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蓄起长发

作者: 千年老妖婆 | 来源:发表于2017-05-14 22:19 被阅读520次

    师傅给李慧介绍了个男朋友,两人见过一面后,李慧就不想再见面了。这个人叫张浩,个子瘦小,尖嘴猴腮,不是李慧理想中的如意郎君。

    师傅是个急性子人,第二天就来到李慧跟前,亲热的帮李慧捻掉落在肩头上的一根头发,李慧知道师傅在跟她套近乎。师傅的业余爱好跟一般女人不同,一般女人不是喜欢打个麻将,就是喜欢跳个广场舞,或者唱个歌什么的。师傅的业余爱好是当红娘,都上瘾了。走在路上,看见单独走路的年轻人,恨不得跑上去问人家需要不需要她帮着介绍对象。

    师傅说,我说慧呀,张浩对你很满意。

    李慧看出来了,师傅急于促成这段姻缘。她低着头,思忖着怎样跟师傅说,既不伤师傅的面子,还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师傅偏巧是个快人快语,见不得李慧磨叽,恨不得在李慧背上拍一巴掌,把李慧想说的话给拍出来。师傅等了半天也没等到李慧开口,她急呀,心里说,李慧耶,成不成你给个痛快话吧。

    李慧张开嘴,正要说话,却让师傅抢了先,师傅说,张浩是长得贫气了点,可是单位好呀,现在是年轻,等过几年发福了,脸就长圆了,男人一般是越长越好看呢。

    好吧,李慧在心里想,师傅人不错,就给师傅一个面子,等见了张浩的面,自己亲口跟他说清楚,两个人不合适,免得把师傅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李慧咽口唾沫,艰难地说,师傅你安排吧。

    这就对了,这才是你的性格,干脆利落嘛。师傅拍拍李慧的肩膀,夸奖道。我让张浩联系你,你等着电话。师傅说完高兴地走了。

    张浩的电话很快就来了,问李慧,你爱看电影吗?李慧心想,反正是最后一次见面,怎样都行。就说,还可以吧。张浩就约定星期三晚上七点,在工人文化宫门口见面。

    两人如约见了面,张浩先到,手里拿着两份爆米花,看见李慧就笑了,笑起来露出尖尖的牙齿,更加的像老鼠。李慧矜持的跟张浩点点头,两个人相跟着走进电影院。

    电影是什么内容,李慧没看进去,她的心思全在怎样跟张浩说分手这件事情上了。

    李慧自己都不知道,她在一口接一口的吃爆米花,那神情,仿佛在跟谁赌着一口气,在拿爆米花撒气,张浩看李慧爆米花吃的差不多了,就不声不响地出去又买了一包,还买了两瓶矿泉水,进来李慧刚好把爆米花吃完,他拧开一瓶水,默默地递给李慧。直到电影结束,李慧也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说分手。

    从电影院出来,李慧看看手表,在心里说,等下一定要说,再不说,今天就白来了,明天看见师傅怎么办?张浩看见李慧看表,以为李慧怕时间晚了回家父母批评,就提出来送李慧回家,李慧欣然同意,想着在路上一定要把话说出来。

    李慧表面上看起来大大咧咧,其实她是个害羞的人,只所以迟迟没说出口,是因为这是她第一次跟男孩约会,不知道该怎样开口拒绝。电影院到李慧家只有三站路,两个人也没坐车,走着路。一路上,张浩没有过多的询问李慧的情况,而是一直做着自我介绍,三站路一晃就到了。

    直到两个人挥手说拜拜,不合适三个字,李慧到底也没说出口来。

    张浩频频的约李慧出来,李慧没理由不赴约,谁让她不把话给人家说清楚呢。见的次数多了,李慧慢慢对张浩有了好感,张浩话不多,不是夸夸奇谈的那类人,跟张浩在一起,李慧感觉心里很踏实。张浩那张尖嘴猴腮脸,似乎圆润了不少。

