑源和何伊正式进入冷暴力中,郑源的运气在那个晚上一宿没睡后也急剧的下降了,先是浑浑噩噩的将一个公司的重要客户的事情给忘了,导致主管劈头盖脸的骂了郑源足足一个多小时,然后鬼使神差的被要求赶到南海去签订一份合同。
郑源本来心里大呼冤枉,后来想想,与其这几天回家挨老婆那冷若冰霜的臭脸,还不如公司有个借口堂而皇之的避开几天。于是回家匆匆整理一些行李,留了个纸条。电话也没打就出门了。
现在正是6月,但南海的海面上泛起的点点白光映射着天空的烈日,让人感觉到盛夏的味道。游轮上几对貌似退了休的老夫妇也不畏阳光,一边依偎栏杆看海一边述说着家长里短。估计是组团出来游玩的。郑源戴着墨镜,在阳光和有点腥腥的海风中稍微舒爽了一丁点心情。心里奇怪的是,明明苦恼着和老婆吵架的事,可是为什么一出来却想的最多的是小茵?这也太不现实了,自己已经是近四十的油腻大叔了,小茵只是个刚进公司不久的大学生,虽然长的并不算很漂亮但也算端正的一类中去,人家毕竟洋溢着扑鼻的青春气息的姑娘,不至于真的喜欢上我这个一事无成就会办公室里吹吹牛的人吧。尽管理性告诉自己不会,却依然禁不住有些飘飘然做起了白日梦来了。倘若这小丫头真的喜欢上我这个大叔的话,我是否应该义正辞严的拒绝她呢?并给小丫头讲讲人生的道理,顺便递给纸巾让她擦擦失望的眼神中的泪水?.....想着想着.....郑源露出的猪哥一样的傻笑。心情的郁闷就这么神奇的消失了。
感谢这浩瀚无垠的大海,感谢公司的主管老大,感谢CCTV.......此刻郑源的眼中多少流露出一点自豪骄傲的神情,尽管依然不知到自己哪里侧漏出迷倒小姑娘的霸气,但也不影响他白日梦的淋漓尽致,连何时天气转阴暗起来也没有感觉。
二、风暴
当郑源感觉到不对的时候,游轮上的广播已经好几遍的召唤旅客回归到船舱里去,风彷佛越来越大,刮在脸上有些凉意了,郑源摘下墨镜,看了看天,老天,怪不得墨镜下还以为到晚上了,身边的人开始磨磨叽叽的往船舱里走,船员用力的挥舞着手势,指挥着游客按照顺序快速撤离甲板。随着风浪的增大,走在甲板上的人需要扶着舱壁上的扶手才能稳住,郑源脸上溅到一些海沫星子,凉凉的,拉了拉衬衫下摆,遮掉露出来的肥肥的肚腩,嘴里嘟囔着冒出一句粗话“娘的,不会遇上风暴吧......呸呸呸,我这乌鸦嘴,妈祖娘娘保佑别不顺利啊。”
话音未落突然一个大浪从船的另一面打来,船头一个踉跄,害的好几个老人没抓住扶手,一屁股坐到甲板地上了。站在郑源前面的一个老太顺势滑了出去,郑源一看本能的一个扑倒伸手去抓老太的手,结果却捞了个空,人没碰到,自己却也和老太一样向着船舷处滑出去。“我勒个去”郑源一个激灵赶紧双手乱抓,慌乱中一把抓住了一个缆绳,人是稳住了,胸口却狠狠的撞在船舷的一根栏杆脚上。顿时只觉得一股血气翻涌上来堵住了咽喉。眼前一阵模糊。本能的恐惧让他死死的抓住缆绳,此时,一名船员迅速的赶到他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腰带。拖到船舱扶手边。郑源也不明白,自己咋变得死沉死沉的?看船员咬牙切齿发狠拖拽的样子感觉有些不可思议,低头一看,哎呀妈呀,怪不得,原来船员拖着两个人啊,郑源的小腿脚脖子那还有那个老太的十根手指死死的扣着呢。
船继续在大幅颠簸,但只要不是突如其来的大浪,这种有规律的颠簸人们还是能勉强控制的,好不容易,和一帮子甲板上的游客安全的躲进船舱里,郑源彻底傻了,刚才一幕他还没反应过来呢,透过舱玻璃,一阵阵海水的溅出来的水花啪啪的打在玻璃上,天越来越暗了,暴雨也和着狂风陡然来到了这艘游轮的四面八方。甲板上还有几个绑着安全绳的船员在手舞足蹈的抢着什么东西。“维多利亚”号突然间仿佛只是个火柴盒在湍急的漩涡中打转。而船上的人如同火柴盒里的蚂蚁一样东倒西歪。船舱里弥漫着一阵阵酸臭呕吐物,大家的脸色,倘若还能看到脸色的话,估计也只有在地狱里看到的那个模样了。“绝望、惊恐、惨白、蓬头垢面、傻笑.......”,连歇斯底里的吼叫也没有人关注了。
船舱内的灯光仿佛迎合外面海面上空的疯狂,闪烁、时而冒出火花照射出东歪西倒的物件和人群。郑源再次经历着舱外的经历,身体随着物件不规则的碰撞着四周的人和舱壁。人在剧烈的动荡的时候大脑会分泌出多巴胺来抑制疼痛感,所以此刻的惊慌和挣扎反而没有了知觉。大海的巨浪如同万千条巨蟒包裹着“维多利亚”号肆意的蹂躏。
三、沉船
突然,大家耳朵里感觉到一声沉闷,船身彷佛被什么东西强烈撕扯了一阵,然后扭动了几下。顿时外面充斥耳畔的风浪轰鸣的嘈杂神奇的消失了。郑源心里一个咯噔,脑海中一下子格外的清晰,嘴里吐出两个字“完了”......“呯.....呯.......”两声沉闷之极的船舱玻璃被水压压碎的声音后。整个世界变的安静无比。
郑源的感到有些奇怪,有种很亲切温柔包裹着他,在海水布满整个空间,以及他周身的压力感觉越来越大的时候,他竟然感觉到回到妈妈子宫里的时候。那么安全那么温暖,不需要思想,浑身不用一丝气力。不再为了那些他妈的烦心事打扰了。郑源想深深的呼吸一下,感觉这种无忧无虑的快乐幸福。冥冥中有一道光在眼前延伸。“孩子,这里不需要呼吸,回来吧。妈妈爱你.......”
