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toper安娜
马凤嫁到史家坪那一天是九八年农历六月初三,刚赶上全村人跑到白娃家给雪梅灌茅粪。
雪梅是史家坪的一枝花,人长的非常俊,不像一般农村妇女脸色黎黑,身材干瘪,雪梅天生脸不黑且白,身材不干瘪且肥美,像极了《春桃》里头的刘晓庆,一提起雪梅,女人们都换上一副鄙薄的神情,男人们则升起含糊不清的笑容。
雪梅命苦,成分不好连累了她,她爷辈原来是前洼村的一户财东家,后来解放了共产党要搞土改,她爷就遭了殃,不仅家里的土地被没收,还被平日里吊儿郎当不务正业的村痞打了个半死,家里的牲口粗细口粮也被哄抢完了,雪梅小时后听她爸说,当时土改那一群流氓地痞简直爬到他们头上把他们简直踩在脚底,有些地主的老婆娃家眷也被霸占了,借着土改的因因,当时不论平时多老实和善的长工还是和和气气的乡党总之人是个个像中邪像疯狗!
她爷被打倒时她爸和她妈虚岁都十六,她妈家也是个财东家,她姥爷脾气怪些,平时不爱言喘,但是是个刚强人,说一不二,早前有个长工手脚不干净,被她姥爷发现打了一顿撵了出去,后来到了土改的时候,乃怂长工就借势报私仇,纠结着一帮子村痞,把她姥爷家砸了个稀烂,还把她姥爷精身子绑到树上抽,她姥爷财东了一辈子,哪里受得了这号子奇耻大辱!回去含愤跳了井!她姥姥也服了毒,剩下她两舅和她妈,家也破了,她妈也没地方去,因着早前和她爸说的亲,本来计划十七上两家结亲,因为发生了这一系列的悲剧,也没有操办,两人给她爷她奶磕了头,就算成了。
到了她爸这一辈,光景过的一天不如一天,她爸她妈都是财东家出身,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没有苦,挣不来工分,再成分不好,简直连嘴也糊不住了,幸亏一个生产队里有个白老汉接济,白老汉有做豆腐的手艺,全史家坪人吃豆腐都要经他的手,他看着她爸她妈可怜,常把剩下的不好的豆腐,豆浆渣子留给她爸她妈,在那些困难的日子里,白家的豆腐渣子,简直成了他们的救命稻草。而白老汉则成了他们家的大恩人。
雪梅长到十三,她妈得干血痨,缠缠磨磨两三年没了,留下她和他爸相依为命,再过了五六年,雪梅长成了史家坪的一枝花,提亲说媒的简直踏破了门槛,原来看不起她爸的生产队队长现在当了村书记的冯三选家娃冯军也对雪梅动了心,村口门口的堵着雪梅吹口哨,有一天冯军到县上跟会,扯了两块的确良布,当时妇女间最流行的,谁要是穿上一身的确良准成全村妇女眼神的焦点! 冯军把雪梅叫到村口,等周围聚了村里一堆子说闲话的妇女的时候把的确良布给了雪梅,不用说,雪梅还没到家,冯军送的确良布的事就在史家坪摇了铃。
回到屋,雪梅他爸把雪梅叫到跟前说“娃,你如今也大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实在的我管不了你,儿孙自有儿孙福,我只说一句,咱做人不能没良心,咱困难时你白叔对咱屋算是救命的恩情,那二年你和白娃的婚事虽是口头的事,没提到正面上,但两家都有这意思,我不想人说咱忘恩负义,唉,你看……”
一个月后,雪梅就嫁给了白老汉家挖煤窑的白娃。些事轰动一时,人人都说白娃乃小子一天看上捏不腾腾没本事却还有福,娶了雪梅这么个人人垂涎的俏女人,人人也都暗里笑雪梅他爸是憨憨二杆子。
村里人跑到后洼煤矿找白娃的时候,白娃刚下矿,矿上的人一听就忙了,让人下矿把白娃找上来。白娃头上戴着矿灯,一脸煤黑,头发如败棕,嘴皮干裂,穿着一身补满橡皮胶的脏军衣,脸都顾不上擦一把,头灯也没卸,拔腿就往屋里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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