    两个人交往了一年,结婚就被提到了议事日程。一说到结婚,李慧却高兴不起来,她对张浩只是好感,没有心动,一个人对一个人没有过心动,走进婚姻会不会是一潭死水。

    两个人结果还是走进了婚姻。

    婚后,李慧好像变了一个人。婚前,李慧一直是短头发,像个假小子,走路迈着大步,还有点外八字。有一天两个人聊天,张浩说,没认识你之前,我找女朋友有个标准,脸蛋可以不漂亮,但是必须是长头发,遇见你之后,才发现,找女朋友的那些条条框框,是闭门造车。言下之意是,李慧虽然不是他理想中的女人,可是,短头发也有另外的魅力,他爱的是李慧这个人,不是爱那些附加条件。

    李慧很感动,嘴上没说,在心里头做了个决定,为了张浩,她从此开始蓄发,女为悦己者容嘛。她自己也许没意识到,张口闭口的必是张浩,张浩说,今天有雨,让我带上雨伞,张浩说,今天要降温,让我多穿点衣服。有时候刚巧被言中了,李慧就会很自豪地说,看,还是张浩说的准吧?

    李慧的公公婆婆说河南话,李慧就跟着学,张浩说,没必要非跟他们说河南话,你还是说你比较顺口的话吧。李慧说,不行,跟他们说一样的语言亲切,说明我真正融入到这个家了。

    不久,李慧就怀孕了,张浩每天接送她上下班,有人宠着,李慧娇滴滴的,说话声音也温柔了很多,有时候都嗲了。同事有点不习惯,她说话的时候,就故意抱着胳膊,喊着,都起鸡皮疙瘩了。

    怀孕后的李慧,身子懒了,一屁股坐下来就不想动。别人不好说什么,师傅才不管,批评她,你也动一动,别老坐着,将来好生。李慧不服气的翻个白眼。不想动也就罢了,她还时常摸着肚子,说是给小孩按摩,一副骄傲地神情,师傅说她,你别这付样子行不行,搞得好像谁没怀过孩子,就你有。李慧一点也不给师傅面子,一边摸着肚子,一边说,哼!谁想摸还没有,咋地。

    李慧孕期因为运动量不够,肚子疼了三天三夜也没生下来孩子,医生说,孩子在肚子里缺氧,再不剖腹产,恐怕会出现危险。手术是早上做的,出手术室麻药还没退去,同病房的准妈妈,看见李慧是自己走着出去的,却是被推着回来了,脸色煞白,头发披散着耷拉在推车外,就跟死人差不多。联想到自己到时候也是这副模样,吓得当天晚上就要回家去住。

    吊瓶是在手术室里挂上的,回到病房一直也没拔掉,手术后一直需要消炎,吊瓶就日夜工作着。当天晚上,宫缩加上伤口疼,李慧一晚上也没睡踏实,没睡踏实的还有陪床张浩,张浩在李慧床旁边支了一张躺椅,李慧只要一有疼痛,就要抓住张浩,李慧也不管抓到的是张浩哪里,只是图个顺手,有时候是胳膊,有时候是脸,有时候是肚子,她的疼痛有多厉害,抓张浩的手劲就有多大,疼的张浩呲牙咧嘴,也不敢吭声,只有忍气吞声的份。

    吊瓶一直挂了三天,李慧全身除了头能动,其他部位都不能动,出院的时候,后脑勺上的头发被磨得结成了一个疙瘩,满月后,张浩帮李慧洗头,后脑勺上的头发疙瘩怎么都梳不开,张浩说,干脆把头发剪短算了。

    李慧一把用手护住头部,说,好不容易才留到肩膀上,坚决不剪。张浩心里很高兴,知道李慧这是为他在蓄长发。忙说,不剪咱们就不剪。张浩用剪刀小心翼翼地帮李慧剪掉了结成一疙瘩的头发,眼眶都湿润了。

    李慧的头发从怀孕起,就开始留,也许是孕激素的作用,头发茁壮成长。月子里,营养好,头发乌黑发亮,她的头发属于比较粗,比较黑的类型,摸在手里,像丝一样光滑,像绸缎一样柔软。张浩说,今后洗头的活就交给我了,谁也不许和我争。

