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9日,一晃距离奶奶去世已经六个多月了。想到这个冬天,再也看不到奶奶了,还是会在自习室哭成傻逼。
树欲静而风不止, 子欲养而亲不待。二十三岁,他们都喜欢告诉我们这个时候,应该努力学习拼命工作。我却想劝大家,这个年龄,一定要多回家看看,多陪陪年迈的爷爷奶奶。时间不等人,这世界唯有爱不可辜负。
01 奶奶的倔强
七十三岁,癌症晚期,营养全靠输液,排泄都需要插管。下咽的力气都没有,每吃一口饭都是痛苦,就是这样因为想回家因为想“治好”还是一口一口的吃掉碗里的饭菜。因为并不知道自己是癌症,整天嚷着治好了就可以回家了。
刚刚开始住院的时候,吃饭不让别人喂,非要自己来。对啊,这么多年了,她都不愿意麻烦儿女家人,能自己做的事情绝对不让别人照顾。
我扶着奶奶去厕所,怕她摔倒用手腕挽着它,却被她慢慢甩开说:“没事,我自己能行,不用你们帮忙。”
爷爷看的又心疼又气的说:“别管她了,能耐着呢,给她个梯子,她得觉得自己还可以上树。”
这就是我的奶奶啊,一辈子没求过人,穷了一辈子也没给别人带来过麻烦。想想很多人说我好强,说我倔强,大概也是随奶奶吧。
02.不是自己的从来不拿
不知道奶奶哪来的好人缘,住院以后,总有庄里庄亲啊,各种亲戚来看望。用免不了买好多营养品什么的,有的家里条件好的或者关系好的姑姑们之间塞给奶奶钱,说不知道买什么让爷爷给他买好吃的。
这时候一向倔强好强的奶奶可受不了了,刚刚开始住院的时候,别人一给钱一来看望她就开始哭,死活不愿意要。
这时候你们可能不理解了,但是我懂奶奶啊。第一,她不想以一个弱者的身份接受别人的好意。第二,她觉得自己这么大年龄了,又生着病。以后帮不了人家什么,收人家钱心里不忍心。第三,可能也是因为感动吧,没想到这么多人惦记着她。
后来爷爷说:“你奶奶啊,就是拿别人钱不落忍(不忍心的意思)。年轻时候你奶奶怀着你叔,你爸刚刚两岁,家里穷的快揭不开锅了。去生产队工作别的女的没怀孕的都大包大包的往家拿公家的棒子(玉米)。你奶奶理论上怀着孕拿了也没人说,可是从来没有偷拿过一个,说嫌丢人。”
印象中的奶奶心眼特别小,小到到菜市场五毛钱也要和小贩划上半天价。印象中的奶奶特别爱钱,吝啬到我记得小时候爷爷口袋里的资产永远不会超过一顿早饭钱。可是啊,就是这样的奶奶,又特别的有原则,别人的东西再好也不拿。
03.爷爷说那时候我就知道没娶错人
我们家的关系有点复杂,爷爷这一辈兄弟姐妹一共九个,这人一多,就容易产生恩怨。老一辈的恩怨说来话长,兄弟四个,因为赡养老人打的不可开交。最后被某些儿媳妇赶出来,最后兄弟几个中最小也最穷的爷爷站出来说:“没人养我养吧”。
本来接了个“大包袱”想着会被刚刚进门的奶奶骂。可是一向精明的奶奶什么都没说,只是一心一意的照顾老人,说我爷爷的父母就是自己的父母。
爷爷说,就因为这事,就算后来依旧会有小吵小闹,他依然感谢奶奶一辈子,记我奶奶一辈子的好。
后来,我爷爷的姐妹过来看老人,看到跪着给自己父母喂饭的弟媳妇,感动的稀里哗啦的。所以后来关系都处的相当融洽,奶奶去世的时候,姑奶奶抱着我哭着说:“这么好的人,怎么就这么走了呢。”
奶奶真的特别精明啊,用我妈的话说,一个从来不会吃亏的人。可是就是这样一个从来不会吃亏的人,也会为了守护自己男人的尊严,也会为了维护自己的良知,在哪个艰苦的年代承担起一个做儿媳妇的义务,而且做的很好。