海水下面的水安静、冷漠。已经破碎的“维多利亚”缓缓的吐着气泡继续一路下沉,仿佛无止境的下沉。
何伊面前摊着郑源留下的字条,面无表情的坐着,心里有些发冷。几天来冷暴力的结果并没有给自己带来惩罚的快感,在单位里,和一个走得近的小姐妹说了这事,结果人家笑了半天,一丁点也没有同情的表现,害得何伊心里恶狠狠的发誓要与她绝交。通过这个小插曲,何伊也放开了一点心结,决定在今天晚上下班后原谅郑源。
他们有个女儿“宝宝”,还只有3岁。平时由于夫妇俩工作忙,所以由外婆带在身边,每周回去一二次接回家。本来今天要去的,因为和郑源吵架,所以决定晚几天再回娘家。电话里和宝宝咿呀咿呀的逗弄了一会,何伊心里的最后一丝酸楚也就消失了。可是让她回家看到纸条后,这火又蹭蹭的往上冒。“好啊,逃避我是哇。还不给我电话请示就离开?一张纸条能说明什么?鬼知道你是真出差还是假出差。等你回来再算总账!”何伊恨恨的想着。
电视开着,新闻里不紧不慢的播放着各地的发生的事情。电视的底部滚动着南海遭遇恶劣天气的字幕......,何伊扫过一眼电视,根本没有心思。忙忙碌碌的打开吸尘器开始打扫房间。
第二天,归于平静的那片海域,一艘艘探测船在“维多利亚”号最后信号失踪的地方来回的进行排测,天空中还低飞着两架军用直升机不停的盘旋扫视。科学发展到今天,依据“声纳回声定位”等方法,一般的沉船能够轻易的侦测到,但是这一次,除了海面上依稀漂浮着一些杂物碎片证明沉船的事实外,维多利亚号残骸神秘的失踪了。
四、归墟
渤海之东,不知几亿万里﹐有大壑焉﹐实惟无底之谷﹐其下无底﹐名曰归墟。—-《列子-汤问》
郑源意识逐渐清晰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了。看着身边的漂浮而过的星星点点的白光。郑源终于有了一丝疑惑,这是哪里?为什么四周一片黑暗?还有点点像生物一样的白光?伊在哪里?宝宝在哪里?想到宝宝,郑源突然一个激灵,这发生了什么?我是不是做了一个可怕的梦?伊呢?咦?为什么抓不到任何身边的东西,郑源低头看自己的手,手?黑暗中看不到任何手的影子,那就再凑近点看,再凑近点看,为什么......为什么碰不到我的脸?“天呐”什么噩梦啊,为什么醒不过来......郑源哀嚎着,不明白一切发生了什么?他努力的转了转身,感觉好像动了,可是四周的除了黑暗还是黑暗啊。动了?还是没动?让我想想发生了什么?怎么没有灯?我这是在水里么?为什么我不感到冷?我到底是谁?......我死了么?这就是传说中的地狱吗?那怎么没有火?也没有感觉冷啊。除了黑,还有那些飘来飘去点点的白光,好像什么也没有。
恍惚之间,眼前从远处缓缓的飘来一小团白光,离得近了,发现这团白光仿佛有韵律的呼吸着,白光内隐隐透露出一丝丝红红的线条,勾勒出一颗椭圆形的心脏模样的东西,随着线条仔细看,发现心脏模样的有韵律收缩时链接着无数的闪闪的触手,如同一朵彩色的蒲公英在不断的绽放一般。
我在深海底下?......郑源发涩的思维也如同眼前的“蒲公英”一样艰难的转动。思维中依稀记得,只有海底深渊中才会有自身发光的生物,眼前的这团小小的白光明显是一个海洋生物。而这个生物此刻仿佛也发现了郑源,用它那细微的花瓣一样的触手轻轻的感知着这个不属于这里的未知生物,我到底怎么了?我为什么还有意识?我为什么没有压扁?为什么感觉不断冷?我的身体在哪里?为什么我不用眨眼?一连串的疑问依然困扰着郑源。
“蒲公英”突然之间收回了触手,仿佛感觉到有什么危险事物似的加快了呼吸的频率,然后一晃一晃的飘走了。郑源无助的看着这团白光离开,可是自己却根本无法动弹,接着,郑源看到了另一个从未见过的生物缓缓的靠近,这个生物明显比那朵“蒲公英”大了许多。好像一个飘带一样,但也闪闪的发光,以妖异的姿势扭动着向郑源飘来。
郑源有一种错觉,这个飘带是冲着他来的,因为它没有去追“蒲公英”,而是直接扭到这个方向。郑源突然感觉有些恐惧,我不会被吃了吧?发光的飘带看似缓慢,但却很快到了郑源眼前,然后带子一卷,郑源被卷进带子里面去了,我这算被吃了么?那我为什么没有痛苦的感觉?
现在,郑源终于有点想法了,然后不得不的朝着一个方向去想:我......死......了......我现在存在的只是灵魂,我没有身体了......原来,人真的有魂魄,原来人的魂魄也可以独立存在的啊。魂魄还有可能被吃掉的。可是......我被吃了怎么没什么变化呢?
郑源的周围现在有了光带的环绕了,随着光带带动着自己眼前的变化,他和光带子一起移动,掠过了一个个小小的“蒲公英”以及看不懂的其他的生物,郑源感觉向着深渊深处而去。
这是去地狱的一个过程么?郑源想到,怎么和传说中的两样?没有牛头马面也没有烈火熔岩,唯有无尽的寂寞孤单。光带子仿佛引路的无常,带着郑源走向另一个世界。
何伊惊呆了,接到警局打来核对失踪名单信息的电话时,她的脑子顿时僵住了。心灵深处的寒冷几乎麻木了她整个身体。连一阵又一阵的紧急敲门声都没有意识到。门外传来她妈妈的呼喊声,夹杂着几个陌生的声音,门打开了,妈妈用钥匙打开门的时候只看到何伊呆呆的坐在地上,旁边那只手机斜甩在跟前。何伊的身体彷佛被抽空了一样的,她没想到,他们的分手竟然用这种方式来结尾。
何伊三十五六岁。是一家大型超市里的会计师。和郑源结婚已经有七年多了,自从有了女儿宝宝后,家庭里平添了许多忙碌和欢乐。双职工的家庭,孩子让父母兼带是中国大城市的普遍现象。为了减轻小夫妻的生活压力。女儿是隔三差五的由自己和外公外婆带。郑源的父母自小放任孩子,孙女在他们手里基本是野到没边的那种,何伊怕孩子太淘气收不了心,加上马上就要准备送早托班接受早教了,所以不放心公婆带。这个带孩子的苦差还是交给自己的父母比较放心,郑源的爸妈虽然心里不爽,但由于自己不必操劳还能有时候可以理直气壮埋怨亲家管教太严等等,也乐得放手不管。
这时,好一段时间没有和儿子联系的公婆也接到民警电话通知需要调查一些什么。于是急急赶来了。等到上门看到亲家抱着媳妇儿痛哭流涕时,郑源的爸妈也慌了神了,一个劲的问发生了什么事。一边抖抖索索的转圈圈了。警察一边叹息一边例行公事进行流程笔录,郑源部门里的领导在接到情况也赶来了,只是在旁边不知所措。因为何伊一个劲的哭,警方也问不出什么特殊情况。由于是灾难事故,案情没有什么好进一步深入,所以警察和民政局的人安慰了几句后就离开了,一些离得近的亲友和邻居跑马灯似的到何伊家了探访了一番,例行的劝慰一番到了晚上也就慢慢的散去。留下四个老人和一个三岁的孩子陪着这个刚刚守寡的女人。女儿宝宝颇察言观色,白天乖乖的躲在一边,此刻扯着妈妈的袖子睁着迷茫的大眼睛问爸爸为什么不来?惹得何伊又一阵悲痛欲绝......