    等到闺女一岁多,能够坐自行车了,张浩就带着她娘俩在街上风驰电掣的疯,闺女坐横粱上,媳妇坐行李架上,他不让李慧把头发扎起来,说会伤到头发,披散开来对头发有好处。他心里是想,当他的自行车飞驰起来,李慧的头发就会被风吹得漂起来,这样的背影,不知道要迷倒多少男人。男人嘛,多少都会有虚荣心。

    仿佛是一夜之间,忽然流行起同学聚会。李慧的初中同学打电话给李慧,说是同学聚会,问她想不想去。李慧下意识说,等下我问问张浩。李慧跟张浩一说,张浩说,去,为什么不去,到时候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让你们同学都看看,你现在过得是多么的幸福。

    十几年没见,大家见了面很是亲热。坐在李慧左手边的是她的同桌许强。许强上学那会儿是个倒蛋鬼,老是给李慧做恶作剧,不是给她书包里放毛毛虫,就是给她板凳上放钉子,李慧恨透了许强。没想到许强现在很有出息,这顿饭就是许强做东。

    许强看见李慧,眼睛都有点发直,原来的假小子,现在变成了风姿绰约的少妇,披肩长发,化着淡妆,一看就是生活幸福,婚姻美满。

    许强在饭桌上表现的温文尔雅,话很少。看见李慧不怎么动筷子,就帮着她夹菜,夹过后,举着筷子说,我是用公筷夹的,讲究卫生,人人有责。李慧抿嘴笑了,心里说,就你贫嘴。李慧是有小洁癖,不喜欢别人用自己的筷子给她夹菜,不喜欢别人用手给她拿食物,许强这么贴心,她心里不由一动。

    许强装作不经意地问,李慧,你的电话号码我还没有。李慧是个大大咧咧的人,立马掏出手机,问明许强的号码,就拨了过去。电话通了,李慧掐断,说,好了,咱俩的电话互相有了,以后有事好联系。

    过了半个月,许强来电话,说,李慧,上次你也没吃好,这次我单独请你。李慧说,单独请就免了,以后有机会同学一起聚,热闹。

    许强在电话里干笑了几声,说,看来老同学不想赏脸,说明瞧不起我呀。我知道有人叫我暴发户,可是有谁知道我的艰难。

    许强这样一说,李慧不好拒绝,就说,要不然叫上王芳,何军一起,小范围聚,行不行?

    许强在电话里沉默了一会,说,难道你这么怕跟我单独在一起,我是老虎吗?会吃了你。

    李慧被许强逼到了墙角,只好答应了。

    李慧没给张浩说,是许强单独请她,说是一大帮同学又闹着聚会,张浩随口说,不是刚聚过吗?怎么又聚。李慧说,是王芳闹着再聚,说上次没聚好。张浩也就是顺嘴那么一说,他知道李慧跟他是初恋,同学中不存在前任问题,想去就去吧。

    李慧来到许强约定吃饭的地方,一看,原来是一家五星级酒店。她心想,不就是同学在一起吃个饭嘛,用得着上这么高级的酒店?莫非许强真的是钱多的没处可花了。

    门迎问明李慧的身份,领着李慧来到餐厅包间门口,轻轻地叩门,许强在里面说,请进!

    许强看见李慧按时赴约,很激动,表面上强装镇定,帮李慧挂好衣服和包,拉开椅子,做个请的手势,李慧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许强如今这么彬彬有礼,我都有点不适应。

    许强要了正宗的法国红葡萄酒,他一边斟酒,一边说,女士多喝点红酒,养颜。李慧平常偶尔也喝红酒,喝洋酒还是第一次。她神经有点大条,也没多想,接过许强递过来的酒杯,一扬脖子一饮而尽。许强笑着说,这才是初中时代的李慧,豪爽,义气。

    两个人聊得很是尽兴,许强说,你知道吗?初中那会我其实喜欢你。李慧不信,你那个时候老欺负我,知道我怕虫子,偏拿虫子吓唬我,我都被吓怕了,晩上老做噩梦,说床上有好多虫子在爬,我妈开始还帮我找,后来就说我是在做梦,说我打扰了她睡觉,打我屁股。许强说,你是不了解男孩的心理,越是喜欢女孩子,越是怕女孩子看透。女孩子不理他吧,又失落,为了引起女孩子注意,就做恶作剧。有点打是亲,骂是爱的意思。

