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阿鸣家的那个夜像极了阿泽吻我的那天，我们各自完成了旷日持久的告别。假如可以重新来过，只做朋友就好。再见面，都还可以坦荡微笑问好。
见过小敬姐后，我回家换上了《魔女宅急便》里和小魔女一样的黑裙子，黑裙子一字领过肩，把锁骨露得恰到好处，已经9点了，时间紧张到我没有办法洗脸撸妆，只踩着拖鞋拎着一双面试刚穿过的细跟鞋下楼开车。
约好的KTV在小城的另一端，但并不算远，一路上还没想好该怎么说便到了，门口宽敞的停车场让我安心，下车，换鞋，往里走。看到路边有几个半大酒醉的男孩儿朝我这边看过来，我回头看车，还好，车停得合乎规矩，说来我是很担心停车的时候撞了什么东西自己浑然不知，却被车外的人看了笑话的，既然无事，我径直走了进去。
到了包厢门口，才感觉到自己头皮越发紧绷，深吸了一口气，我佯装镇定推开门坐在了靠门的沙发边。
开门时阿泽正拿着麦唱着陈奕迅的阴天快乐，他声音厚重，唱起歌来中气十足，叫人喜欢，他是我喜欢了10年的人，他做什么都叫我喜欢。上次我和阿泽一起唱歌的时候，我就坐在他的左边，吃橙子糊了一嘴的我朝他望过去，他笑着用手把我嘴巴抹干净，又回头继续唱着歌，那一刻我甚至想他该是爱我的。可是现在坐在他左边的那个姑娘不是我，是他不久前刚刚求婚成功的未婚妻了。
我今天的确是应邀来见他的未婚妻的，和小敬姐吃饭时接到了阿泽的电话，原本打算不去的，想了一下还是鼓了勇气决定过去，去见最后一面。
和阿泽是上学时认识的，倾心于他的自立和隐忍，起初并未察觉自己的心意，几个朋友散学后常在大街上闲逛，直到后来他家里出了事去了另一个城市上学，才慢慢建立起我们两个人的联系，这样一年又一年，我经历了中考，高考，再到大学毕业，很多朋友渐渐疏离，阿泽虽不常回来，却从未在我的生活中消失过，讲道理，是我缠着他的时候多，他了解我的心意却也没有表露，而年少时心动的人到后来也一直没变过。他在另一个城市谈了女朋友，女生的第六感总是异常准确，那个寒假我们都在小城，见面的次数多了些，我们见面时，总会有她的电话打来，说来我不觉得羞愧，也毫不在意，甚至享受于这样一种被忌惮的感觉，挂电话后我还是会躺在他的怀里吵闹，不过也仅限于此而已，他能小心翼翼帮我解开缠在后颈衣服扣子上的头发，却不会给我一个情人之间的拥抱。
快大学毕业的时候我谈了男朋友，那时才想起来已经很久没有和阿泽联系了，那个暑假，我们再见面，那时他和她分手了。上车时看到他只想吻他，一心一意想着吻他却像是总也积蓄不起力量和勇气，迟迟不敢上前，已经不知道自己前言不搭后语地在说些什么，忽然，他凑了过来，靠近我的嘴唇，深深地扎了进来，强势而又热烈的吻，我没能回应，那也是我的本能反应。我说连连说着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也没说什么，很晚了，小区的大门已经关上了，他抱着我举起来把我送了进去。暑假过后坐火车去上学的路上我接到了他这几年第一次问候的电话，我淡淡回复了几句我们之间便断了之前那样的联系。几年后我想起那个吻，那个电话也会想问问他是否也曾对我动心，如果我有回应，是否结局会不同，只是过去了的事情，想想罢了，如今也不要再提。
阿泽的未婚妻叫朵朵，比我们都小了好几岁，她是个安静温柔的姑娘。看到朵朵的时候，我甚至收回了所有预备好的攻气，没了脾气。阿泽需要的，就是这样可以静静待在他身边的人吧。除了我，阿泽，朵朵，还有一个我们的朋友阿鸣。
