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粱一梦

黄粱一梦

文丨葳蕤

楔子

“姗姗，你是我这三十多年来做的最美的梦，你是我心上的白月光。”苏姗姗看到这条短信的时候，她在机场，目的地是澳洲。

候机厅窗外飞机升降，苏姗姗看过去，仿佛看到了自己和叶润林的人生轨迹，一个人往天南一个人在地北，从此再也没有交融。

01

“哇呀呀，这个大叔好帅噢，我好喜欢这样的大叔！”寝室里苏姗姗在尖叫，她一直对大叔很痴迷，喜欢帅气的大叔，喜欢温暖的大叔。

“姗姗，你找一个大叔呗。”室友王嘉尔一边看电影一边对她说。

“我也想找啊，可是你知道嘛，我现在在马路上遇见的大叔都是油腻的中年大叔。唉，我什么时候才能够遇见我心目中的那个大叔呀？”苏姗姗想着，陷入了沉思，她实在太喜欢大叔了，但是平时在校园里边遇到的都是一些毛头小子。

说不上为什么，苏姗姗就是喜欢大叔身上的沉稳和成熟，她欣赏那样的男人并为之而着迷。

苏姗姗长得不难看，即便不怎么打扮也是很清纯可人。室友经常笑她，想找大叔可以稍微打扮一下，去咖啡厅或者酒吧里走走。可是苏姗姗不喜欢在那样的环境中认识别人，她想要的是一个偶然而美好的邂逅。

周末的时候，苏姗姗都会去附近的球馆打羽毛球，这个爱好她坚持了十年。说不上为什么喜欢打羽毛球，苏姗姗打羽毛球并不会把对方赶尽杀绝，她所坚持的游戏规则是两个人能够把一个球一直打下去，打的时间越久越好。和苏姗姗打球的人都觉得很舒服，倘若对方的球技非常好，一发球就咄咄逼人，那么苏姗姗也不会客气的。

今天周六苏姗姗去得比往常早，约定的伙伴却打电话过来说临时有事情来不了了。苏姗姗找不到球友，坐在旁边的长椅上，看着其他打球的人。

“小姑娘，一起打球吗？”这个声音，怎么形容呢，是温润而沉稳，是让苏姗姗内心一震的声音。

苏姗姗一看，是个大叔。是大叔噢，苏姗姗心里有点小激动，这个大叔身材很好，一身休闲装把他身材的线条很好的凸显出来，还可以隐隐约约看到腹肌。

“嗯，好啊！”苏姗姗有点儿失态，她喜欢的大叔的类型，竟然出现了。但是苏姗姗毕竟年轻，她并不敢轻举妄动。

和大叔打球的过程中，苏姗姗有点儿紧张，面对这么一个怦然心动的异性，苏姗姗感觉自己的肾上腺激素都比平时高了不少。

“你这球打得不错呀，打了多久了？”休息的时候大叔跟苏姗姗聊天，苏姗姗就坐在大叔的旁边，可以闻到他身上好闻的味道。

“我10岁的时候就开始打羽毛球了，就是喜欢打。”苏姗姗笑着说。

“我也喜欢打羽毛球，以后我们可以一起打噢。”大叔也笑了一下，苏姗姗偷偷看了一眼他的侧脸，棱角分明，沉稳中你又感觉到他的赤子之心，就像一个少年。

“那你平时都是啥时候过来打球呀？”姗姗看着远处别人在打球，羽毛球在半空中划出好看的弧线。

“周末都会来，有时周一到周五也会来。”

“噢，我平时周末都过来，怎么没有见过你？”苏姗姗对他确实没有任何印象，也是，打球的人那么多，她平时一来就沉浸在打羽毛球之中，哪里顾得上看别人。

“我最近才搬到这边来的，所以你没见过我很正常。对了，我叫叶润林，请问你怎么称呼？”

“苏姗姗，你可以叫我姗姗。”

“是姗姗来迟的那个姗姗吗？”大叔看着苏姗姗的侧脸，一笑。

“噢，对，就是姗姗来迟。”苏姗姗回过神来。

“那留个联系方式吧，以后打球方便联系。”大叔拿出手机，苏姗姗也拿出手机，加了对方的微信。

苏姗姗回学校的路上，整个人就像要飘起来了一样。天哪，她竟然能够遇到一个如此契合她心意的大叔，虽然没有深入了解，但是苏姗姗觉得他就是自己要找的大叔。

校园里不断有行人经过，苏姗姗看着高大的树木，阳光洒落下来，清风拂面，苏姗姗一边哼着小曲儿，一边往寝室走。

02

从小姑娘的角度来说，她喜欢哪个人就会去翻哪个人的朋友圈或者空间。既然叶润林只有朋友圈让她看到，那么苏姗姗肯定是不会错过的。

回到寝室歇一会儿之后，她点开了叶润林的朋友圈，一条条仔仔细细的翻看，想要从里边找出点什么似的。

叶润林的朋友圈很干净，不是说发朋友圈的次数不多，但是内容比较简单，分享一下生活趣事，分享一下看到的公众号文章什么的，偶尔发一下拍的风景照。

苏姗姗赶紧去看自己的朋友圈，有没有发什么不应该发的东西，要是有的话赶紧删除掉。

苏姗姗对叶润林的好感度一下子起来了，这是她心心念念的大叔呀，这是她一直以来都想要遇见的那个人。但是她不确定叶润林是不是单身，假如他有女朋友或者已婚，那么苏姗姗会很失落的。

