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存的记忆

残存的记忆

学校教学楼后边开始施工了——确切点说，很早以前就动工了。先是剥食了那个小二层楼，在车棚后打起了一堵墙。最近听说施工队的图纸计划吞噬小工厂旧屋、原先的大会议室现在的库房，甚至还有我们的车棚……

铲车的挖斗，忽高忽低忽紧忽慢地伸缩着，象一条巨龙在尘雾中张牙舞爪，发出的叫嚣声干巴得没有一点水分。残损的屋、倒塌的墙、裸露的砖、飞溅的土，笑的狰狞，死的惨烈。

……

学校原先的模样还剩几许？

记得，原来的学校，一进大门是个标准的四合院，这是老师们的生活兼办公区，穿过通道才是教学区，三排整齐的教室，门前杨杨依依。最前边一排正对的是一个操场，操场旁还有一个小二层楼，南边是几排学生的宿舍，两排宿舍间还有一口井。宿舍的右边角上是我们的灶房。

后来，乡政府办公的地方搬迁了，旧址也成了学校的区域。于是我们就有了前门和后门，前院和后院。从后门进来，引路右边是小操场，正对是大操场。右拐先经过路右一个小院，然后就到了先是当过学生宿舍，后改建为领导住房的几排房屋——最后，这儿成了现在的车库。

我还记得最开始当班主任时，住校的孩子们在这平房的大炕上睡觉，冬天我不放心时时来查寝的情景；我还记得这改成领导住房后，我们几个死党玩牌被抓，拿着检查硬着头皮去和领导承认错误的尴尬；我还记得学校在大礼堂一次又一次的元旦联欢，我主持、唱歌、跳舞、演话剧的酣畅；我还记得无数次从小二楼前的道路穿过，到灶上打饭时脚下细碎的阳光；还有带着学生到小工厂搬作业本的忙乱、在乒乓案旁洗车的惬意、在车棚下倒车时的笨拙……

可如今，眼前的，是残损、荒凉、沉寂吗？都不是！那轰鸣的机器将铲除所有，不留一丝痕迹，终让你的记忆无所凭依，似孤魂野鬼，无法轮回。

我们的学校，也只剩下一个一览无余，谈不上层次和景致的孤院——逼仄、促狭、拥塞得没有记忆的温度和往事的厚度……

残存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