    李慧不置可否的笑了,说,那都是小孩子用的把戏,听起来蛮有趣的。许强看定了李慧的眼睛,说,我是个感情专一的人,初中起,直到今天,你一直都在我心中。

    许强如今事业有成,风度翩翩,能被他这种才貌双全的人惦记,李慧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李慧知道,她其实是个相貌平平,才能平平的女人,不知道是哪点吸引了许强。

    李慧谦虚地说,谢谢老同学的厚爱,我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女人,走在大街上,连个回头率都没有,你别逗我了。

    两个人喝了两瓶红酒,红酒的后劲挺大,两个人都有点醉醺醺,许强借酒盖脸,过来跟李慧坐在一起,把手环在李慧腰上,李慧装做不知道。她头脑其实是清醒的,想到张浩并不是她理想中的丈夫,她对张浩从来没有过心动,一个女人一生中没有对男人动过心,是不是很悲哀。

    后来,李慧在许强的引导下,乘电梯来到了许强早就安排好的房间。

    夜深了,李慧还没回家,张浩有点担心,想打个电话询问一下,又怕被李慧的同学嘲笑。谁知道李慧这一晚并没有回家,李慧第一次夜不归宿。

    早上,李慧直接从酒店去上班,在班上给张浩打了一个电话,说昨晚喝多了,现在还头疼欲裂呢,跟王芳晚上就住在酒店了。挂了电话,李慧想给王芳打个电话,两人通个气,万一张浩问起来别穿帮了。结果这个电话也没打,她怕打了这个电话会此地无银三百两。

    晩上回到家,李慧格外的勤快,做饭刷锅,不让张浩插手,还把灶台,水池子仔细清洗了一遍。张浩夸她,同学聚会好呀,能让老婆变勤快,看来今后的同学聚会要多多参加。李慧低着头拖地抹桌,她脸红心跳,难道张浩看出来什么了?

    还好,张浩后来再没提同学聚会的事。李慧躺在床上,张浩在旁边呼噜连天,一副太平盛世景象。李慧却睡不踏实,自从那一夜之后,许强就人间蒸发了,没有一个电话。李慧的心直往下沉,她不愿意深想,也不敢深想。什么一往情深,其实就是一种情结,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得到了也不过尔尔,总算给自己有了一个交代,这大概就是男人的心态。

    李慧左思右想,她跟许强这一页彻底的翻过去了,就算是吃了一只苍蝇,恶心是自己找的,怨不得别人。可是自己的日子还要过,她不想让张浩蒙在鼓里,张浩虽然没让她心动过,可是让她踏实。

    李慧决定跟张浩坦白。

    张浩听了,脸一会白,一会青,把拳头攥的嘎巴响,他本来就口拙,嘴唇蠕动着,就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李慧看张浩这样痛苦,心如刀割,事到如今,悔恨已是与事无补,就狠了心说,你如果心里的坎过不去,咱们离婚吧。我是过错方,我愿意净身出户。

    李慧拉着行李箱回到了娘家。

    母亲以为李慧跟张浩吵架了,住几天气消了,或者张浩来接,就会回去。过了几天,发现李慧的神情有点不对,眼睛发呆,头发也不打理,乱糟糟的披散着。原先爱说爱笑,笑起来嘎嘎响,一付没心没肺模样。现在回到家就睡觉,叫吃饭总说在外面吃过了,一看就是哄人,明显的是没吃饭,人都瘦了,两只眼睛掉坑里了。

    母亲背着李慧去找张浩,她还没开口,女婿就哭了,越哭越委屈,抽抽嗒嗒跟她讲了事情原委,说他只所以同意离婚,是想着李慧和许强是青梅竹马,情投意合,就成全他俩。

    李慧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差,上班时间多数是发呆,也不说话。师傅开始不了解情况,敲着桌子批评李慧,哎!上班时间,打起精神来好不好,好像被霜打了茄子似的。说过几次,也没效果。师傅介绍过连她自己都记不清有多少对姻缘,有人一吵架就找她这个红娘说理,师傅每天很忙碌,给这家刚灭完火,另一家又起火了,她这个红娘,很多时候其实是消防员角色。

