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邢大狼在一起上学、下乡是50年前的事了。同学里,邢大狼是个有争议的人物。如今人已逝去,客观追忆,也不失同学一场。
邢大狼的真名在此隐去,他和我一样也是从天津到塘沽的大沽上学的,与我同班又同宿舍,后来又一起在内蒙古凉城县的金星三队插队,交往的时间不算短。
刚做同学时,邢大狼身高还不突出,在班里说话也占不住地方,不惹事还躲事。到了文化大革命的时候,邢大狼的身高蹿得超过一米八了,“地包天”的长下巴也好像兜着许多不忿,已经不是原来那个青涩人了。这时的邢大狼块头大,胳膊腿长,巴掌张开像簸萁,攥起拳来像锤头,在同学中一言不合就可能开打,人送绰号“大狼”,很形象,“邢大狼”就被叫开了。
骆驼身形的邢大狼还学街头“玩儿闹”的扮相,大背头、廋腿褲,在校园里分外扎眼。
月有圆缺,邢大狼也难免有出糗的时候。有一天,同宿舍的人们正准备就寝,邢大狼被红卫兵叫走了。不大的功夫,只见他神色惊慌地飞奔回来,身后似乎舞动着什么东西。我定睛一看,好么!他的廋腿裤被红卫兵豁开了,跑起来布片随风飘舞。
那时候学生“造反”,学校基本处于停课状态。邢大狼丢了面子以后,就去校外“发展”了,听说常去塘沽街里的某中学。我对他单枪匹马混迹校外的这段经历知之甚少,近乎空白,只听说那个学校的人对邢大狼很崇拜,他在那混得风生水起的。
到了下乡的时候,邢大狼在同学中独树一帜,与那个中学人称“王美丽”的女生自由组合,也分到了金星三队。这时的邢大狼春风得意,但受到知青点集体生活的约束,他又很不爽,一言不合依旧可能开打。农村不比学校,邢大狼谁也不尿,在知青里成了大王。有一次邢大狼对知青组长动粗,我正在场,好不容易拉开。
客观地讲,金星三队的知青在下乡不到三个月就分了家,邢大狼是起了一定催化作用的。
知青分家后,邢大狼和王美丽过起了自己的小日子,与大家相安无事了。
据我观察,王美丽对邢大狼真的不赖。大锅饭时,王美丽每天陪伴邢大狼花前月下;分灶后,王美丽“贤惠小媳妇”的形象被村民传为佳话。邢大狼得此伴侣,很让人羡慕。
邢大狼是最早离开金星三队的知青,那时候还没有选调知青的事,他是迁往原籍河北保定投亲靠友去了。我还记得他走的那天,天麻麻亮,我还在睡梦中,他敲窗向我告别。我看到在清冷的晨风中,王美丽披着棉上衣坐在拉着行李的毛驴车上,邢大狼小跑几步追赶上去……他(她)们是到大队赶汽车去火车站。这是我和邢大狼见的最后一面。
邢大狼虽然只在金星三队待了一年多,但名头响亮,提起“大狼”妇孺皆知,至今不衰。
后来,听说邢大狼在河北保定的某派出所当了所长。
2017年,我在呼和浩特见到了从塘沽来的同学,从他们口里得知,邢大狼后来回到塘沽,在运输场开了装载机,已经去世,死于胃癌。
在我的记忆中,邢大狼虽然在同学中一言不合就可能开打,但他从没和我红过脸,遇事总给我留着三分薄面。这可能是他记得我在他长身体时,经常借给他钱和粮票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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