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生活也有九条命

  璐是一个很纠结的白羊座，是的很纠结。

假如生活也有九条命

  她有过很多经历，有些甚至难以启齿，而且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做。她的第一次是在大二上学期，给了一个陌生的三十多岁的男子。那时候微信刚开始使用，她打开了附近人，有人跟她打招呼，慢慢的就开始聊了起来。 

      璐是一个很叛逆的小孩，为什么称她为小孩，因为她单纯，做事情不计后果，而且很冲动，这使她在后面成长的几年中吃了很多亏。但那时候她还是很骄傲的，认为这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后来她仿佛理解自己为什么这么作了，因为她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没有不顾一切想要的东西，她很麻木。

  依稀记得青春里第一个阳光男孩，一个瘦瘦小小的东北男生，所有的人都称之为小东北。对璐特别好，所有的人都帮忙传递他对璐的喜欢，但是却很不以为然。璐活泼开朗，喜欢放肆的大笑，但是脾气火爆，自认为身边没有什么朋友。一开始璐相信这一切的时候，拉小东北到教室外的走廊，明令禁止喜欢她，说自己不是什么好女孩。虽然这样，她还是利用小东北对她的喜欢，让他去帮忙做璐不喜欢做的事情，甚至还恶语相向，像极了一个高年级欺负低年级的坏姐姐。她口不对心，一切从她发现自己心中的花朵开始慢慢绽放开始。她很害怕，父母苦口婆心学生时期不要早恋，虽然她并不是因为听话，而是因为她纠结，不敢表达自己有多喜欢，觉得自己不该有爱。

  每一个内心恐惧的孩子，或许都有一个悲惨的童年。有多悲惨，悲惨到二十多年的每个日日夜夜，哭湿多少次被角，真心不记得了。璐在有记忆开始，父母还是相爱的，刚开始理解慈爱的含义，慢慢的家里的生活越来越拮据。出现了人们口中的贫贱夫妻百事哀，爸妈由一开始的三天一小吵两天一大吵，变成了后天天天的相爱相杀，璐的家庭很纠结，纠结到最后她都觉得很戏剧。后来由家庭中的小吵，演变成了爷爷奶奶叔叔们的大吵，吵架的理由那时候还不懂，甚至父母也不想让他们知道。只记得某一年的夏天，在邻居家玩耍，听到小朋友的妈妈叫她，说璐的妈妈被打的不能动弹，躺在了大队院子里。只记得当时很害怕，耳朵旁边像飞着很多只蜜蜂，害怕的拖鞋跑到了脚腕上，直到看到妈妈吃力的告诉自己不要害怕，妈妈在呢。也开始慢慢听到别人议论自己的家庭，说爸爸是奶奶带过来后嫁给爷爷的，虽然称爷爷奶奶，但是这两个词从来没有叫出口过，因为从来不相来往，只有几次打架，奶奶和叔叔们从后墙丢过来的石头，以及砸碎的窗玻璃。只记得那时候姐姐跟哥哥都是爬墙出去上学，而我也是被爸爸偷偷的载在自行车上，仿佛一家人在逃难。只记得那时候当时妈妈拍的照片她从来不敢看，因为鲜血淋漓和内心恐惧。从妈妈口中得知吵架的理由是因为奶奶要把姐姐送给她舅舅家的侄子，妈妈不愿意，觉得自己的孩子，再苦都能养活。打过官司，败诉了，理由是璐的爸爸不孝顺，不养老，那时候的父亲很委屈，不想跟家人相互厮杀，那场官司赔了很多钱，也断绝了本来就不曾关系到的关系。

  璐的生活越来越糟，争吵越来越像是饭桌上的咸菜，呴的难受，甚至演变到动手砸东西。那时候哥哥姐姐已经上了初中，住在学校。璐内心的由恐惧害怕到后来的暴躁，开始越来越不想回到这个家，开始不想跟爸爸讲话，心疼妈妈这个可怜的女人。生活越来越艰难，甚至明显感觉到父母对哥哥姐姐与对自己的差别，有什么好吃的都是哥哥姐姐拿到学校去吃，没有人想到她。甚至她连看都不敢看，怕被他们看到自己内心的渴望与羡慕，那会让自己觉得很可怜。璐自始至终内心都是骄傲的，后来她的内心不再有爱，觉得自己一定不是亲生的，这时间美好的东西跟自己都没关系。她想过很多次死亡，虽然那时候仅仅是个九岁的孩子，她不想在别人面前哭闹，因为她觉得自己可怜。

