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动会举行在高考结束后的一周,也算是为了给高二的同学们有临上高三前喘息的机会——高中时代最后一次全员参与的活动。
“纪冉!这里这里。”凌栖早早来到操场,一手一瓶维他命水高举手臂朝着刚踏入操场的二人挥舞。
“你先过去,我先去体育部看看。”
“嗯。”
淡淡的“嗯”,没有情绪的起伏也没有给他一个眼神。
他在失落什么呢。
明明……是自己有所隐瞒。
学校的运动会项目很齐全,主持人是刚毕业的学哥学姐,好多人认识倍感亲切,同时很明显的,大家都知道这场运动会过后他们即将迎来的只有做不完的模拟试卷。
纪冉整场都不复原本期待时的兴奋,因为据她对宁希言的了解,他会霸道,会耍无赖,会哄她,会让她……忘了自己心里所有顾虑。
可是他什么都没有做,除了放手。
直觉有时候是真的可怕,尤其是女生认准一件事时敏锐的直觉。直觉有事,不想发生的事,十有八九,马上发生。
第一个项目——长跑。
他冲过红线,意料之中。
没有说他有多优秀,而是她知道,他玩笑里藏着多少认真,背地里又有多少努力。
她看得到,入了心。
十七岁的年纪,大家都有着一腔不知从何而来的英勇。可谓初生牛犊不怕虎,好像凭着这满腔热血什么都能做好,当然什么都有勇气有信心做好。
每个人都很努力,有人天生优秀,受人敬仰,让人羡慕;有人辛辛苦苦,事倍功半,却也依然满足,因为自己争取过。
没有“后悔”的字眼。
轮到400米预备了。
“加油。”
浅浅的一句,要是不仔细听都听不到的一句。
萧予在纪冉身后,在她刚起身说的一句。
“加油。”
“我会的,谢谢。”
同样浅,同样没有情绪。
……
“宁希言那边有人找你!”
“马上来……”
跑道上一哨令下,比赛开始。
教学楼后,二人碰面。
“希言……”
“……”
虽然只是连一个月都不到的特殊训练,但每天都被宁希言威逼利诱着练习不知不觉中还是卓有成效的。
第三,起码没再垫底。
“哇耶!小冉冉竟然拿了第三!这么棒!看来男神陪着跑步是真的有效诶!”
“纪冉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还以为会垫底……”
“隔壁班宁希言你知道吗,人家青梅竹马……”
“他1000米第一诶……怪不得呢……”
纪冉回到班级行列,路过十四班时并没有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应该在的啊。
他……去哪了呢……
“希言……”
“姑姑……”男生看着眼前打扮不算华贵但毫不俗气的女人,潜意识里与记忆中的那人重合,薄唇微张轻吐二字便不知下一句应该说什么,然而话音未落便被女人打断:
“你还记得我……也是,希言从小就这么聪明,怎么会不记得呢……”
“……”
“希言……”
“嗯。”
“你……”女人的欲言又止,不知道为什么让宁希言也有那么一瞬无措。
“姑姑,”宁希言双眸微敛,就这样垂着眸不看对面,“其实我决定了,毕业了就回去。”
“真的?!那太好了,虽然这次你爸给我的任务是马上给你带回去,但我也觉得在这儿念完高中再回去挺好的,正好在国外那边读大学……”
“……”
“希言,嫂子跟大哥都挺想你的……总能看见嫂子拿着你登机前拍的照片偷偷擦眼泪,在外人那大哥还不让提有关你的任何情况。每月他在国内安排的人送回去的东西也只有他自己能看,连嫂子都没碰过……”
她早就已经泪眼朦胧,但声音中除了眷恋再无其他,宁希言当然听得出来。
也同样听得出来,姑姑话里的话。
他从小到大的一言一行都有人紧紧盯着,每月一次准准地送到远在万里外的父亲手里。
呵……没有参与,但都知道。
怎么想都有点不公平呢。
宁希言忽地抬头,掩去了眼里的一切色彩,对上姑姑含泪的双眸,不免得,让后者一惊。
“希言……”
“姑姑,还有一年,还有一年我就……回家……这一年里能让我静静的度过吗……”
“当然……”
宁希言心里不是没有芥蒂的,即使记得姑姑的样子,即使知道自己终有一天要回到原本的那个家,即使十分清楚……清楚自己在这儿的日子不会太久。
他说的“还有一年”,其实是说给自己听的吧,让自己知道,不应该有的,就真的不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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