“大叔好～”苏姗姗试着给叶润林发了一条微信消息。

“哈哈，姗姗好”附带一个笑脸，苏姗姗对于叶润林的立刻回复感到惊喜。

“姗姗在忙什么吗？”

“不忙噢。”

这样你来我往的聊天，苏姗姗和叶润林很快熟悉了起来，苏姗姗知道叶润林的工作，知道他的年龄，知道他现在单身……这些信息都是苏姗姗在和叶润林聊天的过程中一点点不着痕迹的问的，苏姗姗自以为的不着痕迹，不知道叶润林懂不懂她的心思。

苏姗姗依旧追剧，她追喜欢的大叔演员拍的剧，每次看剧的时候，看到喜欢的大叔演员出场，她都会想起叶润林。

现在的苏姗姗几乎每天都要和叶润林聊天，即使不知道说什么也要找话题，她感觉到一天不和叶润林聊天，自己就会难受。

“姗姗，一起吃饭吗？”看到叶润林这条信息的时候，苏姗姗激动得内心小鹿乱撞。

约定了时间，苏姗姗开始考虑要穿什么去吃饭，化一个怎样的妆容。

吃饭之前，苏姗姗把衣柜里能穿的衣服都翻了出来，搭配了老半天，又坐下来对着镜子打扮了大半天。

有一句话是，你说你下午来，我从早上就开始准备。苏姗姗想起这句话，脸不禁红了起来。

“姗姗，去约会吗？”室友们看到苏姗姗这样的精心打扮，忍不住八卦起来。

“对呀，去见我的大叔。”苏姗姗说着，忽而觉得有了期待。

“这么快就找到大叔了？”室友们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嗯，就是机缘巧合。”苏姗姗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等苏姗姗到达约定的餐厅的时候，叶润林已经坐在那里了。

“不好意思啊，让你久等了。”苏姗姗进门的时候看了一下时间，没有迟到，只是叶润林来得比她早了。

“没事，我也刚到，”叶润林看了一眼苏姗姗，“裙子很漂亮。”

“噢，谢谢。”苏姗姗坐下来，还是有点儿紧张，刚开始不大好意思看叶润林。

菜依次上来了，点菜的时候，苏姗姗和叶润林一起点的。两个人吃，点了4个菜，不多，比较精致。

“怎么想起要和我吃饭了？”苏姗姗不解。

“就是想和你吃个饭呀。”叶润林这句话让苏姗姗浮想联翩，就像你给她一块糖，她就能感觉到满世界的甜。

苏姗姗和叶润林吃饭之后，两个人算是熟悉了起来。两个人经常约着打球，苏姗姗大三，课不多，而叶润林平时工作也不是特别忙，两个人的时间都比较多。

03

“大叔，我好喜欢你啊。”某个深夜，苏姗姗再也忍不住自己的心里话了，忍着一些话不说，就像被蚂蚁一点点咬自己的心一样。

可是，叶润林没有立刻回复苏姗姗，事实上，叶润林是第一时间看到了苏姗姗这条消息的。叶润林对苏姗姗很有好感，觉得她是一个可爱单纯的女孩子，平时很活泼，是叶润林喜欢的模样。

但是，叶润林想到自己的年纪，34，苏姗姗20岁，他们之间仿佛隔着好几个轮回。想到姗姗的笑容，他不禁难受起来。

为什么自己不是在最好的年纪遇见她呢？倘若自己现在二十来岁，那他一定会追求苏姗姗的。可是，34岁的他，经历了太多的事情，做事情不再像年轻的时候那么的莽撞，不再像年轻的时候想要什么就去追逐什么。他变得谨慎了许多，中年人固有的小心翼翼。

苏姗姗看到叶润林一直没有回复，她心里很难受。她觉得年龄并不是问题啊，过两年苏姗姗毕业了，毕业的时候22岁，那个时候叶润林才36岁。假如他们在一起，那么苏姗姗30岁的时候，叶润林才44岁。按照苏姗姗的想法，两个人年纪渐长之后，这种年龄之间的差距就变小了。

老夫少妻怎么了？苏姗姗想着，不是有很多大叔配萝莉的例子吗？

“姗姗，我也很喜欢你。”深夜的时候，叶润林确定苏姗姗应该入睡之后，才给她发了这么一条信息。

苏姗姗第二天清晨起来看到了这条消息，她并不是很理解，就说这么一句“我也很喜欢你”之后呢？苏姗姗想要的不仅仅只是这一句话啊，她想要的是和叶润林在一起，想要的是叶润林未来的整个人生。