黑暗漫长的无边无际,除了身边环绕这白色光带的漂浮物。郑源再也找不到任何的可以看得到的光点。奇怪的是,此刻他竟然“听”到了声音,这可是之前根本忽略的感官觉知。说是声音,那是闷的不能再闷的感觉,不是真正的“听”到,而是感觉到的“听”到了声音。那是寂静的没有任何律动的“声音”,郑源想不出用什么来描绘出那种“声音”具体是哪一种。就像即使用手用力把耳朵堵上之后的“嗡嗡”声也没有。可是就是明明听到了“声音”,彷佛来自心里的声音,可是我还有心么?郑源突然有一些悲哀涌过。随即又平静下来......接受事实吧。我已经死了,这个灵魂也被吃了,然后我该淡淡的消失了......
五、禁区
新闻里正式播放“维多利亚”号遭遇风暴葬身海底的消息。对于风暴过程的报道几乎一笔带过。主要镜头的侧重点都集中在后期寻找海难失事者的寻找方面。遗憾的事,如此昌明的高科技时代,竟然对这次风暴的预估和对船只的寻找上都显示出无可奈何的徒劳。
有科学家说,我们对海洋的了解还不如对月亮了解的一半。对于这次事故的科学猜测事风暴将“维多利亚”号吹离了航道,到了未知的海域沉没的,虽然我们的科技可以探测海底海沟上万米的深处,但也只限于少数的一些海域。而对大部分的海域还是人类难以涉足的禁区。
“飘带”依然往更深的海域急速扭去,黑暗中无法感觉这个速度到底有多快,反正郑源的感知是彷佛在太空中穿行,只是没有星空的辉映和太空中那些飘零的星体碎片阻挡。在大海深处的穿行就像一个物体的内部流动。那份沉闷的寂静不像太空中的虚无,而是用耳膜击穿后损坏了的失聪。不知多了多久,久到郑源以为就这样永远这个状态进行下去直到没有知觉时,他竟然看到远处一点红光,是红光。有点儿橙子的颜色。 “到了”这是传说中的地狱之口?
28天后,海难打捞探测的船只队伍彻底放弃了,没有生还者。没有完整的船骸可以找到。除了收集到一些漂浮垃圾外一无所获。这段时间里反而在这边神秘莫测的海面上,又出现了好几次小型的飓风,如同幽灵一样,来去无踪。吓得打捞探测队来来回回躲避了好几次。幸好这些小飓风不大,除了造就了一些声势惊人的假象外并没有再次让海面的船只再现“维多利亚”号的悲剧。而在探测过程中,科学家和海洋学家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现象。在声纳定位探测时,竟然发现在这片海域同属于北太平洋的“马利亚纳海沟”地带。早在1995年日本探测艇在这片海域测到了万米以下的深度。而在中国,2012年科考蛟龙号潜入6671米轰动了国内新闻,同年卡梅隆在这里挑战了10929米。2016年中国再次利用“探索一号”下探到10767米。这片海域也被认定目前已知的海洋最深海沟。可是这次,在进行仪器测试时,到了8000多米时,仪器怎么也确定不了再往下探测到什么,反馈上来的数据不是正常海底的迹象。信号在8000米深处时成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折角,然后就不知所踪了。由于天气的变幻莫测,这次的搜救活动只得靠一段落。这条本来就已经偏离的航线再次划为生命禁区。所有的航线不允许从这里附近通行。
何伊,在食不甘味,伤心自悔中煎熬了一段时间。女人忍受痛苦的能力本来就比男人强。面对孩子的生活,为了不影响宝宝的心灵。何伊只好编了个谎话哄宝宝爸爸出差很远,要很久很久以后或许还回来。然后擦干眼泪,继续为了生活不停的奔波忙碌。由于没有确切的死讯。家里也不作丧事。只是悄然将郑源的照片换成黑框,挂在房间的某处。
郑源单位的办公室里,起先也时各种猜测,有叹息的,有假装同情一下的,有趁机觊觎郑源岗位的。随着近一个月的淡化。办公室的所有同事好像默契的集体遗忘了郑源这个人。该干嘛的还干嘛。该有的玩笑和调笑依旧继续。偶尔涉及到郑源原先的客户和工作的事情,就直接再次分配和调整。就好像郑源只是个跳槽的同事,不必再耗费心力关心这个人这件事了。
何伊来到郑源的办公室收拾丈夫遗留的物品时,也特意观察了一下那个小茵。当看到小茵没心没肺的和其他同事聊的挺快乐的样子,她的心里更是一阵刺痛,自己的醋劲现在想想实在是太无聊的举动,谁在办公室里开个玩笑还当真了呢?在离开这个丈夫曾经工作过十几年的地方时,何伊毫不客气的狠狠的敲了那个主管一笔钱。谁让他决定叫他出差的?那个主管起先气势还撑的住,正儿八经的讲了很多道理,结果何伊只是悠悠的一句话就让主管软了下来,何伊对他说,不管怎么说,人事出差安排是你安排的,我不保证我能阻止的了郑源的乡下老家亲戚来找你聊聊。何伊想,无论对错,人是你派出去的。郑源也不会回来了,我何必还要讨好你不成?
