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皮散文《观自在》系列78

·聊慰乡愁

近日媒体报道，有个诗歌奖，一首题为《故乡》的小诗获得十万元的大奖。小诗只有13字：故乡真小//小得只盛得下//两个字。消息一经公布，就引发读者热议。或许，小诗胜在机智的表达。暂且不谈论其成败得失，我觉得它首先是触动了一个亘古永恒的话题——乡愁。

乡愁，从字面上解释，是一种怀念家乡的忧愁的心绪。如今，在现代化建设的大背景下，乡愁即是农业文明向着现代工业文明转换中的心灵景观，是对故乡风土人情的无限眷恋，是对历史文化情感的挚爱情怀。

而此刻，天阴着，我正喝着咖啡，听着具有乡愁性质的音乐，仿佛冥冥之中，某个温情的神灵，轻声安抚着苍茫大地上每一个悸动的生命。阴天，也似乎更容易让人多愁善感。但我喜欢在这样一种意味中展开我的想象与思考。忽然觉得，人若想活出真实的自我，就不能丧失对自身灵魂的审视与拷问。

记得某日，读柴春芽的《我故乡的四种死亡方式》，一部挽歌式的作品，令人心生悲凉。是的，真正记得住的乡愁，即是人们在寻找那个属于心灵的原来的故乡，可匆忙之间，却又总是忘记来路，不知归程。当我有一天体会到自己在异乡永远只是个异乡人的时候，我想返回故乡，结果却是，故乡已死。

随着城镇化运动（美其名新农村建设）的开展，有些地方确实变得越来越漂亮了，同时也变得越来越恶俗，更像是一摊人性污秽的泥沼。或许是因为生活方式的翻新与历史现实的轮回，早已汇聚成一种惊心动魄的心理现实。在这个传统价值观已全面崩溃的年代，我为此多次说过：我是一个没有故乡的人。

事实上，在我内心里，乡愁永远是饱满的。故乡的形象与场景仿佛已经越出了特定的画面，如同置身于一个巨大的旋涡，扩展到了世界本身的规模，将世间万象，无论是现实层面还是心理层面的一切，都包容进来。直到某一天，我发现没有了故乡，甚至记忆里也找不到了。

天突地冷了，空气中有一种坚硬的东西让人心胸感到压迫。在这个阴天里，故乡的小镇灰蒙蒙的，特压抑，如同一座庞大而破旧的危房，没有安全感。让人觉得生活很颓废。想逃出去。

我不能不说这是一种悲哀。我逃离的故乡，却终将是我归去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