阿鸣和我，和阿泽都是同学，他似乎喜欢我，高中下雨的时候，他会把我架在自行车后座上推着走过路上那一个一个水坑，我想过跟他在一起的，毕竟他也喜欢我，像我喜欢阿泽一样，许多年，每年都有他的生日祝福，他甚至梦到过我大着肚子去见他，他高高的个子眉目清秀，是讨女孩子喜欢的样子，可谁知道他上大学之后甚至都没有再谈个像样的恋爱。
阿泽点了不少酒，我没喝，阿鸣倒是喝了不少。离开KTV的时候，阿鸣被我扶着出来，朵朵开来阿泽的车，我让他们先走，是啊，那是多么自然而然的事。
送走阿泽，我莫名松了一口气，也真的是最后一面了。
送阿鸣回家的路上他坐在副驾，头歪过来靠着我的右肩膀不知在想些什么，其实我和阿鸣从未有过这样的接触，只是今晚我似乎觉得什么都没什么大不了了，很快到了他家楼下，阿鸣却不肯下车，我的心里大概明白他，我自己这个点回去小区也是麻烦，索性就由他坐着，夏天的夜晚空气中到处都是暧昧不明的气息，我只觉得热，打算下车吹风，刚起身打算打开车门却被阿鸣一把拉回座位，整个人倒在我的怀中。
“扶我回家吧！”“好！”我想得到在这个告别的夜晚，我和阿鸣可能会发生些什么，当然也有可能什么都没有。
阿鸣打开家门后就进了卫生间，我坐在沙发上发呆，这大概是我失去感知的夜晚，我只觉得有很多东西需要我慢慢消化，但现在我什么都不愿意想了。
阿泽拿了他的T恤给我，他看起来清醒了不少，我的裙子显然比不上那件T恤舒服，我找了一个房间换下了裙子。
“很晚了，今晚就在我家休息一下吧！”
“可以，反正我也回去也很麻烦…”
这么多年阿鸣一直在我身边，像我守着阿泽一样等着我，虽然第一次这样深夜共处一室，也不觉得有什么特别。
“你进去休息吧，下次少喝。”
阿鸣进了卧室，我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继续发呆……
我听见阿鸣向我走来，我懒得睁眼，他离我越来越近，我能感觉他走到了沙发边，挪开了茶几，把我抱起驮在肩上往里走。
“你……怎么了？”我问。
“咱们坦诚相见吧”他答。
卧室床很软，床铺有刚刚洗过的味道，房间挂着他的画。真的，不知为什么，像是事先得到了默许，他做什么，我都不会较真在意了。
阿鸣把我缓缓放在床上，转身关掉了灯，月光从窗边洒进来，房间有了光线。阿鸣脱掉了他的T恤，他比我想得要壮一些，肌肉轮廓分明。他俯下身来，在我耳边说着什么，我听不很清楚，边说着边用手抚摸着我的身体，很快，他的吻落了下来，从脸颊到胸前沿着小腹向下，一直吻到了脚尖。
“你比我想得还要美好。”他抚摸亲吻着我身体最柔软的地方，轻声说道。
我抱着他，肩膀宽厚，皮肤光滑。
“我在学校认识了一个女孩子，在你之前，我和她一起过夜了。”
“后来呢？”
“嗯！有的。”
“喜欢她吗？”
“想有人陪在身边了，这么多年了，我一直一个人。你呢？和你的男朋友，有过吗？”
我摇摇头。他也不再说话，他只拥抱，亲吻，抚摸，那感觉与我而言也无比美妙。
那一刻我不知自己是否有些爱他了，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快凌晨的时候我沉沉睡去，醒来的时候他让我看了看他身下的斗志高昂，紧紧抱住我。
“小的，我要记住你的身体带给我的感觉，你会记住我吗？”
我笑着问他“会离开那个女孩吗？”
“你带给我太多美妙，可我拥有不了你吧！”
天快亮了，我起身去昨天的房间换上裙子，下楼回家，自动删除记忆。
在阿鸣家的那个夜像极了阿泽吻我的那天，我们各自完成了旷日持久的告别。假如可以重新来过，只做朋友就好。再见面，都还可以坦荡微笑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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