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造反派的杰作
四大队约有2000人口，五大队约有1500人口，三明大队约有1500人口，三圩大队约有1500人口。四个大队里都有年青干部，他们都积极响应红司令的号召，起来闹革命的，分别成立造反派组织，他们打倒现有的当权派，替尔代之，他们要深挖反革命，严厉打击地富反坏右。
他们是跟着红司令造反的，他们很神气，权力很大，凡是有点历史问题的统统列在打倒行例，还发动群众检举揭发，无论是过去的还是现在的坏分子，统统挖出来。他们还要相互攀比，谁的雷声大、雨点大？谁挖出的反革命多，谁就越出风头。
1、
四大队的姚占祥，五大队的王井德，三圩大队的瞿汉山都是各大队的造反派司令。他们都是本土人，都出身于农民家庭。
姚占祥30岁左右，1米78个子，初中文化，喜欢穿草绿色军便装，两只银色的金属包装大门牙，比较神气。他已结婚，已有孩子，原是大队兽医，文革开始后成了造反派头头，他和他的伙伴们夺取了大队领导权，大队原领导人都是当权派靠边站。他为了自己有革命成绩，便挑起群众斗群众，受理匿名信，以假乱真，载赃于人。
有一个农民叫黄福才，姚对他有成见，便认定他有命案。他们把黄福才关押起来，迫他承认：在解放初，有个陌生女人路过他家门口问路，黄福才勾搭拉拢、骗钱骗色，最后把她杀死、碎尸抛尸。黄福才不承认有此事，说完全是造反派强加于他的莫须有罪名。
东风吹，战鼓擂，四大队革命形势一片大好。姚的造反派们挖出了一群黄福才等反革命分子、牛鬼蛇神，他们每天早晨要站在史家镇搭子板上示众。示众中当然也有史家镇镇上的史维德、杨安吉夫妇，她们是地主。后因她们年纪大了，比较奉公守法，所以也不叫他们夫妇示众了。史家镇上的搭子板再也不是卖鱼虾的搭子板了，成了坏分子游街示众的专用台子了。
造反派们见黄福才不肯承认杀人案，就对他用刑，将他两只大母指牵绳吊起来，悬挂在屋梁上，昏晕过去，放下喷水。醒了再来。或者请他坐老虎凳，将双腿绑在凳上，脚上垫砖头，将其双脚一个劲地往上抬，疼得昏迷不醒。等等、等等，万般残忍，迫供信。在生不如死的情况下，黄福才依然不承认。姚占祥没有办法，他脑筋一动，准备从其它方面打开缺口，即：制造证据。姚说司令部接到有人匿名举报，说黄福才将碎尸扔入了李家宅沟里。姚就命令一个愚蠢至极的矮副司令，乘夜的黑暗，偷偷去了坟堆，从死人骨罐里拿了几根白骨，摸黑下到李家宅沟，将死人骨头插入污泥中。第二天，造反派就发动群众到李家宅沟里去摸，可是大家摸不着，姚司令命令将宅沟水抽干再摸。当水抽干后，矮司令下沟踩踏，“敏锐”地发现了有死人骨头，将死人骨头一一摸了出来。大家欢欣鼓舞，斗争有了证据，黄福才案子有了进展。
造反派拿了死人骨头，放在黄福才面前，大声呵叱：黄福才，你不要再狡赖了，证据确凿。黄福才还不承认，第二天让他背着死人骨头去史家镇搭子板示众。几个月的折腾，黄福才一个精、神、气很旺的50岁上下的汉子，已经气息奄奄了。这是造反派所需要的从精神上肉体上击垮阶级敌人的成果。
黄福才等牛鬼蛇神示众后，仍然回大队部关押起来，接受审查。
姚占详为自己卓智多谋沾沾自喜，他为黄福才案子终久有了白骨为证据而感到欣慰。他同副司令王兰芳把酒对酌，欢笑不已。今夜英雄配美女，今夜月儿不圆待何时？
黄福才在死人骨头面前仍然不承认自己有过杀人，造反派无耐，只有继续用刑，一班人马打累了，换一班人马再来打……终于在一天夜里，黄福才被造反派打死了。
黄福才断气之夜，正是姚司令和他的女副司令巫山云雨之夜。杀人犯黄福才死有余辜，遗臭万年。黄福才家属欲哭无泪，草草将罪犯丈夫收拾了。
姚司令认为，这是革命斗争的胜利，以此还教训许多地富反坏右，教训许多牛鬼蛇神，要他们安分守己。黄福才杀人案成了县里有名的“白骨案”。
2、
五大队造反派王井德司令也不敢落后，向姚司令学习，他想：自己也一定要挖一个对社会主义不满的现行反革命分子出来。他高高的个子，长方脸，双目特别有神，很神气。
他认为成分高的一定很反动，所以，他认证了一个成分富农的陆志明是个对现实不满的反革命分子，也采取了逼供信的办法，关押，用刑、审讯他。陆志明也是一条硬汉，1米8的个子，体重150斤以上，60上下年纪。造反派早上押着他和几个地富反坏右到史家镇，站在搭子板上示众，搭子板上站满了，就站在搭子板前面地上，挂牌示众。陆志明是现行反革命，是反对社会主义。可陆志明不吃这一套，他死不承认。造反派对他用刑，上吊、坐老虎凳、人生侮辱……
他觉得生不如死，社会已经暗无天日，他想到了死，而且越早越好。
有一天傍晚，天色很黑暗，天气也有点冷了，陆志明乘造反派喝酒的时候，他偷偷溜出去了，轻轻地爬进了王家大宅沟里，他知道这条宅沟比较深，准备自杀。不巧，被造反派发觉没有人了。他们第一反映就是用电筒往宅沟里寻找，他们看到有一处在翻泡，他们料陆志明在那水里，但又不敢下去捞，他们就在沟岸上叫喊：出来，出来……有人说：拿钉靶来砸。一会儿，有人果然拿钉靶来向翻泡的地方猛烈砸去，“嚓”，“哎呦”，这一钉靶正砸在陆志明的背上。没办法，又被他们弄上了岸。又过了一阵子，大概不到一个月，陆志明乘造反派疏忽，自己上吊自杀了。陆志明的结论是畏罪自杀，只当狗死。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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