苏姗姗把微信退了，她决定放一放，不要每天都去骚扰叶润林。话是这么说，但是苏姗姗一退出微信，又想看看到底有没有叶润林发来的消息。

不能看不能看，忍着。苏姗姗告诉自己，她不断的找事情做，想以此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过了三天，苏姗姗登录微信，看到叶润林没有发任何一条消息过来，她有点儿失落。认识这么久以来，原来都是苏姗姗主动啊。苏姗姗突然狠狠的哭了起来，有一天竟然为了叶润林而哭。

“亲爱的，你们有没有什么男性朋友推荐呀？”苏姗姗想要转移注意力。

“怎么了？不喜欢大叔了？”王嘉尔的声音最高。

“对呀，喜欢小鲜肉了，不可以吗？”苏姗姗反驳。

“可以可以，你要真喜欢小鲜肉，我给你介绍。”王嘉尔不明就里，姗姗这转变有点儿快啊。

“哎呀，大叔都不理我了。”苏姗姗难过的说。

“人家不会已经结婚了吧？”室友你一句我一句，讨论着大叔的感情生活。

“可是，他说自己单身呀。”苏姗姗很相信叶润林。

“姑娘，你是不是傻，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吗？有证据吗？没准孩子都有了吧。”王嘉尔心直口快。

“哎呀，我说你们就别火上浇油了，我现在可烦了。”苏姗姗跟叶润林唯一的联系方式就是微信，这条线要断很容易。

周末的时候，苏姗姗约了一个学长去打球，她想过假如和叶润林见面会怎样，甚至想好了见到他自己要说什么。

那天苏姗姗打球的时候心不在焉的，她总是看着旁边经过的人，她想要从中找出一个熟悉的身影。但是，大半天过去了，叶润林依旧没有来，苏姗姗更觉得叶润林是在躲着自己了。

20岁的苏姗姗第一次感觉到一个人想要从另一个人的生命中消失是一件如此简单的事情，只要不出现就好了。世界那么大，要相遇没那么容易。

04

“姗姗！”又一个周末，苏姗姗独自一个人到了球馆，忽而听到熟悉的声音。

那不是令她心心念念的大叔吗？苏姗姗看到叶润林的那一刻，之前对他所有的怨恨似乎一下子都消失了。

可是叶润林朝她走过来的时候，她并不看着他，反而想要躲起来。心里忽而生气起来，真是不想见到他啊。

“你去哪里了？去了那么久。”苏姗姗置气的说。

“我去榕城处理一些事情，之后出差了。”叶润林看着苏姗姗气呼呼的样子，依旧微笑的说。

“那你，干嘛不给我发消息。”苏姗姗觉得有些委屈，他就这么悄无声息的离开了，一句话都不说，当她是什么。

“我就是忙得忘了，不好意思啊，姗姗。”叶润林坐在苏姗姗旁边，苏姗姗能够感觉到他身上的热气。

“以后忙的话，告诉我一声啦。”苏姗姗拽着叶润林的衣角，轻声说。叶润林看到苏姗姗清丽的双眸，心里那潭水一下子漾开了。

这个上午，两个人都没有打球，就这么坐在长椅上聊聊天说说话，姗姗跟叶润林说起自己在学校的事情，叶润林会跟姗姗讲自己读书的时候的情况。

多好呀，苏姗姗真的希望时间就在那一刻停止，就这么跟他面对面的说着话，不必考虑时间，不必考虑未来。

“姗姗，我想等你长大。”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苏姗姗心底里一下子被某种东西触碰到了，痒痒的。可是转念一想，她已经长大了呀，她已经是个成年人了。

“等我长大之后呢？”苏姗姗明知故问。

“等你长大后呀，咱们就在一起呀。”叶润林温柔的摸摸她的头。

“可是，我们现在不能够在一起吗？”苏姗姗不解。

“我怕自己克制不住，你还在读书，等你毕业后再说好不好？”叶润林想的远远比苏姗姗要多，他不能在她读书的时候就和她在一起，这样对她不太好。

“那你要等我噢。”苏姗姗忍不住想象自己毕业后和叶润林在一起的场景，一定非常的甜蜜。

“等你长大。”叶润林说的这句话让苏姗姗记了好久。

可是，当苏姗姗毕业的那一年，叶润林突然约她见面，跟她说，家里给自己安排了相亲，他要结婚了。

苏姗姗坐在叶润林对面，静静的听他说完，等叶润林说完之后，苏姗姗对他说了一句，祝福你。就拿着自己的包出了门，出门之后的苏姗姗眼泪抑制不住的流了下来。

为什么他就不能等等自己呢？还有半年她就毕业了，还有半年她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跟他在一起了。年龄带来的差距真的就这么大吗？这年龄所带来的差距真的是无法跨越的吗？苏姗姗忽而心沉了下去，她不想再谈恋爱了。

苏姗姗不知道的是，叶润林的母亲生了重病，在病房里母亲跟他说，想在有生之年看到他结婚生子。母亲的时间不多了，叶润林即便想牵着苏姗姗去母亲跟前，家里人也是不会同意的。叶润林是个孝子，他不忍心看到母亲抱憾而终。

后记

苏姗姗某个周末去看画展，在画展上看到一幅画，画上的字让她看呆了: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

和叶润林的相识就像一场梦，苏姗姗对大叔的梦，从叶润林说要结婚的那一刻起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