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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虎藏龙》:藏而不露,怪谁揭开面纱

《卧虎藏龙》:藏而不露,怪谁揭开面纱

作者: 海心海言 | 来源:发表于2017-09-12 23:40 被阅读25次
    《卧虎藏龙》

    徐克拍武侠片,拍出了情义江湖。对酒当歌,人生几何。杀心无端起,快意解恩仇。如《龙门飞甲》、《东方不败》。李安拍武侠片,拍出了情欲江湖。

    人生在世,乐日无多。我心自忧愁,爱恨难割舍。如《卧虎藏龙》,中式封建思想与西方浪漫主义的结合与碰撞,堪称华语武侠片的巅峰之作。

    一代大侠李慕白有退出江湖之意,托付红颜知己俞秀莲将自己的青冥剑带到京城,作为礼物送给贝勒爷收藏。无奈,李慕白退出江湖却引来更多的是非恩怨。有人的地方就有恩怨,有恩怨就会有江湖。人,就是江湖,你怎么退出?

    如果说暗恋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那么暧昧便是两个人的徒劳无功。李慕白与俞秀莲,从武艺名望、相貌秉性都是名当户对、旗鼓相当。一个是武当派掌门,功成名就;一个是镖局总镖头,独当一面;站在一起便是一对神雕侠侣。

    而他们之间难以逾越的鸿沟便是孟思昭。俞秀莲未婚夫孟思昭因救李慕白而丧命,一纸婚书一份礼义,如心头大石压得人喘不过气。封建世俗社会、传统儒家思想如牢笼,困住了芸芸众生,不得自由。

    传道模范万人敬仰的大侠身份令李慕白在感情路上踌躇不前,压抑而克制如禁欲者,白白浪费了半生光阴。而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的女侠,也须恪守礼教和道德要求,不敢越雷池一步。含蓄内敛,等待成了她的宿命。

    两人在镖局相逢时,俞秀莲欲往京师送镖,她对李慕白说了一句:“你来,我就等你。”而李只是含糊回应:“也许吧。”尔后两人于贝勒府相遇,李对俞说:“我以为我们都说好的。”

    说好什么?是抛弃江湖地位一起结伴走天涯还是一同回镖局?暧昧不清的言语搅混了杯中清澈之水,令人心生荡漾。

    明眼人都看得出他俩郎情妾意,两情缱绻,只有李慕白还在虚张声势,口是心非。贝勒爷欲为他们做媒;玉娇龙问俞何时与李携隐江湖;连镖局阿婆听到李欲来小住都对着俞眉开眼笑,似盼新姑爷般心照不宣。

    俞追问李,是否有话要对她说,而李只淡淡回了句:“秀莲,你要耐心点。”等待,是谁都辜负不起的未来。红颜易老,韶华易逝,真正爱你的人又怎会令你一等再等终成空?

    耐心被十数载光阴消磨殆尽的俞对李说:“压抑只会让感情更强烈。”而李回应:“我也阻止不了我的欲望,我想跟你在一起,就像这样坐着,我反而能感受到一种平静。”

    如朋友般相处是否是爱?说到底,俞不过是候选备胎,李并没有到非她不娶的地步。李慕白对俞秀莲是深情而隐忍的爱,细水长流。对玉娇龙却是欲望与私心的难以把持,暗涌波动。

    暧昧,是与你隔着屏幕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猜测着“对方正在输入……”的满怀期待,怦然心动。暧昧,是想起伊人的嘴角上扬,是若即若离的患得患失,是欲语还休的猜测徘徊。

    暧昧,是裹了糖衣的药,甜到忧伤。是暴风雨前夕的漫天绮霞,美到窒息。却忽略了风雨肆虐过后的遍地残骸、损失惨重。

    李慕白弥留之际,终于对俞秀莲说出那句:“我爱你。”算是对这段纠缠多年的感情一个结果和归宿。而俞秀莲要一句空头诺言有何用?人不到最后关头,总不肯作出抉择,忍痛割爱。

    未曾得到过,又谈何放下。李慕白是典型的东方侠士,着一袭白衣,执一把青冥,仗剑走江湖,不沾情愫,只愿早日超脱。他呓语般念着那句:“把手握紧,里面什么也没有。把手松开,你就拥有了一切。”

