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天从未抛弃过每一个努力生长的灵魂,也不曾辜负过每一个擦肩而过的生命。所有不期而遇的温暖,悄然改变着那些看似惨淡混沌的人生。这世界偷偷爱着你,只是你不知道而已。”——辉姑娘《这世界偷偷爱着你》
2010年6月,媛媛终于结束了对她来说历劫一般的高中生涯。她利索的收拾东西回家投身劳动,想趁着假期帮家里多做些活,最好能挣够学费。那段时间她特别拼命,砍柴、割草、锄草、剔烟叶一样不落,它也希望可以通过身体的劳累来排解等待考试成绩的煎熬。她太看重这份成绩,太需要这份成绩来向家族证明,读书学习不是男孩的专利,她也不比家族里的任何一个男孩差。
总有人偷偷爱着你—在重男轻女的斗争里,你赢得足够漂亮她出生在一个典型的重男轻女家庭,奶奶的霸道和欺凌让她的整个童年都蒙上了自卑的阴影。她说她讨厌她的奶奶,也不喜欢几个叔叔、大伯和小姨。因为在她和爸妈遭受奶奶欺凌的日子里,他们是最得力的帮凶。在饱受村里人欺负的时候,他们是最冷眼的旁观者。
在她父母适合生儿育女的年纪里赶上了中国计划生育最为严格的时期,她只有一个比她整整小了6岁的妹妹。本来该有一个弟弟的,但是因为一胎和二胎要间隔4年的年限还不到,在6个月的时候被当地计生员冲到家里活活给胎死腹中。因为这件事,很长一段时间里妈妈都沉浸在悲痛中,脾气不好,她小小年纪就要学会讨妈妈的欢心。
当地的农村,家里只有女儿不仅要遭受爷爷奶奶的欺凌,还要承受村里人看不起的白眼。90年代的农村,因为奶奶的看不起,她妈妈生她和妹妹的时候都是在家自己生的,奶奶甚至连接生婆都不愿意请,自己上手接生。所以,她妈妈后来总是说,感谢她们姐妹给了她还活在世间的机会。
她后来听外婆说,妈妈生下妹妹刚满月,奶奶就提出了分家,把她和爸爸妈妈赶到了楼板未起、玻璃未安、堂屋里还有土堆堆的刚盖好的房子里。分家时,家里唯一的财产是一张木床、两口锅、四个碗,连妈妈从婆家带来的嫁妆也被奶奶扣下了。奶奶责怪妈妈肚子不争气,生了两丫头。她说这些的时候特别平静,我从她脸上看不出任何的不满和愤怒。大概,对她来说已经习惯成自然了吧。
总有人偷偷爱着你—在重男轻女的斗争里,你赢得足够漂亮妹妹一岁的时候,爸妈到县城的医院做结扎手术。走之前把她托付给了爷爷奶奶,希望他们可以帮忙照顾她一个星期。奶奶很不情愿的答应了,但是因为手术时,发现妈妈肚子里有结石,两个手术不可以一起做,所以爸妈离开的时间延迟到20天。我问她,当时才七岁,为什么清楚的记得是20天。她说因为她旷了20天的课,靠自己的劳动换了一口饭吃。从爸妈离家,奶奶就不给她上学了,她需要每天早上上山捡两篮子柴,下午割三篮子草才可以勉强吃饱饭。比自己大3岁的堂哥则由奶奶每天开小灶给他做饭,家里所有人都得让着他,颇有小皇子的风范。年仅7岁的她感觉自己是奶奶的奴隶,而非孙女。
爸妈回来的时候她并没有把这一切告诉他们,即使爸妈通过外人了解到她这20天的境遇,她也闭口不谈,7岁的她表现的异常成熟。我问她为什么不说。她说那就像一块糜肉,自己闻着臭就可以了,没必要让爸妈再臭一次。她只希望自己快快长大,离开那些讨厌的人,靠自己的力量好好活着,活得比她任何一个堂兄堂弟都好。用最直观的方式打他们的脸。
因为奶奶的原因和村里大部分看不起只有女儿的家庭的原因,爸妈也一度在村里抬不起头。好在,她的父母比较开明,一直教育她要争气,不要再让别人看笑话。所以,她一直很努力,成绩优异,农活利索。在无数个爸妈熟睡,她挑灯夜读的晚上,她都幻想着她以后带领爸妈离开那个穷乡僻壤,离开那群她讨厌的人的样子。
