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三叔是一名军人,高大威猛帅气,二十四岁退伍回家后,父亲便帮他相亲对象,最后相中的三婶是隔了两条村的女人。
结婚后的三叔三婶很恩爱,生了一儿三女,在小女儿出生后不久,三叔便跟着父亲到深圳打拼。
一九八九年,深圳正处于热火朝天的改革开放当中,到处尘土飞扬、黄沙满地。
已经在深圳打拼几年的父亲,从做土建时工到承包装修项目,这一年父亲换了新的创业方式,在大横岗未兴建的空旷田地上,租赁了土地,搭棚种菜,三叔也加入进来。
虽然收益不高,但日子过得不紧不慢、顺风顺水。
直到有一天,当三叔骑着自行车下坡的时候,突然双腿一软,整个人连同自行车扑腾倒地,这一倒下便是一辈子!
那一年,三叔三十五岁,正是年富力强的年纪。
02
父亲带着三叔看了好多医生都没有结果,最后只得把三叔带回老家,从此三叔的世界便局限在家里那一套两房一厅一院里,日常起居只能依靠拐杖或旁人搀扶挪动脚步,而倔强刚毅的他一辈子都不愿用轮椅。
家里的顶梁柱轰然崩塌,三婶一下子急得不知所措。
许多人劝三婶赶紧改嫁,守着一个养不了家的男人和四个娃,尤其娘家人心疼她即将面对的未来,特别担忧。
但三婶没有撂摊子走人,在那样一个越穷越让人瞧不起的年代,在闭塞贫穷的乡下,她一个柔弱的女子,独力撑起了这个家。
照顾四个乳臭未干的孩子和一个时刻离不开人照顾的男人,没有公婆(早已过世)的帮忙,没有固定的经济来源,除了那一亩三分地的耕种,日子可怎么过呀?
三婶开始了三头六臂、起草贪黑没完没了的辛劳日子。
每天天还没亮,三婶就起身磨豆浆、炸油条、包三角粿油炸,在乡里的市场上摆早餐卖点,等卖完早点,又赶紧挑着担子走去隔壁村卖自己做的草粿。等卖完草粿回家的路上,有时又跑山里砍一担柴火背回家。
吃过午饭,三婶匆匆跑去隔壁村挑煤或下海干些临时工挣工钱,干完活天未黑又急忙跑到自家田地里给菜浇水施肥。
[if !supportLists]一天[endif]天赶着时间跑,往复来回奔波,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除了春节在家休息三天外,天天如此,年年如此,十几年如一日。
03
后来慢慢有了一点积蓄,三婶便跟三叔商量,把大门前的空地搭建起来,辟出一个小商铺,供卖一些学习文具、烟酒零食和零碎生活用品,一方面让三叔打发打发时间,一方面也增加一点收入。
那时,我家挨着三叔家,父母亲便经常往三叔家串门,而孩童时期的我们也经常到三叔的铺子前讨糖吃,三叔从不吝啬,许多时候都是主动给我们糖吃。
彼时已经过了好些年,大堂姐已经出嫁,堂哥和二堂姐也都已经开始了工作,剩下堂妹和我同龄一起读书,但即使这样,三婶依旧忙着她的小生意、做零工,砍柴种菜打理各种家务。
每次见到三叔三婶都是有说有笑,俩人的脸上都是满满的笑意。即使日子过得苦,但他们仿佛从不觉得苦,相反,也许正因为苦难,让他们的心贴得更近了。
三叔常说:这辈子是三婶给了他第二次生命,没有她,他肯定活不到现在。
老一辈人,也许一辈子都不会讲“我爱你”“谢谢你”这些甜言蜜语,但他们的爱一分也不少,默默无言、满满当当。
三婶默默无言撑起一个家,对三叔不离不弃和日夜照顾,这便是她对爱情的表达方式。也因为她的默默付出和独力支撑,这个家庭才得以完满地走下来。
04
后来,堂哥结婚后便把父母接到了城里住,虽然儿女们都长大了,也都成家了,但三婶的生活却一点不轻松。
她又照顾起了三代人:行动更加不便的三叔,堂哥堂嫂,还有孙子们。买菜做饭干家务,两个孙子从出生三婶便一把屎一把尿地带着,喂饭陪睡带着他们长大,直到孩子们都入了学,三婶才总算轻松一些。
如今都年过半百的三叔三婶,相伴在家中,一起看喜欢的电视剧,聊天唠嗑,相敬如宾、恩爱如初,儿孙绕膝,苦尽甘来。
岁月在三婶的脸上刻下了很多皱纹,但她仍是那个爱笑的女人,像我小时候见到的那样,阳光灿烂,给人温暖。
她始终如一的短碎发已经花白,已经干瘪的双手却依旧灵敏勤快,操劳不断。从老家两房一厅到城里的三房一厅,三婶操劳了一辈子,几十年如一日。
她的努力坚毅和对爱付出,对三叔的不离不弃,甚至她的商业头脑,都遗传给了孩子们,所以堂哥堂姐堂妹们的婚后生活和事业都经营得很不错,有开工厂的,有开公司的,有经营店面的,婚姻生活也都过得很完满。
一个女人影响三代人,是三婶把这个原本苦难且轻易就会破碎的家庭,变成了一个原生态家庭,在这个家庭里,爱无言,却满是爱,满是正能量,满是伦理人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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