    武当门人追求的最高境界是“解脱得道,圆寂永恒。”向往虚静无为、无欲无求,是老庄思想的清心寡欲。李慕白闭关时,曾一度接近得道。而他却感受不到得道的喜悦,而是被一种寂灭的悲哀环绕。心中有欲,压抑不住,故破戒下山,游历红尘。

    醉过方知酒浓,爱过才知情深。未曾轰轰烈烈奋不顾身去爱过一个人,又怎能看透红尘,放下杂念潜心修行。就如桀骜不羁、向往自由的玉娇龙,盗宝剑走江湖只为刺激好玩,当到处闯祸身无分文、树敌太多十面埋伏时,方知江湖不单有自由,还有规矩要守。

    而最终超脱得道的,只有玉娇龙。任性骄纵,敢爱敢恨的她与江洋大盗“半天云”罗小虎在沙漠邂逅,私定终身。后因不满父母包办婚姻,只身仗剑走江湖。

    而面对李慕白的爱才收徒之举,她厉声责问:“你们这群老江湖,怎么见得到本心。”对她有教导之恩的师娘碧眼狐狸也留了一手,未将武功秘诀悉数告知,可谓凉薄寡义。

    对与她情同姐妹的俞秀莲也不留情面,将其刺伤,并扬言从今往后认剑不认人,可谓戾气十足。而就是这样一个性格极端,剑走偏锋的人,不顾一切才能活出自我,也须自食其果承担一切。

    玉娇龙在武当山上纵身一跃是全剧的点睛之笔,道家的超脱、逍遥游思想体现地淋漓尽致。

    竹林打斗,飘逸诗意,是意乱情迷的藏而不露。李慕白与玉娇龙在竹林追逐打斗,剑走轻灵,刚柔相济,诗意盎然。竹声悉悉索索秀气十足,任性骄纵的玉娇龙眉目如画灵气逼人,眼角眉梢风情万种。令一向严守清规戒律仁义道德的李慕白都意乱情迷,动心不已。

    俞秀莲的一句:“武当不是从不收女弟子么?”道破真相。李慕白收徒是幌子,实为与玉娇龙阴阳双修。李慕白眼波流转、手下留情,聪慧如玉娇龙又怎会不知?

    她被施了迷香后,眼神迷离衣裳凌乱,站在李慕白面前,问他:“你要剑还是要我?”一语点破窗户纸,关系如洞中明烛,通透明晰。

    李慕白显然是对玉娇龙动了情,故肯将最好的都给她,欲收她为徒,传授毕身绝学,青冥宝剑都不在意,最后连性命都搭上了。

    而玉娇龙对李慕白,更多的是对英雄化身的崇拜、江湖侠义的追随。坚韧隐忍、心细如尘的俞秀莲自然看得出旧情人移情别恋,亦会吃醋。故在镖局与玉娇龙对打,使出浑身招数。

    小丫头自然不是她的对手,却也不忍伤她,怕伤了李慕白的心。动了恻隐之心反被玉娇龙所伤,触不及防在情场上败下阵来,不禁心酸。

    李慕白对她是情深如潭细水长流,对玉娇龙却是电光石火暗涌波动。纵然你武功盖世、干练得体,在不够爱你的人面前仍是一无是处。爱情,丝毫无道理可言。

    情思如龙,欲念似虎。朦胧最美,怪谁揭开面纱。一心修道的李慕白留恋红尘,欲念不断,下山赠剑,揭开了欲望的面纱。

    向往江湖自由,野性戾气的玉娇龙深夜盗剑,导致师娘身份暴露,揭开了恩怨的面纱。玉娇龙在山洞中责问李慕白:你要剑还是要我?言下之意,你要的是道义还是情欲?揭开了儒道冲突的面纱……

    而在城外、庙里打斗中,俞李二人皆有机会揭开玉娇龙面纱却不为,心知肚明却为对方留存体面,是隐忍而克制的美德。而当揭开面纱后,压抑爆发、克制失控、矛盾升级、感情破裂……漫天烟火绚烂过后只剩无尽黑暗寂灭。

    一念缘起,一念缘灭。藏而不露,怪谁揭开面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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