主管假想了一下一帮老小围着他口沫横飞的嚷嚷的场景,当即愁眉苦脸的软下来和何伊谈条件。何伊看到主管虚弱的气势,也不急着表态,如此一来二去,等到貌似差不多了,主管请示又请示。除了常规的单位给郑源保险外又额外支出了几十万方才了事。
六、热流
橙色的红光越来越近了,也越来越大了。“飘带”裹着郑源来到这片海域时。郑源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另外一个世界么?这里游弋着好多他从来没有看到过的海洋生物,说是海洋生物,因为这些东西行动起来都显得飘逸舒展,彷佛合着某种旋律在跳着不同的舞。大的生物在郑源眼中只看到白白的腹部,就像从一架飞机底下走过一样,小的如同虾米、蜉蝣,满世界的东游西荡。上去下来忽左忽右,还有很多如同“飘带”一样的生物在忙忙碌碌的不知所以。只是在一片橙红色的背景下不再发光了。郑源没有感觉到冷热的差别,但从视觉上,看出这里一定有着不低的温度。这里的整个海域热闹的像个菜市场。
“飘带”继续向这橙红色的深处前进,郑源似乎感觉有些奇怪,思维中感觉“飘带”好像负着使命将自己带到某处去一样。有这种感觉的依据是“飘带”始终如一的向着某个地方前行,而不是像别的生物那样东游西荡。
橙红色越来越浓,到后来郑源的眼里除了红色没什么其他颜色了,红色的海洋里漂浮的生物好像越来越少了。“飘带”突然不再有”飘“的动作了,而是被某种吸力直接拖着走,带子也变成一个直线的模样,好像失去生命的样子。随着越来越快的速度,郑源一下子眼前一闪,随后几乎以光的速度仿佛穿越了另一个空间。这光线太强,以至于郑源连回味也没有直接陷入昏迷中。
这几天,不仅何伊的父母带着宝宝住在何伊在这个城市里算是奢侈的两房一厅里。郑源的父母也经常会出现在这套狭小的蜗居里。嘴上是安慰何伊,顺便照顾一下宝宝。可何伊心里清楚的很,自己的公婆对这套儿子出资大半的房子说不出的所以然来。丧子之痛未平,老两口就开始担心时间长了,媳妇再嫁了,这儿子为了这套房子费了毕生的心血就这样为别人做了嫁衣。孙女今后是否能继承这份资产?老两口无法启口,毕竟时间还短,担心的事不会马上发生,但事实上这种想法天天折磨着这对老人。何伊冷冷的观察着自己的公婆,心里冷不说。眼光也渐渐的表现出来冷意了。
当初郑源顺着老婆的决定在城里咬牙贷款买房时,公婆表现的一百个不同意。说乡下有房子,城里的房子死贵不说,不和爹妈住一起开销也太大了。老人的心思还是比较老套的。子女在跟前才叫团聚。离的远了,生生的感觉生活失控了一般。再说,身边除了准备养老应急的十几万外也没有余钱。然而到了最后,眼里瞅着儿子到处奔波借钱苦不堪言情况下,一咬牙,将这十几万系数给了儿子。本来觉得自己的儿子可以在这个小家庭里竖直腰板了,结果儿媳娘家为小两口买房付出的钱多他们了几倍。如此郑源的家庭地位可想也高不到哪去了。。。。
随着宝宝的出生,带孩子天然的妈妈一边出的力又多得多。直到宝宝三岁了,爷爷奶奶带过夜的一天也没有,不过是临时实在没有空的时候来带一两个白天的份。有一次,郑源一家子在乡下过节时,奶奶给孙女买了套衣服,结果回到自己家后,何伊直接认为太丑给扔垃圾桶里了。后来一次奶奶逗弄宝宝时问宝宝新衣服穿了没有啊。宝宝指着垃圾桶说,妈妈放那里面去了。弄的老人家怨愤不已。回去后折磨老头子的耳朵整整好几天。还把难得回老家一次的儿子骂个半死。郑源回自己家后也没有好脸色给何伊。这事加剧了婆媳之间貌合神离的表演。
现在郑源遇难这事,这婆媳关系变得越发不必虚以委蛇了。要不是心里都感觉郑源的离去伤心痛楚下不宜开战,否则估计连应付都懒了。
七、元始
郑源睁开眼看到面前事物的时候,已经失去知觉已经很久了。
面前是一个具有“人”形的生物,但他肯定这个不是人。因为他看不清,仿佛只是一个影子。又像隔着几重布缦后面的人。个子很高也很瘦,唯一能看清的是那双眼睛,很清澈很慈悲,就像郑源在寺庙里看到佛祖塑像的眼睛一样。看得郑源感觉自己是透明的。自己看不清对方,自己全被看透。郑源很想举手擦拭自己的眼睛仔细看,可是,他绝望的发现自己依然找不到手。连低头的动作也没有。他看不到自己的任何部位。
“你叫什么名字?”一股意识直接在郑源意识中闪现。
“郑源,我在哪里?这里是地狱么?你是谁?我死了么?我怎么会这个样子?.......”郑源一下子喷涌而出的“说”。依然没有任何声音,但对方却明显在“听”。
“别急,孩子。按照你们人类的观念来说,你是已经死了。但你现在又活着。”对方的人影回答到。
“我....我.....死了?.....又还活着?....”,郑源感觉自己更迷糊了,的确对方非常明确的定义了自己的状态。我看不到自己的任何躯体,可是我又知道我叫郑源,我能“看”到周围的一切,也能“听”到声音。可是,这又说明什么?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传说中的“灵魂”意识?
“那你是谁?现在我又是在哪里?”郑源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挣扎着思索着搞清现在的情况。
“呵呵......孩子,我们......或许在很久很久以前,你们人类唱诵过我们,向我们祈祷过,称之为神一类的存在”。对方的影子说到。
“神?是上帝?.....还是佛祖?.....还是.....宙斯?....”郑源有些语无伦次。
“什么都不是,又什么都是”,对方继续说到“人类是一种奇妙的生物,又是非常出乎意料的聪明,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进化成如今的科技水平,真的是很不容易”。
“你是说,那你们是不是外星人么?”郑源好奇问到。
“应该是,我们就是你们所说的外星人。不过,我们可比你们来到这个星球的时间长的多,所以,谁是外星人还真说不准”对方笑意的揶揄道。
