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天,地上的石头被烈日晒得滚烫。无聊闲在家里的阿松,觉得这烦闷的日子是应该结束了。
那个时候,时兴一伙一拢,聚党成群。在石皮街中最能站得住脚的,只有罗帮-----一个帮派(他们自称的),几十个人组成的团体。因为领头的叫罗林,便取名为罗帮。
阿松的哥哥,阿锐则在另一个帮派-----木帮,他们说要像树木一样坚定,把自己的根扎的越深越好。今天,阿松突发奇想,想成立一个自己的帮派,他不想被他哥哥瞧不起,更不想让人觉得,在石皮街中,他是一根连鸟都不会站的独枝。
之后,阿松便自己张罗起来,好不容易拉拢了几个人,不知什么时候,谁造的谣,说阿松要自己组帮派,还要和罗帮对着干。这会儿罗帮的头领罗林可恼火了,兴师动众地带着几个人,硬说要割了阿松这根杂草。
可阿松很不乐意,他并不想和罗帮作对,可是罗帮却毫不留情面,把阿松约到了石灰厂。阿松无奈,只好带着那几个刚刚拢络来的瘦骨嶙峋的兄弟去赴约。结局是,罗帮的人完好无损的走出了石灰厂,而阿松和和那几个可怜的兄弟,却伤得皮开肉绽,硬撑着爬回了家,一路上,石皮街认得阿松的人都不敢拉他一把,他们听说是罗帮打的人,都摇头应付着,这些个年纪的小孩,就任由他们去吧。
阿松的两个姐姐看到他这模样,连忙扶他起来,问他怎么回事,他只是一味地眼神麻木,嘴里不停念叨着,我一定要报仇,一定的。
经过这件事后,被打孩子的家长都纷纷跑到阿松家闹事,非嚷着要阿松家负责。而阿松的二姐,则在门外吼着,你们到底还是不是人,打人的分明是罗林那贱种,凭什么来找我们家阿松。过了晌午,门外还残留着没有散去的闹事的家长。阿松的大姐实在看不下去了,便悄悄地告诉阿锐,还哀求他,你一定要为阿松讨回公道。还一再嘱咐,阿松可是你的亲弟弟。
阿锐闻之,一听到罗帮,就吼道,我早就想把罗帮踢下去了,趁着这茬事,我倒好有理由了。
阿锐虽不是木帮的领头,但也却能命令整个帮派,只因为他和领头的关系是青梅竹马。两天过后,阿锐把罗帮的所有人都叫到了石灰厂。在一个灰气沉沉的午后,两个帮派的队伍分别互对着,他们都在厌恶地瞪着对方。可这场帮派之间的斗争还是开始了,他们手里都紧握着斧头棍棒,他们若视死如归般。夜幕落下,他们便极力地冲向对方,使劲地往对方身上砍着,打着,场景乱做一团,灰尘也到处飞扬。
持续一段时间后,人数明显有在减少。不知哪个看热闹的,报了警,等到警察来之后,眼前还在厮杀的人,也只不过是苟延残喘。
躺在麻布床上,还在琢磨自己要建帮派的阿松,突然听大姐说,阿锐正在和罗帮的人互相殴打,便不顾自己脑海里想的事,冲去了石灰厂。等到了那里,也只看到警察在收拾残骸。他眼睛急促的搜寻着。忽然找到了他要找的东西,一个血肉模糊且熟悉的面孔。阿松带着那呆滞的眼神,一步步地接近那惨不忍睹的丑陋的尸体,用那干枯双陷的眼球一直盯着阿锐的肚皮。血浆包裹着的乳白色大肠,羞红地裸露在外面。阿松只弱弱地念了一句:自......作......自......受......
阿松最后看了一眼阿锐,那一眼,仿佛看了一个世纪。他收回那微不足道的眼泪, 跑开了。
自从经历那场石灰之战,罗帮的人也所剩无几,都是死的死,残的残,罗林也葬在了那石灰土中。他们的父母只为他们建好了石墓,抹了几夜泪,便如往常一般过日子,对于他们来说,生活总是要过的。
阿松来到自家的阁楼,从被腐朽了的湿木箱中,倒腾出了一张灰扑扑的土红色旗帜-----已被岁月蹉跎得满身褶皱。
阿松拾起身旁的红袖斑驳的小刀,在自己的手腕上狠狠地刻了一个“锐”字,暗黑色的污血顺着刀柄一滴一滴地落在吱呀喘息的木板上。
他拿上那面旗帜,驶着那辆军绿色的老旧板车,开往罗帮的驻足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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