  由于事态的发展，爸爸在学校里脾气也变得越来越暴躁，后来甚至将这些情绪转移到学生身上。是的，爸爸是璐六年的班主任，也是璐童年所有痛苦的来源，受他所赐，对学生所有的体罚与讽刺，都被加倍的还给了璐。班里的同学都不喜欢她了，甚至到制造越来越多的恶作剧，比如在库的凳子上挤上方便面的油料包，这样踩着点走进晨读教室的她，就可以坐的满满一裤子的油。再比如把璐的课桌踩漏一个大大的洞，却没有人愿意提及此时，在整整半年的时间里，她都会在上面用胶带贴张厚厚的纸，因为害怕上课的过程中课本会从桌面上漏下去。考试的时候因为像同学借橡皮，被几个个子高的女生说作弊，而且璐还不敢解释，因为不管说什么做什么，等来的都是一句，不就因为你爸是老师嘛。不管对错，仿佛做的每件事情，在别人眼里都是一个仗势欺人的恶霸，我爸是李刚。对于学校里的事情，她回家再也不愿意提及，因为她觉得有这样的父亲很丢脸，觉得自己很丢脸。觉得父亲很可怜，自己也很可怜。

  爸爸开始变得很小人，公开评价班里哪个女生最漂亮，那个女生最邋遢，头发多久不洗。清晰记得这个女生在路上遇到，还会打招呼叫老师。别人请爸爸吃雪糕，他会舍不得吃完，等璐下课拿给她吃。她很反感这种感觉，因为爸爸的坚持，直到她接过这半支没有融化的雪糕。她开始不喜欢爸爸的课，每次上课就要睡觉，后来变成所有的课都公然大胆的睡觉。回家也开始不再做作业，即使坐在书桌旁什么都不想，只是发呆，因为爸妈不让出去跟小朋友玩。成绩越来越差，由一开始离满分只差一分都会难过愧疚，到成绩无关痛痒。很多老师反应，回家就是父母的谩骂和殴打，她开始越来越不喜欢生活，不想喜欢所有的东西，不喜欢家也不喜欢学校。喜欢在路上，但是她不喜欢人群，因为会有坏坏的男生堵在路上不放她走，这里面甚至有她的堂哥。她开始怀疑为什么有哥哥姐姐还要有她，她讨厌这个世界，所有的人，尽管那时候她还是个孩子。

  她还是觉得自己太可怜了，可怜到不被任何人感受到，甚至要靠发脾气来让身边的人感受到她的存在。上小学的时候哥哥姐姐去上学，可能会给留下有疤或者烂掉一点的苹果。后来连这种都没有了，炒点肉会被两个人分装到饭盒里，她不敢看，因为从来没有人会想到她。好不容易买条新裤子，穿上之后还会被说不好好学习穿上新衣服不配。虽然并不喜欢，但是跟邻居的贝贝姐的一样的。说到贝贝姐，璐感觉可怜这个词，仿佛是为她而生。她们同班同学，前后邻居，一起上下学，璐自认为是唯一的朋友，直到后来才发现其实并不喜欢自己。可能璐这种在班上被孤立的女生，让贝贝也会感觉到有压力吧。但是璐还是厚着脸皮粘着她，抓住不放，因为除了她不会有人愿意跟她玩了。璐承认贝贝很漂亮，自己就像一片绿叶，跟贝贝一起的还有几个高年级的男生，直到璐发现自己喜欢上了其中一个男生。他有一脸温暖的笑容，仿佛可以暖过一塘池水，还因为所有的人都嘲笑璐欺负璐的时候，他从来不发表任何言论，那个时候不发表任何言论对于璐来说，甚至被充当了温暖和关怀。直到有一天，璐专心的听着他们讨论的话题，骑着自行车撞在了停在路上的拖拉机上。那种绅士那种温暖再也盖不住内心的嘲讽，这些璐都深深的看在了眼里。