    李慧和张浩是她用来消防时候的灭火器,你们要脸不要脸,看看人家李慧和张浩,小日子过得多么和美,有打架的时间,还不如到李慧家取经呢。

    师傅给张浩打电话,张浩照例哭诉了他的无奈和委屈,听到李慧跟人发生了一夜情,师傅手中的电话差点掉到地上,她脑补了李慧的言行举止,怎么也把两者之间挂不上钩。

    师傅亲自把李慧送回娘家,跟李慧妈手拉着手,只是一味的叹息。李慧呆呆地坐在沙发上,看起来灵魂出窍的模样。嫂子,李慧精神状态不对,还是带到医院检查一下。师傅拍拍李慧妈的手背,说。

    李慧妈看瞒不住了,就打电话叫儿子回来,儿子李鹏没听完就炸了,给包里揣了把刀,找许强去了。

    许强正在跟员工谈话,李鹏一脚踹开门,前台跟在李鹏后面,跟许强解释,许总,这个人拦也拦不住,就闯进来了。许强看来人眉眼跟李慧有几分相似,心里知道,该来的还是来了。于是挥手让员工和前台退去。

    李鹏把包往许强面前桌子上一扔,里面的刀跟桌面撞击发出哐啷一声响,李鹏说,我以为许强是个小混混,原来是个成功人士嘛!

    许强冷冷地看着李鹏,上学的时候,他们见过面,他记得李鹏,不知道李鹏是否还记得他?

    许强也没叫李鹏哥,不能太殷勤,否则会让对方认为自己是心虚了。

    我妹妹不能让你白欺负了,你说,该怎么办?李鹏瞪着眼睛说。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许强装胡涂。

    你再说一遍!李鹏指着许强的鼻子说。

    你叫李慧来对质嘛。许强开始耍无赖。

    李鹏抽出刀,架在许强脖子上,咬牙切齿地说,我这一刀下去,为社会可是除了一害。

    许强还嘴硬,说,我们都是成年人了,自己做什么应该心里有数吧?

    李鹏用刀在许强脖子上划了一下,一股血顺着许强的脖子流了下来,许强其实是个见血就晕的人,闭上眼睛,硬撑着。

    表面上再如何的装坚持,身子却不配合,有点发软。

    哥,你说咋办吧。许强终于支撑不住了,说。

    拿五十万,作为我妹妹的精神补偿。李鹏说。

    你这是狮子大开口嘛!许强说。两个人经过讨价还价,最后二十万成交。许强当场给财务部打电话,让拿二十万现金过来。

    李慧妈带着李慧去看精神科,几项测试做下来,竟然有严重的抑郁症,癔症,必须住院治疗。母亲不相信李慧的病会这么严重,想跟李慧商量,眼见李慧眼神呆滞,面无表情,只好长叹一声,为李慧办了入院手续。

    进到病房,换好病号服,医生建议把头发剪短,一来好清洗,二来安全。李慧听见要剪掉她长及屁股上的头发,狂躁起来,手在空中挥舞着,医务人员根本就近不了身。

    医生给护士使个眼色,护士出去,再进来,手里举着一支针,几个人趁李慧不注意,七手八脚的迅速把她按倒,一针镇静剂推进了她屁股里。

    李慧醒来,她的长发不见了,恢复了她留了二十多年的短发。

    李慧站在装了防护网的窗户跟前,望着外面,外面有医生匆匆走过。这里不让家属陪同,几点起床,几点吃药,几点吃饭,都由护工帮助。每天吃过早饭,吃过药,由护士,护工领着,到体能室去训练,七八个人一组,排着队,前面一个护士领头,中间是病员,一个护士在队伍外面,负责突发事件处置,最后由另一个护士断后,一根长绳子,由两头的护士牵着,病员在中间用手拉着,就像幼儿园小朋友做游戏,一个紧跟着一个,朝前走。由于刚吃过药,情绪都处于可控制阶段,一个个眼神呆滞,脸上挂着纯净的笑容,听话的排着队朝体能室走。