“我们......人类......来自.....外星?”虽然郑源有些转不过弯来。但身为一个现代科技文明高度发达的社会中来的文化人,多少还是能接受让自己暂时消化不来的讯息。
“好吧,看你困惑的样子,我给你说说我们的事情吧”。对方影子道,“我们从哪里来从我这一代来说也不太清楚,我只知道我们来自你们人类目前所能知道的宇宙“黑暗时代”之外的一个星系。我们是宇宙的游牧民族。在46亿年前,我们的祖先逃避我们的敌人阿漭星族时有一艘飞船误打误撞跑进了这个小小的银河系。由于飞船在跳跃时不适应这里的环境,匆忙间撞击了一颗小行星,导致了一片分子云中的一小块区域引力塌缩。而塌缩的能量形成了一个小火球。后来就是你们说的太阳。我的祖先们的飞船也因此撞击成碎片。飘落到银河系中不知哪里去了,其中有一个能源空间舱存活了我们祖先中的几个人。没有飞船我们祖先也再难进行宇宙游牧生活了。索性将空间舱进行改造,模拟我们原先的星球并收集了一些空间碎片造了这个区域。就是现在你们生活的这个地球。遥望宇宙,我们无法再进行远航,于是我们的祖先就在银河系内附近的星球上收集一些物种到这片区域。一切仿佛都挺顺利的。过了一段时间,不知什么原因,我们的祖先几个人之间为怎么发展产生了分歧.......发生了一些.......额......不太愉快的事情。具体什么缘由我们也是一知半解,反正闹的不太愉快,好像为了谁收集来的生物在这个星球上的主导权什么的。甚至有个先祖一怒之下随手将一块“石子”砸向我们所在的这个飞船,结果几乎让收集来的小生物们差点死绝.....此后过了很久,有位先祖提议和解,再次发动各位到其他星球上收集一些生物,你们人类也是我们后来收集的生物其中样本之一。而且这一次,谁收集谁摆放位置谁负责管辖,不准相互指责.....之后又过了段时间.....你们人类这种物种到了这里后。经过刻意改造而且好像还发展的不错。这一次。由于我们的先祖好几个都收集了你们各种人类这种物种,所以都勉强同意开发一点你们这一族群灵智。以便这个星球上有可能成为我们的一个储备基地。之后么,我们先祖相距也到了寿命极限,便使用一些技术再生了我们这一代后自己灭亡了。”
“我有些明白了,你们就是我们人类传说中的神、上帝是么?”郑源若有所悟的喃喃道。
“那是我们先祖的事情,作为他们基因再生的人,我们的能力比他们缺失了很多很多的方面。我们也受到告诫,不要在宇宙中暴露我们这个太空舱的秘密,为我们族群留下一点根本。所以我们基本留在舱内不太出现。你现在就在这个太空舱内。也就是地球的核心中。”
“那为什么我会在这里?我记得游船上很多人,为何只有我在这里?”郑源道。
“哦,孩子。事情有些复杂。你坐的这艘游艇其实是误闯了我的一次出行路途。我这次从银河系旋臂边上的人马座的一个小星球上找一些东西。回来时看到你们的游艇挡在我的前面。于是我赶忙改变方向,但是令我也没有想到的是在我转身避开你们船只的时候,我发现竟然有外星智慧生物跟踪而来。为了这个星球家园的安全,我不得不奋力消灭这个生物。至于你们我很抱歉,当时实在没有能力保护你们了......再后来我派出“弗里”,哦那个“飘带”一样的家伙寻找生还者。结果就带回来你啦”。
“......原来是这样的....我们在你的面前只是蝼蚁的存在..是么?”郑源涩声道。
“孩子,人类都是我们的孩子,不管是我的先祖还是我们,都将你们人类看的很重,开启你们的智慧后,我们将你们也已经看成我们族群的一个分支了,但你知道,这个星球的能力实在太弱了。你们人类的科技还没有发展到一定程度,很多东西我们还得去找寻。到了真正有能力在宇宙中自保了,我们才能考虑下一步的计划。”影子说到。
“那为什么不帮我们继续快速指导科技呢?”郑源道。
“人类自两千多年前开启了第三次灵智后,在脑力的运用上已经到了极限了。作为生物来说。强行开启毕竟有限度的。接下来还得靠自身的进化慢慢的达到开化的境地。欲速不达,你看上次我们放回了一个灵魂教导了一些知识后,结果制造成原子武器,人类没有能力驾驭的心力的情况下运用超出自己的力量差点毁灭了这个地球,弄的我们太空舱差点暴露再宇宙中。所以,这次的教训告诉我们,现在强行进行知识灌输还为时尚早。等再过了一段时间才作进一步打算。”影子道。
“我明白那个人是谁了。那你们为什么不阻止我们人类的自相残杀呢?几千年来,人类不仅不团结,而且一直不断的相互伤害。你们有能力阻止为何不阻止?”郑源觉得自己的境界一下子拔高了许多。
“孩子,说来话长,不要说人类之间的战争了,就我们先祖之间不也是相互争斗么?你们继承了我们的某些基因。在开启灵智的同时也开启了某些不好的基因,这个问题至今我们都无法剥离。”这几千年,我们不断的派人在人类族群中传播善良的一面,可是就这个善良的定义,不同派出的人之间的认知也是不同的。结果弄巧成拙导致了很多不必要的混乱。后来我们看到了,有些事情,必须有个过程。人类这个族群的磨砺还需要一段时间。这是自然的过程也是必要的过程。所以如你所说,我们并不是不加干涉,而是其中有很多原因,包括我们自身之间的很多原因。”影子耐心对郑源说到。
“....那.......我该如何称呼您呢?”郑源问到。
“......作为人类是我们开启灵智的族群,也是你们先祖。你可以称呼我为先祖吧,就像我称呼制造我们的先祖一样。”影子答道。
“那,先祖,我可以恢复人类,还可以复活么?”郑源回到现实。他好想回家,好想何伊和宝宝。好想自己的父母。此刻他们一定痛苦哀伤的等待他的音讯。
八、不灭
影子”听“了郑源的恳求,沉默了很久,然后对他说到,”孩子。你暂时等等,你所说的事我一个人没有能力办到,我需要和其他人商量一下如何处理。虽然我们的科技远超人类的认知,甚至能够让你的灵魂保全的方式进行与我们对话。可是能够重塑一个人类的肉体再匹配你的灵魂我们做不到。就像你们人类将这个脑子换一个躯壳装进另外一个头骨里存活一样难以操作。
郑源原先以为神一样存在的影子先祖可以任意的操作人类的一切,但是按照目前看来,他们也有受制的领域,就像没有飞船他们飞不出银河系一样。