分家还是有好处的,虽然她从未感受过爷爷奶奶照顾的温情,但起码奶奶管不了自己的爸妈了,不管奶奶多么反对她继续读书,爸妈还是支持她的。爸爸初中毕业,妈妈小学毕业,大概他们也明白读书是她走出农村,翻身的唯一机会。
我认识她的时候只知道她是个不爱讲话的姑娘,也没什么朋友,总是独来独往的,班级的活动也不经常参加,特别是舍友一起约着出去逛吃逛吃的时候,她更是找各种借口不参与。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都觉得她是孤立我们,故意搞不团结。直到后来评助学金,她那种渴望的眼神里,我似乎明白了什么。她也仅仅是渴望,没有向任何人透露她的家庭情况。她说,她从小到大已经受够了村里人异样的眼光,她不想再因为争助学金而把自己暴露无疑,别人再区别对待她。
大二开始的大学三年里她一人做两份兼职还以班级第一的成绩连续三年拿了国家奖学金,再没向家里要过一分钱。而她也慢慢开朗起来了,参加社团,入选系学生会,每天忙的不亦乐乎。从她身上我们再也看不到一个农村穷苦孩子的气息。
大学毕业的时候我们忙着毕业旅行,而她则忙着看书考公务员考事业单位,她说她要回她的家乡,去干村里人艳羡的工作,她要努力改变家乡的贫穷面貌。我油然而生敬意,我们从小到大过着比她优越的生活,可我们眼里心里只有我们自己,我们旅行的钱是父母的工资,而她用自己的奖学金参加培训,复习考试。等我再次见到她的时候,她说参加当地公务员考试的笔试已经过了,她正在准备面试,如果顺利的话10月份就可以去上班了,是当地的有实权部门,看起来不错,万一以后干好了,说不定还可以为家乡做些事。我由衷的为她感到高兴,不仅因为她的工作更因为她那颗金子般的心。
总有人偷偷爱着你—在重男轻女的斗争里,你赢得足够漂亮毕业后的好多事,都是通过她朋友圈更新的动态知道的。她去年结了婚,新郎是大学时期参加社团认识的,毕业后直接跟随她回了老家的县城。她结婚时灿烂的笑容让我看到了嫁给爱情的样子。她主动申请到基层,加入精准扶贫的大军中,走家串户了解家庭情况,针对实际提出脱贫对策。她所在的村庄修通了水泥路,安上了路灯,看起来大变样了。她在城里有个自己的小家,还添置了车子。妹妹在省城里当护士,爸妈因为识得一些字,参加了当地人社部门组织的劳动力转移就业,到深圳务工了。她的那些堂兄堂弟则因奶奶的宠爱,早早离开学校在社会游荡,有的已经因为盗窃、抢劫锒铛入狱。现在,她又成了以前看不起她的那些村里人眼里有出息的孩子。
旧社会已经过去了,可重男轻女的思想根深蒂固,我不知道在中国的农村还有多少被这种思想毒害的女孩。我也希望,借精准扶贫的东风,去扶一扶他们的思想,让男女平等家喻户晓,每一个女孩子都能在宠爱中健康成长。
我问她,你现在还恨他们吗?她说不恨了,但也不原谅。她忘不了她们对待一个女孩子的欺凌和歧视。相比于那些被宠坏的游手好闲的哥哥弟弟,她反而感谢那些年所受的欺凌,穷则思变,变则通。现在的她,工作稳定,父母健在,家庭幸福。还有一个视她若珍宝的老公,即将迎来他们爱情的结晶。
总有人偷偷爱着你—在重男轻女的斗争里,你赢得足够漂亮你看,这个世界里美好总要多过阴暗,欢乐总要多过苦难。
有寒风,必有暖光
你要坚信......某时,某刻,某人正在偷偷爱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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