    走到门口,护士收了绳子,病员一个一个规规矩矩的走进门,李慧前面一个女病友,抬起脚,又放下来,忽然对着门框吃的一笑,护士见怪不怪,也不催促,那人笑过后,仿佛完成了什么仪式,这才进了门。

    两个月后,李慧妈接到医院电话,说李慧的病情稳定了,家属可以接回家了,在家里有亲情陪伴,恢复的快。

    李慧妈见到李慧, 差点没嚎啕大哭,李慧脸色黄肿,行动迟缓,看见她咧着嘴笑了,那笑比哭还凄惨。李慧妈去医生办公室询问,医生说,抗精神类药物都有副作用,发胖,行动迟缓,都是正常反应,回家后,药量减少,症状慢慢就缓解了。

    医生跟李慧妈交代,李慧这种情况,要让她接触社会,回家后陪着多散步。

    李慧妈记住了医生的嘱咐,吃过饭就拉着李慧到外面走走。李慧不去,她妈就硬拽着她,李慧闭着眼睛,屁股朝下坠着,两只脚死死的蹬在地面上,跟她妈唱着反调。路上遇到熟人,问她,女儿怎么啦?李慧妈说,没事,有点头晕,在床上躺的时间长了,出来活动一下。

    李慧其实心里都清楚,只是控制不住自己,她不是疯子,她是心魔。她能怎么办?只有以病盖脸,将错就错。

    不然怎么办?脸已经丢尽了,实在没脸见人。

    李慧是知道哥哥敲诈了许强一笔钱,事情到这个地步,她是不能控制的了,只好以傻卖傻,反正她有病,精神病,是没有行为能力的人。

    在家住了一段时间,李慧的眼神没有先前那么呆滞了。母亲很高兴,张罗着让李慧回到工作岗位上去。一来不跟社会脱节,二来能拿上全额工资。许强给的二十万,除过李慧住院花费,剩下的不能让李慧知道,潜意识里,李慧妈觉得拿女儿的声誉换来的钱,她花着有愧。

    领导架不住李慧母亲的纠缠,加之考虑到李慧才三十多岁,出了这档子事,人生就这样毁了,动了恻隐之心,同意李慧上斑,只是原来的岗位不能呆了,安排到后勤上去。

    李慧上了几天班,后勤上的同事满腹牢骚,李慧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整天不说一句话,看着一个地方,一看就是大半天。看见有人进来,行动倒敏捷,身子一闪,躲起来了,完全不能当作一个正常人使用。有时候实在忙不过来,叫她搭把手,她石雕似的,没有反应。

    有好事的同事,就跑到后勤部看李慧,结果,他们失望而归,李慧既没有漂亮的脸蛋,也没有傲人的身材,剪着个短头发,面容黄肿,像个大妈,这样的人也有资格发生一夜情?他们愤愤不平。

    渐渐的,李慧都不记得自己会说话了。

    总不能老住在娘家吧,李慧妈张罗着李慧再嫁,李慧反正是精神不正常,李慧妈这样想,李慧自己也这样想,一切由母亲做主吧。

    李慧妈替李慧见了几个,对方不是年纪偏大,就是家里负担过重,高不成,低不就,一晃,时间过去了一年。

    又是李慧的师傅,仿佛好人做到底,给李慧介绍了一个男的,是她爱人的同事,单位的司机,四十五岁,丧偶,带着一个女孩,有房,虽然没有私家车,可是单位的车就跟自家的车一样,每天可以开回家。

    李慧回家跟母亲说了,母亲知道,李慧是想让她代替自己去相亲。李慧妈爱怜的看了一眼女儿,唉叹了一声,多好的女儿,一步错,步步错,现在人基本上是废了,整个一具行尸走肉,什么时候能好起来呢。

    李慧妈相亲回来,半天没说话,晩上把李慧叫到跟前,说,人看起来老实厚道,个子不高,秃顶,看起来老相一些。妈是这样想的,咱们是找好好过日子的人,长相是次要的,年龄大点也没关系,对不对?李慧点头说,对!那妈就替你做主了。一切妈说了算。李慧乖巧地说。李慧妈得到李慧的同意,立马打电话给未来女婿,几乎是喊着说,喂!小刘吗?星期天到阿姨家来认个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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