  璐开始觉得自己这是自卑了，以前总是希望替妈妈买几袋酱油醋，因为那个男孩的家里是开小卖部的，可以看到他并对他微微一笑，虽然从不说过一句话。现在开始，她好想逃离身边的一切，没有爱她的没有她爱的，所有美好的东西都跟她无缘，这个世界都在静静地看自己的笑话。她每次路过之后都想到了死亡，但是她胆小，于是开始盼望上初中，离开这里的一切重新开始。

  终于开始上初中了，一所私立学校，就是在那里认识了小东北。如果不是来到县城，离开了那些同学，璐不知道自己也是漂亮的。但是璐的可怜还是开始，新学期要买衣服，那个时候已经开始流行牛仔裤了。璐当然也想拥有一条自己的牛仔裤，爸爸却拿着一条现在大妈或者奶奶级别的，那种肥肥的裤腿绣着大朵牡丹花的黑裤子让她穿。璐不愿意，爸爸竟然拿着裤子抽在了她的头上。这是这么多年璐哭的最直接的一次，不管之前被抽断过扫把还是杨树枝，她都没有这么哭过。好不容易重新开始，她感觉自己还是躲不过这一切，她就是可怜，不应该有爱，所有的东西她都不能想。虽然最后在阿姨的劝说下，爸爸买下了她看中的那条牛仔短裤。也是从这条短裤开始，她离开了她生活的童年，有了自信，甚至觉得自己也是美美的。

  新学期开始，璐不用再靠发脾气来吸引别人的注意力，但是脾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坏，不知道怎么跟别人交朋友，不知道怎么示好。军训开始的时候，初二的学长会去有志愿者那种，帮助老师管理晚自习，一个暖暖的男生。不用璐发脾气来吸引他的注意力，会主动跟璐说话，会不经意间做在璐的旁边，甚至关注到有一天璐没有戴手表。直到那一刻，璐才相信新生活开始了。军训结束后，璐再也没找到这个温暖的大哥哥，甚至没记住他叫什么。

  小东北的出现，让璐的生活有了惊喜，他是个招人喜欢的男生，甚至因为他的原因，小学时候的同学也愿意跟璐一起玩了，可这一切璐已经不在乎了，因为她明白这些从来没属于过她。对于小东北的喜欢，璐不知道如何安放，不想自己感受喜欢，也不想远离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对他冷嘲热讽，心情好的时候就指使他跑下六楼去帮忙买零食。就是这种对小东北纠结的折磨，终于在一次分班之后，对璐不再理睬，甚至路上碰到也不打招呼。这种人际交往模式，让璐又回到了被孤立当初。分班后，班里两个女生看她不顺眼，终于有一天忍受不了约好了放学后打一架。她清楚的听到那两个女生说要打她，让小东北到时候不要拦着，小东北说打吧。碰巧经过的璐看到了他的冷漠，心里凉凉。最终也没有打起来，这件事传到了班主任耳朵里。放学后叫到了办公室，璐已经不记得当时班主任说了什么了，她一直不停地哭，一开始三个人商量好假哭，给班主任一个认错惭愧的假象，到只有她知道自己是真的哭了。感觉这次重生好像是失败了，她又想重新开始了。

  哭过闹过甚至数学交白卷之后，家里终于同学下学期让璐转学了，但是新学校要求必须留级才能转过去。璐的妈妈带璐去校长办公室，是去送红包的。校长完全没有理会她们母女，忙着自己的事情甚至都没有想过让她们坐一下。后来璐的母亲实在太尴尬，就自己坐在了沙发上等校长忙完，这时校长终于抬头看了一眼这个农村妇女，可能因为她没文化，还因为她的胆怯，最终也没有多说，收下红包，让回家等消息，那个时候收红包还是一种普遍现象。仿佛伸手没有红包，人家跟你说句话都是浪费口水。