影子走了,留下郑源独自在这个神秘的空间里发呆。
时间慢慢的消逝。郑源慢慢的消化着发生的这一切,他不知道这些影子“先祖”将是怎么样的一个决定和未来。同时也震撼着颠覆他所有认知的一切。心中有很多疑惑,可是他也知道,“影子”对他已经很悲悯了,很耐心的解释了这么多,而且从层次上来说,影子仿佛努力并调整组织语言让郑源这个层次能理解的解释。郑源是一个大多数人不知道名字的普通大学院校毕业后竞聘到一家大多数人不知道名字的商业公司搞产品策划的小职员,年近四十,还在这个层次挣扎说明也是极其普通的一员而已。他相信,如果一个搞物理的专业人士或者一个高智商遇到这的情况,一定能听懂更多的东西,或许再诞生一个爱因斯坦、霍金之类的也未可知,可惜命运嘲弄,而且他还能有感知这一切,据“影子”说话的意思,他的存在是影子在一场人类不可理解的方式下的与外星生物的战争殃及池鱼之后悲悯救援的结果。而且目前船上也只有他一个人以这种方式获救,却不知道后续的还有类似的情况发生。郑源默默的想着,一边观察着四周,这个空间有些奇怪,四周明明没有任何阻挡,但就是看不清任何一样具体的物件,就像有什么东西干扰着他的目光,而并不是那种迷雾的阻挡。或者说,他所看到的东西都不是具体的,都是他不能理解的方式存在,就像随意搭配的一团团数据在一条小狗的眼中的景象。
这种困惑迟钝了郑源的知觉,当再次感觉意识声音唤醒他的时候,他感觉到周围多了好几个影子,形状各不相同,眼神也各不相同。可是依然看不清,只感觉不同的神一般的目光注视着他,让他有些拘谨有些害怕。就像赤裸裸小白鼠在试验员的面前一般。那个之前出现的“先祖”也在他面前,这让他感觉稍稍好一点。
“孩子,这些都是你们人类的先祖,你不必害怕。”先祖说到。
“先祖,我可以还原么?”郑源怯怯的说到。
“孩子,你的肉身已经找不到了,估计在这深海里也被破坏无存了。所以要想原模原样的复制你的肉体再植入你现在的灵魂需要一些客观条件。目前暂时还不能实现你的愿望。不过现在你有几种选择让你备选,你看如何?”先祖说到。
“好吧,先祖能让我选择什么呢”郑源无奈的回答到。
“嗯,你听好,一种重新投胎为婴儿再世为人。这个在你旁边的“冥先祖”能为你做到。另外一种夺舍,也就是选择一个人类肉体你的灵魂在原本将要消逝灵魂离开时强行介入。这个这边的“炽先祖”能帮你做到。或者你也可以选择最简单的机器外躯。就是你们说到的“终结者”一样的。这个我们这里任何一个“先祖”都能帮你办到,不过会封印你的很多能力。你看如何?”先祖问道。
“嗯,还有一个你也听听”在旁边一个身影更高的“影子”说到,“你也可以借用动物的躯体也可以。比如你们族群中挺喜欢的叫做“狗”或者“宠物”的一类,这样的好处是你可以任意接近任何人。”
“啊”,郑源一下子情绪气愤起来,叫我人不做做狗?这这太憋屈了。或许这种气愤在这里毫无掩盖的表达在“影子先祖们”。那些先祖有些不理解。但眼前的“先祖”立即明白了郑源的缘由,不仅“微笑”了一下,说“微笑”也是郑源直接意识的感知。然后听到先祖对其他先祖说到,人类开启灵智后对其他的物种有了强烈的尊卑意识,刚开始的时候,连人类族群之间这种意识也很强烈。到如今好像稍好一点,但对待其他物种一直如此,所以我也奇怪,连我们对待万物都没有什么优越感,为何我们带来的物种反而有了这些特质?
“不,不仅我们人类有尊卑有别,你们说的其他物种都有这种感觉的”。郑源抗议道。
“哦?看来对你们,不,对我们带来的各星球的生物原有的一些特性我们也不是全知全能啊。”一个先祖插话道。
“不对”郑源继续抗议道“据我们所知,神也有尊卑区分的,我们称为上帝的说过,宇宙就他一个最高的神....”
听到郑源这么说,旁边的“影子”先祖们都沉默了,好久之后,其中一个缓缓的说到,“你说的对,我们之间的确有段时间分歧很大,在你们人类中造成很多的麻烦,但这也是自然而然的。任何一个星球此消彼长的变化终究逃避不了的。”
“嗯,对了,看来你不愿使用宠物的外壳,那么你有什么打算?”另外一个先祖打断问道。
选择“投胎婴儿”这必然要十几二十几年后我才能回家,这个必然放弃。郑源默默的想。选择夺舍的话万一选了个女的躯体的话,他妈的我还是郑源么?还有万一夺了个老头或者丑成猪样的不就.....。郑源不敢想下去,这个选择也放弃了。变身“终结者”这个酷,可是真的变了,会不会有有更多时间需要怎么来解释?这样看来借个狗或者其他宠物的躯体反而好像更实际一点,想到变成狗的模样,伸着舌头摇着尾巴样子,郑源心里这个气真的不打一处来。
郑源的思维好像老虎机上的一个圈子一个圈子闪过的灯一样不停的滑过,旁边看着郑源的“先祖”们不禁莞尔。这个人类的确蛮好玩的,一会极力抗议一会自己为做动物而患得患失。“孩子,还有一点需要告诉你的,除了使用宠物躯壳外,你在这里的经历记忆我们会为你抹掉。”面前的先祖轻轻的说道。
“什么?这这这,这是为什么?”郑源突然惊乍起来,没有这段记忆,我还是我么,来到这里也是我灵魂的一段啊。
“人类社会,还没有到公开我们存在的时机”,“之前几次灵智开启时,其实我们的这个星球冒着极大的风险成为宇宙的标靶。不要说宇宙了,银河系里很多生物都有着极其危险的存在。我们毕竟在逃亡过程中遗失了太多的文明科技,加上我们的先祖们内部的争斗陨落,留下我们这些不成器的后代根本没有自信能抗衡星系之间的战争,同样也难以保全这个星球。人类最近好像进展的不错,如此算来,六、七百年后或许凭着人类自身的能力也能在银河系里闯荡一番了,这样的话我们或许形成一股力量了。”
““先祖”那你们更应该教导我们了,这样不是加快成长速度么?”郑源激动的说。
