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两个孩子成为好朋友,正开心玩耍的时候,另一边,什翼犍和慕容垂的秘密谈话也进入了正题。
他们屏开众人。
什翼犍这边只有大将元他。
慕容垂那边有弟弟慕容德、儿子慕容宝和慕容麟,都是亲近之人。
“阿垂,我此番是为国事而来。”什翼犍这才道明来意。
“拓跋大哥的来意我早已猜到,绝不仅仅是为了看望老朋友。”慕容垂道,“对于眼下局势,不知拓跋大哥有何见教?”
“眼下形势危急,强秦崛起,苻坚以王猛为丞相,逐一平定本国反对势力,声势甚大。接下来,他们的矛头必将指向外族。我料他们的下一个目标就是燕国和代国。燕代两国唇亡齿寒,必须联合起来共抗强秦才是长久之计,否则若被苻坚分而并之,两国都不能保全。”
“拓跋大哥不愧为一代英主。”慕容垂拱手致敬道,“大哥的一番分析句句精当,与阿垂可谓不谋而合。”说着便叹息一声,“燕代两国联合起来共抗强秦才是唯一出路,这个道理阿垂又岂能不知?只是自从王兄慕容恪死后,燕国大权便掌握在我九王叔慕容评和太后可足浑氏的手里。我九王叔贪财成性,而可足浑氏心胸狭隘,连我也被他们所忌,不得不出逃于此。燕国国势日衰,而他二人却毫不察觉。数月前王猛大军犯我虎牢关,我曾上书请缨出战,但一直没有收到回音。我知道,他们是害怕我掌有兵权,是不会让我领兵出战的。哎,可怜我父皇身经百战,浴血沙场,开基大燕。如今大业草创,就要毁在他们手里,实在让人痛惜!”说罢捶胸叹惋,悲不能已。
“你在燕国的遭遇我也早已听闻。”什翼犍道,“可恨那慕容评与可足浑氏目光短浅,不顾大局,竟然将你排挤于此。来中山之前,我已派人去了邺城,对他们说以联合抗秦的想法,但愿能有好消息传来。”
“恐怕——”慕容垂摇摇头道,“我那九王叔不仅贪财成性,且刚愎自用。他被燕国的表面太平所蒙蔽,我料他必不会听取拓跋大哥的意见。”
“如此说来,联合抗秦之事终究无望。”什翼犍表现得很是失望和忧心,“不过,若是阿垂你做上了燕国的皇帝,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这话一出,让在座的慕容垂、慕容德、慕容宝、慕容麟几人都震惊不已。
“拓跋大哥这话是什么意思?”慕容垂已经略略猜到了什翼犍的用意。
什翼犍从座位上站起来,慷慨道:“燕国朝政只要被慕容评和可足浑氏把持,联合抗秦之事便不能实现。若联合抗秦不能实现,那燕国和代国就会十分危险。阿垂,你我既然都不愿燕代两国并入强秦之口。那么为今之计,就只有先除掉慕容评和可足浑氏,让有德者居之,联合之事才有希望。所以,若是阿垂你有意向邺城进军,夺取燕国皇位,我什翼犍愿助你一臂之力,到时燕代两国修百年之好,共同抗秦,便可高枕无忧了。”
几人这才明白什翼犍的意思,不禁互相观望一番,又都将目光投向慕容垂。
慕容垂在堂中踱着步子,捋须沉吟,不发一语。
显然,什翼犍的建议让他有所心动。
慕容德为慕容垂之弟,这些年他因为跟慕容垂走得很近,也遭到慕容评等人的压迫。
这回他听了什翼犍的意见,倒像是自己出了一口恶气一般,愤愤道:“王兄,这些年我们一直被九王叔压制,不得不忍气吞声。我知道,你为了顾全大局,始终逆来顺受,不愿回击他们。可如今他们把大燕搞得人心惶惶,鸡犬不宁。在这个时候,你要是还不站出来拯救大燕,大燕必亡啊。我觉得拓跋大哥的建议,值得我们考虑。”
慕容宝性情激烈,也受够了多年的忍气吞声,此时站起来劝道:“父王,叔叔说的是啊。我们不能看着大燕毁在他们手里。只要父王你点头,再加上姑父的拓跋部相助,我们悄悄进兵邺城,拿下皇位有如探囊取物。”
座中只有慕容垂的小儿子慕容麟年方十九,未经世面,一向比较胆小,此刻听说父亲要篡位,知道那是灭族的大罪,吓得心里七上八下,坐立不安。
慕容垂沉吟良久,这件事对他来说的确是件需要深思熟虑的大事。
这些年来,自从他的父皇死后,他便开始遭到皇兄慕容俊的压迫。
皇兄死后,他又遭到九王叔慕容评等人的压迫。
他无论为大燕立下多么大的功劳,换来的都是一次又一次的猜忌和打击。
但这些他都忍了,他心里一直想的是,大燕开基不久,国体还不稳固,千万不能发生内乱。
他深知祸起萧墙比外敌侵略更为严重这个道理。
父皇征战沙场数十年才开创的基业,一定要好好传延下去,直至千秋万代。与大燕的兴亡比起来,他个人的得失荣辱又算得了什么?
“大燕自有天子,我慕容垂岂能做这等大逆之举?”在深思了一番过后,慕容垂才说出如此一句,然而他的声音是凄哀的。
接着他转身朝着什翼犍拱手道:“拓跋大哥,你的好意阿垂心领了。但我大燕自有皇帝,阿垂实在不能为此无父无君之事。”
“王兄——”慕容德深深地唤了一声。
“父王——”慕容宝也深情劝喊。
“不用再说了!”慕容垂止住他们,“我心意已决。你们谁也别劝我了!”
“既然阿垂你决定了,我也不好再劝。”什翼犍道,“不过我看他们对你不会就此罢休,这中山城并非可以久居之地。到时若是退无可退,大可到我拓跋部来避一避。大丈夫能屈能伸,何愁大业不成?”
“拓跋大哥的好意,阿垂先在此谢过。”慕容垂拱手道,“若到时有需要,定来叨扰。”
“哈哈哈!”什翼犍突然放声大笑,“既然正事谈完,现在可以喝酒了。阿垂,把你的好酒都搬上来吧。我俩多年不见,老哥和你不醉不归。哈哈哈!”
“好!不醉不归!”慕容垂也慷慨道,“来人,上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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