奶奶啊,我要是有了爱的人,也会像你一样的,毕竟,我是您最爱的孙女啊。
04.这小个子女人可厉害着呢
爷爷身高178,老实,大大咧咧,嘴笨不太会说话。奶奶身高,155,精明,心细如尘,记性好,从来不吃亏。
还是老一辈的恩怨,听爷爷讲的,记不清具体什么事情了。只记得那时候,我爷爷特别老实吃了哑巴亏,我奶奶可不愿意了,跑到大街上和对方理论。
后来村长来调解,想让奶奶退一步,平时一声不吭的奶奶巴拉巴拉的说了一二三四点有理有据声情并茂。把对方骂的狗血淋头为爷爷出头,把村长说的词穷。从此,村里都知道,哎,这家的媳妇可不好欺负。
印象中家里来人的时候,都是爷爷在说话,奶奶很少说话一旁招待客人。后来才知道,原来奶奶年轻的时候这么厉害,这么有血性。突然间,更爱她了。
怪不得王四营和别人吵架的时候就没有怂过,嗯,像你,全像你。
05.持家有道,心细如尘
奶奶走后,收拾遗物。问爷爷,奶奶的遗物都在哪啊?爷爷说:“平时都是你奶奶放的,我哪知道啊,都翻翻吧。”
然后打开柜子,爷爷的衣服放在一起,奶奶的衣服放在一起,整整齐齐。打开一个小盒子,里面有各种证件,有记账本,甚至几年前的电费单子都一一保存着,记账本上清清楚楚的记录着每一项开销收入。
一个只有小学三年级文化的小老太太,一辈子没有做过什么挣多少钱的工作,却把这个家打理的井井有条。
06.两个人中,先走的才是幸福的
奶奶走之前,特意嘱咐并且监督执行,让爷爷换一个大点好点的电视。爷爷说:“没事,老电视看习惯了挺好的。”奶奶生气,非买不可,小声嘟囔说等我走了,你好有点事情干,省的一个人孤独无聊。
奶奶走的时候,爷爷抱着我哭,说:“你奶奶走了,家里就空荡荡的了。”
奶奶走的前五天,爷爷的眼圈永远都是红的。嗯,我也是。
奶奶走的第一个月,爷爷说他总算可以睡个安稳觉了。总感觉屋子里哪哪都是奶奶的影子,夜里总是梦到奶奶和他吵架,梦境和真的一样,醒来睁开眼睛发现奶奶不在,慌忙打开灯去找她,才想起来,奶奶真的已经不在了。
奶奶走的第六个月,也就是现在,爷爷开始恢复正常的生活,白天出去和一群大爷聊天,晚上看电视。只是聊天最不愿意聊到奶奶了,因为一提起来就会红了眼眶乱了心。嗯,我也是。
妈妈说,相伴了一辈子的老夫妻,总是先走的那个幸福。因为留下的那一个,要用一年的时间悲伤,用两年的时间怀念,再用三年的时间适应孤独。等到快适应了,自己的人生也就该画上句号了。
唯有爱不可辜负
一转眼,又到了冬天,特别想回家因为想念爷爷,又特别不想回家,因为这个冬天回家的时候再也看不到奶奶了。
小时候,我的梦想是成为一个超级英雄。有好多好多钱,还有好多好多爱。现在,最大的心愿慢慢开始变成了全家人身体健康。不在开始以学习工作为借口,总是拖延回家的时间。因为我开始明白,时间真的太残酷了,生命中有些特别重要的人,见一面就少一年。
相比一两年前迫不及待要去看远方的心,现在的我更希望花十分之九的时间在温柔灯光下和家人吃完的一餐饭。
祝奶奶天堂安好,放心,爷爷交给我们照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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