“孩子,在你们看来,或许6、7百年很漫长,可是在这个宇宙中,这只不过是一眨眼的时间,根本没有什么分别,而这段时间,我们还要在这个星系里收集更多的资料和物质,到时候才能匹配人类所能达到的能力啊。更何况,你们也懂的,我们能教给你们毕竟是我们原先的文明,并不全适合这个星系的一些内在法则,反而人类本身就是这个星系中我们收集到这里的生物,有着本源上的契合。所以连我们也不知道,在六七百年后人类的科技发展到什么地步,这就是我们不再在必要的时候出面干涉,任由你们人类按照你们的逻辑发展的理由。”先祖笑着回答。“对了,你有了选择的答案,这很好”先祖看到郑源的思维停留在“宠物”选择的区域,就是最后不确定自己选择具体什么宠物,还在徘徊犹疑。
“先祖,我本想有一个金属外壳,但变形金刚一样的存在到我那个平凡的世界里或许寸步难行,我不可能每次变身都能躲过无所不在的人类眼光和到处的监控镜头。我想回家唯一的可能就只有宠物可选了。我现在不在乎什么了,我只想回家。我的爱人何伊怕狗,要不我就借用猫的躯壳,这样我来去也自由一点。”郑源无奈的说到。
“好的,你这样选择的话我们也给你一个特权,不必抹去你的所有记忆。你无法用人类的语言和人类去沟通了,但是请务必小心不要表现的不同别的猫。否则被当作怪物的结果也不会好的结果。你能答应么?”“影子”先祖说道。
“还请先祖送我到我家附近,我太思念我的家了”,郑源回家的念头压倒了一切。
九、重生
这段时间何伊的家庭矛盾越来越明显了,所谓人走茶凉,不管是谁,过份的沉溺的话无论精神还是生活习惯。一转眼间,郑源遇难的日子已经过了一年多了。为了郑源的一份保险赔偿,婆媳之间直接开撕了。何伊的理由是孩子还小,我的收入既要抚养孩子还要房屋还贷,根本无力承受,郑源的保险补偿金也仅仅是维持一段时间而已。而郑源的父母以养儿防老的理由,如今儿子没了,也没指望儿媳还能照顾自己,所以儿子遇难的保险补偿费无论从法律意义上还是人情道德上都要一份。起码是三分之一。
“老头子,咱儿子没了,孙女跟着她妈妈迟早是别人家的娃了。虽然和我们又不亲。儿子就这么点血脉,我们还是多争取一点,等宝宝长大了懂事了我们再给她准备点。”郑源的妈妈对丈夫说到。郑源的父亲本来就不是家里作主的人,一切以老婆的旨意为主意的人,当然站在索要财产的一边了。
这一天天气有些发凉,下午下班前,何伊接了宝宝急急的往家里赶,到了门口突然看到一只漂亮至极的英国折耳猫,背上灰色带着黑色的条纹,胸部洁白无瑕。宝宝看到后高兴的不得了,连蹦带跳的跑向那只猫。“咦,谁家的猫跑丢了,额,这只猫也太漂亮了,俗话说猫来福,我们先收留它一下吧,等看到寻猫启事后再送过去就是。”何伊自言自语说道。
估计是那种宠物猫平时人类接触多了,一点也不怕陌生人,那大眼睛盯着宝宝的身影并不躲避,反而定定的有些痴迷。嘴巴里发出喵喵的呼唤声。何伊一看,心里也坦然了。心安理得的打开门让宝宝抱着猫咪进家门了,因为这猫干净的很,毛又顺又亮,所以何伊也认为是一直有人养的,也不必送到宠物医院进行疫苗防护等等。
那只猫似乎很粘人,一会在宝宝的怀里蹭了半天,一会又在何伊的腿边手边依偎了好久,搞得何伊做饭都没有心思。家里一下充满了笑声。
对了,那只猫就是郑源的化身。这次郑源回来还有一个重要的使命,先祖答应他如果能找到他的DNA组织的化或许可能重塑一个真正的郑源回来。
天渐渐暗下来了,这时门铃突然响了起来,郑源好奇的看着门口,不知道什么人到来?宝宝从沙发上跳起来,一蹦一跳的去开门,何伊叮嘱宝宝小心摔跤,一边忙着开始做饭。
门打开了,郑源的眼睛瞪的滚圆滚圆,进来的人是一个陌生的男人,但看到宝宝似乎和他挺亲热。何伊的样子也一下子温柔了许多,轻轻的招呼了一声“回来啦”。那个男人一边抱着宝宝,一边温柔的回答“我回来了,咦这是谁家的猫,怎么看到我毛都炸了?”。“喵呜”郑源一下子敌意到达一个顶点。刚才的温顺亲热乖巧的样子丝毫不见了。它的样子吓着了宝宝。指着郑源对那个男人说,“叔叔,猫咪不好玩了,不要不要。”何伊也觉得奇怪,怎么这只猫原先很乖巧温顺的看到你就这个样子了?难道你欺负过它?
那陌生男人皱皱了眉。凭良心说,这个男人比郑源要帅气的多。眼神莫名其妙的看着郑源。“这只小猫看来对我很有敌意啊。这么漂亮的小猫我怎么可能欺负它呢?”
“郑源”不依不饶的盯着这个陌生的男人。心里这个酸楚。我前脚走后脚后院就起火了?苦于无法用语言对话呵斥。否则直接骂不绝口了。口中呜呜的发出警告声,不料头颈一紧,“郑源”只看到何伊的小腿肚了。接着,就听见何伊冷冷的恐吓声在耳边响起,“你这只流浪猫,再不安静听话,直接扔出去”。“郑源”被提得无可奈何。心里纵有一万个委屈,可是此刻,他真后悔他选择回来的方式。
他突然迷糊自己到底离开了多少时间了。看看宝宝的个头好像高了许多,真不知是自己的视线原因还是的确离开太久的原因。唉。劳资就忍一会,等会趁你不注意,劳资给你下毒,“郑源”恶狠狠的想着。看到猫咪安静下来了,何伊嘟嚷一句“看不出还挺听话的来”。不过好像因为猫咪对那男人有敌意,何伊也没有一开始的关心它了,随手往地上一扔,让它自行去玩。想想明天猫的主人估计在小区里贴出告示后还给人家。
“郑源,四脚轻柔的落地,抬头四周望了望,也不看那男人,直接窜到房间里去了,宝宝从那男人手臂上爬了下来,跟着猫咪跑进房间去了。”郑源“呆呆的寻找着自己留存的痕迹。没有,再也没有一处是自己熟悉得环境了,除了人依然是曾经和自己最亲的人,其他的仿佛何伊为了将他彻底的扫除出记忆,特意的将所有的物品换了个遍。“郑源”躲进了床底下,他不愿再接触自己的女儿,只是在床底远远的看着承载着他的血脉和基因的女儿,现在他们是两个物种,原先他还想通过特殊的方式和妻子女儿生活在一起,刚回来看到她们时心里的幸福激动,此刻荡然无存。他不知道谁的错。他也知道妻子生活的不易,离开了他,仅靠何伊的收入根本无法还清房贷,何况加上生活在城市里的压力。但知道归知道,他内心还期待着何伊不要这么绝情的忘却他,再怎么样,在这个世界中也不过的一年多点而已啊。对了,双方的父母不是还可以接济她们娘俩一点,怎么可能需要别的男人来养活这个家?看这个男人,也不是很年轻,虽然长得帅气威武,但看年龄也应该有过家庭吧.....
