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这两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王帐中,谋臣燕凤听完什翼犍苦族之行的简诉后,拿着王汗给他的那张字条,捻断了数茎胡须也百思不得其解。
“莫非是说这场战争要打十年之久?还是别的什么玄机?”燕凤说一句便摇一番头,最后只好放弃。
“王汗,恕臣愚钝,实在想不出这两个字的意思。”
“不怪燕卿。这两个字并非全文。”什翼犍道,“可惜苦族长老将死,而唯一能够破解这张字条的那个阿萝又昏迷不醒。唉,莫非真是天意?”他说罢仰头长叹。
“王汗什么时候也开始相信天意了?”燕凤笑问道。
他近来也发现了什翼犍的诸多反常。
他发现自从大病一场之后,什翼犍似乎再没有往日那种不可一世的雄风了,反而变得有些过分谨慎小心。口里也多了诸多长叹和宿命之词。要知道,这些宿命之词是以往的他深为鄙夷和不屑的。
“汉人常说‘天行有常’。本王到如今这个年龄,才深信此言不假。”什翼犍幽幽答道,“人力虽强,又如何敌得过天意?”
燕凤闻言沉默。
他也深知目前拓跋部面临的困境,绝非一人之勇或一人之智能够彻底打破的。
因此,即使刚强如拓跋王汗,聪慧如他燕凤,也有无可奈何之时。
王汗有着这样的心灵转变,也是情有可原之事。
“燕卿。”什翼犍从王位上走下来,真诚地望着燕凤说道,“此次助燕攻秦,乃是决定我拓跋代国生死存亡的大事。我儿寔君虽然勇猛,但此子向来心胸狭小,本来不堪大任。无奈本王大病初愈,儿子中又别无他人可以托付,才不得不委任于他。但本王实在对他放心不下。”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忧心。
“我让燕卿从旁协助,是望燕卿能时时对他有所规劝,不要出大乱子才好。燕卿应该能明白本王的苦心。”
“王汗放心。”燕凤躬身诚恳答道,“燕凤受王汗厚恩,必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此行一定会尽心竭力辅助大公子,不负王汗所托。”
“嗯。”什翼犍这才放心地点点头,“有燕卿这句话,本王也就放心了。”他顿了顿,沉思了一下才又继续说道,“燕卿,此次出征,本王有一句话,燕卿请务必谨记。”
燕凤见什翼犍说得如此郑重其事,已经猜到王汗要说什么。不过他还是躬身问了句:“王汗有话请讲。”
什翼犍又沉吟了一下,才终于说道:“燕卿,不管最终战事如何,如果一旦发现寔君有不臣之举,燕卿可代本王就地除之。”
燕凤闻之骇然,果然与自己猜想的一模一样。
他答应不是,不答应也不是,只得说道:“大公子该不至于如此——”
“本王是说万一。”什翼犍感觉出了他的为难,再次与他交心道,“燕卿你也知道,自从阿实死后,本王就一直没有立世子。寔君本来不错,但他野心太重,又气量狭小,不能容人。本王实在不放心将代国交给他。窟咄整日闲云野鹤,更非人选。而开儿又过于无知,况且年龄太小,未建功勋,将来也难以服众。”说着他不禁仰天唤起了死去的爱子,“我的阿实啊,你这一死,可让父汗伤透了脑筋啊!”
燕凤见他说得悲怆,心下也自惨然,也不知该如何劝慰。
什翼犍怅叹完后,却又以一种强硬的语气斩钉截铁说道:“燕卿,你要记住,在本王心中,只有强大而统一的代国才是至高无上的。谁要是为了一己之私,想让代国分裂,本王绝不容他,即使他是本王的亲儿子。”
“臣明白了!臣谨遵王汗之命!”燕凤见什翼犍如此说了,也慷慨答应道。“不过,臣倒不是担心大公子,而是担心铁弗和独孤二部。刘卫辰和刘库仁一向虚与委蛇,不知此次是否会遵令进军,又是否会趁机作乱?”
一提起此二人,什翼犍不禁愤然道:“哼,这两个老鬼着实可恨。早知今日,当年本王真不该接受他们的归顺,该一举将他们灭了才好。”
“王汗,事已至此,多说无益。”燕凤道,“如今,只有先看两部的动静再作打算。”
“嗯。”什翼犍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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