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的风

接连几日，天气甚为晴朗，今天也不例外。

在这阳光和煦、温暖如春的日子里，我搬个小马扎坐在院子里，想听你讲个故事。你却倒给我一杯热茶，平静地说，今天没有故事，我们来听听风的声音，远方的风。

时光倒流，记忆拉扯，画面回到三年前，西南边境，澜沧江边。

山谷林立，水流湍急，澜沧江在一片祥和中气势磅礴，兀自南流。

“你说澜沧江有多长啊，有长江长吗？”

“没有，长江很长。”

“你说澜沧江有多深啊，有黄河深吗？”

“有，黄河快干了。”

“你说澜沧江里总共有多少水啊，有长江和黄河加起来多吗？”

“你除了长江和黄河还知道别的江河吗？”

“知道呀，我还知道澜沧江。”

“……”

是时阳光明媚，云淡风轻，时节虽已深秋，而身边却百花齐放，温暖如春。

茶凉了，你把杯子向我推了推，轻轻地说。

我捧起茶一饮而尽，仿佛一股甘流滋润心田，沁人心脾。我说，还没凉，和当年的风一样温暖。

你又将茶倒满，说，那就再听听。

光影倒映，时空转换，场景来到五年前，东南沿海，鼓浪屿上。

台风将至，波涛汹涌，鼓浪屿在一场暴风雨来临之前寂静踏实，沉稳伫立。

“风这么大，我们为什么要来海边？”

“不是你说想听听海浪，吹吹海风。”

“是吗？好像是的，不过也不错，风虽然大点，但吹得人很舒服很清爽呀。”

“是很清爽，看你凌乱纷飞的的头发就知道了……”

“我们拍张合影吧，你知道我记性不好，怕哪天把你忘记了。”

“如果有一天你对着我们的照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照片上的人是谁，那不是很奇怪。”

“不会的，虽然我的记忆力差劲，但我会永远记得今天海风的味道。”

“茄子！”

闪光灯亮起，海天定格在漫天飞舞的秀发之后，成为永恒的背景。

头发飞到茶里了，你嫌弃的声音把我拉回到现实。

不能怪我，海风吹的。我说完吐吐舌头，慢慢喝下泡了我秀发的茶汤。这次真有点凉了，看来海风确实有点大。

那这次喝完再听，你再次为我斟满。

头晕目眩，天旋地转，站稳后发现已是十年前，西北荒原，无名之地。

寒风凛冽，雪花纷扬，天地融为一体，四顾茫然，世界没有方向。

“我是谁？”

声音吞没在漫天风雪中，没有回声。

“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大雪洋洋洒洒，分不清是从天而降还是被风吹向天空。

“我这是在哪里？”

北风呼啸而过，声音酷似狼嚎。

“我……”

冰雪封住了声音，封住了眼睛，只留下一颗心跳动在这原野上。

雪地上留下一串长长的脚印，只是没过多久，大雪便覆盖了它们，什么也没留下。

好冰啊，我吐掉口里还没来得及咽下的茶，痛苦地看着你。

你没有说话，也没有看我，朝着风来的方向慢慢走去，面带微笑。

留下我看着自己吐出的茶仍然冒着热气，一脸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