出事遇难离开的一段时间,郑源只是感觉短短的一段时间而已,可是,现在观察下来这个时间是不对等的,这里好像已经过了一年多了。应该发生了很多事情吧.......这样胡思乱想的好久,“郑源”眯着眼睛不知不觉睡着了。突然感觉身子被什么提起来。然后被抱在怀里,他睁开眼睛,发现是何伊的胸部,柔柔的,穿着睡衣。这一刻,郑源好想多待一会,那魂牵梦绕的熟悉的味道。一年前时候,他们虽然还相爱着,但在一起也近十年了,渐渐审美疲劳也出现了,细微敏感也麻木了。
而就在刚才接触身体的一霎那,那股熟悉的味道让他几乎不能自拔。郑源情不自禁的往何伊的身上再靠了靠,希望再紧一些.....可是,下一秒,何伊轻轻的将它放下。弯腰将它放在沙发的地面上,然后转身,步履轻盈的走进房间,随手关上房门。
郑源知道那个男人也在房间里面,而宝宝一个人在另外一个房间。郑源黑暗中走到宝宝的房门前,用爪子挠房门,希望宝宝听到声音打开房门。可是举起爪子时听到房间里面传来轻轻的打呼声,宝宝此刻一定睡的香甜的。他慢慢的放下爪子。黑暗中,郑源无意睡眠了,无数的想法在它小小的心脏里来回激烈地搅动。
“这个男人应该不是坏人,看宝宝对他的样子,肯定接受了这个男人的关怀,或许宝宝毕竟太小,对他这个爸爸并不是最重要的,反而妈妈在一切都没有什么困难。何伊.....我可以怪她么?怪她什么?难道还要她像古时候那些守节的妇女守着一个明显遇难死亡的人?难道她天天痛苦的思念我我才感觉到满意么?可是我又怎么可能接受这个陌生的男人存在我的世界里?还有,为什么我回来后直接到这里来没有先回我那养育我无私爱我的父母那里去?我的心里到底谁更重一些?“想到父母,郑源越发冰冷自弃的心仿佛又有了点温度“嗯,天亮后我去那里,这里已经不是我该来的地方了”。郑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天空,外面昔日邻居家的黝黑的窗户,静静的守了一夜。
男人是与何伊单位里的一个供应商,中年离异后一直未娶,本来因为业务关系对何伊甚有好感。但双方关系一直是属于那种正常的友谊。这次何伊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激起了男人的保护欲望,不断的提供帮助,渐渐的两人之间产生了爱情,一年多了,他们也终于走入深一层的关系。只等再过些时候办理手续了。
天亮了,房间门打开了,郑源回头看了看何伊。继续转头看外面的晨起逐渐忙碌的人们。何伊看看窗台上的猫咪,以为猫咪想出去了,于是走到郑源面前,打开了窗户,准备放它到外面蹓跶一圈。只见,猫咪好像很依恋的在何伊身上蹭了蹭,然后定定的看着她不动。何伊轻拍了猫咪的头,口中自言自语说的,你这只猫咪很奇怪,奇怪到看到你我竟然有点害怕的样子,你还是回你的主人家去吧。郑源无奈的下定决心离开了,它装作仿佛听懂何伊的话一样轻巧的跳下窗台,走到外面公寓公共绿地里面,然后回头看了几眼何伊,然后迈着小步走远了。在一颗紫茉莉树下,他悄悄的盯着何伊的窗口看了好久,何伊不在那里,估计去做早饭了。郑源就这么痴痴的坐着看。
时间好像在停滞了一样,直到不远处几声急急的犬吠传来,郑源方才在走神中醒来。远处汪汪声激起另外地方的几条小狗也一起汪汪的欢叫起来。辛亏这些蠢货被人牵着无法挣脱,否则对于郑源来说又是一个意料之内的麻烦。那些遛狗的人看到远处的郑源,一阵惊呼。哇,好漂亮的猫咪唉,不知谁家的。郑源知道不能待了,于是它一路小跑,向着父母家的方向而去。
漂亮有时是一种无往不利的武器,当“郑源”跳上开往乡下小县城大巴时,整车的人轰动了,大家小声惊呼着,又害怕吓坏了这只美丽的猫咪,司机大叔开心的不得了,白捡了一只名贵的猫,心里美滋滋的计划着卖掉可以换多少钱。所以一路上竟然特地把驾驶员旁边售票的位子摊开让“郑源”趴着睡觉。还在途中休息时花钱买了一点猫粮,顺便买了个猫笼。把“郑源”关进笼子了,这些小伎俩“郑源”看都不看,哼,就你这点小心思,劳资喵喵想走就走。经过好几个小时后,大巴到了终点站,“郑源”趁客人下车乱哄哄的时候,用猫爪悄悄的打开猫笼的搭鈕。在几个注意到它的人的目光中飘然而去。只听见后面的司机哇哇乱叫“成精了成精了.....”,这次赔了夫人又折兵只是引起后面几个乘客的嬉笑一番,算是彻底输了。
“郑源”看到父母时,猫眼里几乎全是眼泪,可惜“郑源”只想远远的看着父母。自己的父母是不可能接受一只猫咪儿子。那是不能理解的层次,有些过份的流露恐怕只会引起父母惊诧过度反而害了他们。“郑源”理性的思考着,它渐渐的物种之间的不可融合的一面,当初请求影子“先祖”回家,潜意识中他已经慢慢的接受了离开了这个世界的现实,尽管他很想编造某种借口回归生活,但是细想下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人类世界是不允许有超乎他们思维尺度的现象的。他的回归的想法生活永远也不可能得到还原。
十、归来
从已经是海底另一个世界以灵魂状态存在形式到借用猫身来到现实世界,虽然只有短短的几天时间。“郑源”的脑袋瓜里从来没有这么理性冷静的思考过很多东西,人性的脆弱和现实。行走过程中看到的种种善恶。爱人、孩子、父母。一切的镜头在猫眼的视角也许看的更真切。他的心也彷佛也越来越硬起来了。不知道是猫咪的特性影响了他还是他的处境看到了更多的镜头。渐渐的,它也明白了那些拥有超乎这个世界理解存在的影子先祖们,为何宁愿等待也不急于给予人类更快的进程的原因了。就仿佛现在的“郑源”无法驾驭一辆跑车,很多限制即使让他知道如何使用也无法真正的使用。特别当人性的深处很多东西还不能驾驭的时候,更高的科技只会害了自己。
“郑源”决定使用掉仅有的一次特权,它可以回到先祖们地方一次,选择一次再也无法改变的命运。这个世界,它并不想以这种形式存在下去了。
做出这个决定后,”郑源”突然有股冲动,想回到曾经工作过的地方看看,顺便看看那个“改变”他命运的女孩,那个莫名其妙的“小茵”。于是它再次施展自身魅惑的神态,轻易的坐上了一个漂亮女孩的香车,然后再次在女孩失望兼惊诧的复杂目光中优雅的离去。办公室还是那个样子,自己的座位上换成一个姑娘了。旁边的那个“小茵”也许出去了。没有见到她的身影,或许也可能离开这个地方了。郑源也没有更大的欲望和好奇去探究。
“走了”郑源回头看了看曾经爱过恨过拼搏过的这个世界。启动了项圈那个信号开关。然后溜上一艘即将启航的货船,三天后。这艘货船上的船员从一堆船舷边的杂物旁捡起一只已经没有生命体制体质的英国折耳猫。万般可惜的抛下大海中,在船尾一个个小小漩涡中,那个猫咪的尸体只是闪了两下就卷入海水中消失了。
尾声
一年后,在美国密歇根湖边的一个小镇上,一个华裔家庭沉静在幸福喜悦中。郑欱胄在芝加哥创办一家期货交易公司。经过七八年的拼搏。如今事业也做的有声有色了。可惜美中不足的是年近半百还没有后代,这在美国社会里也不常见。这次,不知上天垂怜还是前世积德。妻子终于怀孕成功,十月怀胎,产下一个健康清秀的儿子。郑欱胄庄重的在出生证明填写 NAME:郑 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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