  新学期，这应该是璐的第三次重生了吧。这次她决定从头开始，不再惹事生非。可是那时候女孩已经处在发育时期了，璐是偏丰满型的，相比较而言，会比班上那些骨瘦如柴，现在人口中的飞机场要突兀一些。又是新来的，而且利誓从头来过不再惹事，班里的男生开始慢慢的给她起绰号，叫她大奶，这个听起来就很难堪的绰号后来被叫了一年，甚至还有男生会堵在门口，伸手去摸璐的胸部。可能是出于青春期的好奇，也可能是出于觉得调戏女同学会很有英雄主义色彩。璐开始反抗，甚至有一次动起手来，反正那个男生竟然都没有自己的力气大。后来老师宣布不久要分班了，满满的期待，她感觉这次好像又失败了，懦弱和胆怯好像并不适合她了。

  分班后的整个初三生涯，一直平淡如水，大家慢慢成熟起来，也不再有人因为生理发育而取笑女生。璐慢慢的也学会了与人相处，但还是生活偶有争吵，因为她的脾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暴躁。她有了自己的小伙伴，也开始找各种理由休息日不回家跟同学出去上网。后来有一次请假出去玩，老师还让她离班里的两个女生远一点，因为她们并不是好学生。看，生活开始慢慢变得好起来了，因为在老师的眼里，最起码她是好的。

    第五次重生就是高中了，她选择了留在同一所学校。因为从这里开始，她开始感受生活，知道什么是安全感，这里的一切让他感到踏实。高中开始璐胖了，这些变化未曾发觉，直到有两次在楼道口碰到小东北。他甚至都没有认出她来。或许是假装认不出，其实认不出也好了，大家都会觉得比较轻松。比较过去的，那些难堪多过美好，璐不想在记起。虽然很心疼，但璐不再觉得自己是可怜的了。

  高中的生活像一潭死水，偶尔的翘课便像这死水中惊起的一汪波澜。有一次跟同桌翘课去网吧，趁着校门打开着，保卫科的保安不注意溜了出去，一阵狂喜，感觉命运如此安好，这样也能出来的时候。突然迈着步子却前进不了了，抬头一看一个瘦高个穿着黑风衣正拽着她俩的领子，她们就这样小被校主任拎回到了学校保卫科。经过一通改过自新的痛悟，终于叫班主任过来接我们回去。班主任是个虽然有时候有点色眯眯的，还有鼻炎反复的吸鼻涕，但是是个爱笑的男人。这一点璐学的很到位，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所以在保卫室的半个小时里，校主任一句对璐批评的话都没有，反而对极力辩解反抗的同桌大肆教育，扬言如果不是女生早一巴掌贴她脸上了。璐这一次又学到了，笑。

  终于上大学了，听说大学是个小社会，但是璐的生活过得一如既往的平淡，既没有加入学生会也没有参选班干部。因为她发现这个时候的自己，已经不是胖而且肥了，需要表达能力也不好，不再是那种学校里的活跃分子了。璐喜欢大海，选择了一个靠海的城市，一个自由的专业，希望生活从今天开始可以像大海一样是蓝色的。

  第七条命是进入真正的社会，她开始实习了，但是工作并没有老师课堂时候夸的那么好，薪水也没有那么可观，甚至会养不活自己。学校统一实习，在这个新一线城市实习期工资才六七百块钱，而且实习期为一年，又要租房子又要坐公交还要吃饭，实在养不活自己，于是璐开始想走一些捷径了，同乡给她介绍了一个来钱快，而且很轻松的工作，夜场。

  璐的第八条命从夜场开始了，她并不喜欢这样的生活，也对金钱没有太多的向往。只是好奇，想知道这些西装革履人模狗样的人，到了晚上会是什么样子。这里看到了灯红酒绿牛郎织女，也看到了口中的爱情和肉体的爱情，在一杯杯酒下肚之后，不停的在胃里搅动，分不清真真假假。

都说夜场是个大染缸，在夜场呆一年胜过职场呆三年，后来璐厌倦了夜场，想回到白天的现实生活中来。她动用了第九次重生的机会，突然发现人晚上卸掉面具之后并不可怕，因为那是真的丑陋，反而职场变得越来越可怕。

  假如你的生活给你九次重生，这一次你打算怎么活？

假如生活也有九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