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一个人开始喜欢《大话西游》,喜欢《芦苇荡》这个曲子。但,我想要告诉你的,并不是爱情故事,是生我养我的那个小村里的逸闻轶事。
我对于童年最多的印象,不止是家门前那条小河,还有河边的芦苇荡。春天里,“蒌蒿满地芦芽短”,夏季里“听取蛙声一片”,秋季里“暮云收尽溢清寒”,冬季里“冻雷惊笋欲抽芽”。一年四季,那个承载了我许多美好回忆的门前流水,也载着我最温柔的旧梦流淌在家乡的小村里。
其实故事不应该这么平淡无奇地讲,那就先来耸人听闻一下吧。
在老家,有两块靠近村外的地,每次经过那漫长的田间小路,总会路过一丛芦苇荡。杂乱,横斜,在印象中总是有着傍晚天黑的背景夹杂着奇怪的风声。
村里人都说,那里是“浪(乱)死岗”,就是很久以前,在我们记忆里那个饥荒灾祸的一九五九年,扔满饿死的小孩儿的地方。所以无论何时我从旁经过,都害怕我走路的风太大,带走了某些不屈的冤魂。
村里有个人,叫王继清,是我爸在村里最佩服的两个人之一。爸爸亲眼见证了他从最开始的一个小簸箕里面摆着烟酒小东西开始,一步步做大做强变成了超市。直到现在,三层的楼房,在村里那个十字路口矗立着。那时候他还年轻,晨跑,拼命干活,种地,经商,养家糊口。如今,他已过半百,满目愁容。不只是因为后代不如他的无奈。
听爸爸说,每逢上坟的时候,某天天正昏黑,他就在那个芦苇荡旁边,不知道从哪找个地方,点上火纸,放上鞭炮,哭上一阵。兴许是他的某个孩子多年以前死在了那里。
而家门口的那丛芦苇则在记忆里肆无忌惮地疯长,就好像现在我一回家,离开就能看到芦花举着高高的穗子。三月一路烟霞莺飞草长,芦苇就长出了嫩芽,齐刷刷冒出地面,和后园里那些不知疲倦一年年疯长的竹子一样,朝气蓬勃。
忽而想起上古时期的闵子骞,冬天里他继母给他缝的芦花絮的衣服,却给自己的儿子缝棉絮的衣服,他冻得哆嗦,父亲以为他干活偷懒,用鞭子抽他,衣服抽破了露出了芦花。父亲这才知道,要休了继母。他却说,如果父亲把母亲休了,那他的弟弟们也要挨饿受冻了……有子其人如此,为人母应觉羞惭。
如今,在皖北萧县就有了一个叫“孝哉闵子骞鞭打芦花车牛返村”的村子。
记得我的初中语文老师叫戎成苇,佛家说,一苇可航,渡尽劫波。她就是那样一个温和与严厉并存的人,以此影响了我后来关于语文的一切。她给我的印象,永远都是那个年轻,朝气蓬勃,笑容温婉的感觉。她的曹集老家,总是带着荷花满河的清香,以至于我多想去看看。后来再见到她,是2014年元旦,青春不在,风韵犹存。
教我高中历史老师的李阳老师说,为女子当“遇雪尤清,经霜更艳”。我一直都记得这句话,它带着我走过一程又一程。
其实所谓成长,不过就是你越来越明白这世界上,终究要一个人面对所有的逆境与不堪,你是独立的个体,要有自己独立的思维与个性。随着时光流逝,活得越来越自我也越来越从心所欲,却不逾矩。
左宗棠那句话我特别喜欢——发上等愿,结中等缘,享下等福。择高处立,寻平处住,向宽处行。
生当如芦苇。春季里抽芽,渺小但却有破石而出的力量;夏季里,长大开花,擎着高傲的穗子,在暴风雨中屹立不倒;秋季里,抽穗后飞起芦花,再鼓起勇气面对秋季的肃杀;冬季里,天空正飘着雪花,发黄枯萎后,被农人砍去做篱笆,落了个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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