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赛太岁刚生了一点悔意,有了一点向善的念头,但随即湮灭在往时汹涌而来的羞辱与怨恨中。他那点念头于平生的羞辱与怨恨就似风中残灯,一闪而逝。
赛太岁思前想后罢了,长长一声叹,又闻到了一股酒菜的香气,那正是从老郎中留下的包裹里散发出来的。酒菜的香味,不由勾起了他腹中五脏神的呐喊――这个,他必须老老实实的响应。于是便吩咐王二打开包裹,取出酒菜三个坐地分食。
些许酒菜,霎时被饥肠辘辘的三个饿汉风卷残云的似消灭了个净光。那王二还意犹未尽地舔着双手,发出咂咂之声。酒食下肚,三个恢复了许多精神。尤其赛太岁故态复萌,对王、吴两个说道:
“今日被人施药赠银,原来都有因果,从此恩怨两清。我们也不能负了她的恩情,有她的馈赠银两,也就不再用费心去哪家捞取盘缠了。不然,不知道又该哪家哭天号地了。这也算无形中与她一份阴德,愿她子孙昌盛,财道宽广。好了,既然已有盘缠,我们就少惹是非,直奔京都,徐图发展,再创辉煌。你们二位意下如何?”
王二舔过最后一道手指头,瓮声瓮气地道:
“爷,反正我是你的跟屁虫,你到哪,我就跟到哪。”
瓷儿吴则忧疑地说道:“爷,我们三个如今是逃犯身份。那京都之地,官兵重重,我们怎好立足安身?”
赛太岁轻“嗤”一声道:“没见识,你没听说过灯下黑吗?这叫越危险的地方越是可能安全。我想,只怕那里连份通报我们的告示都不会有,你们信不信?”
看着赛太岁自信满满的一副神态,本来一向唯他马首是瞻、被他颐指气使惯了的王、吴两个,竟然异口同声地回答:
“信。爷说的对,绝对对。我们一切行动听指挥,还是老习惯,您叫往东绝不往西,你叫打狗绝不撵鸡。”
“哈哈,你们这态度,爷喜欢。”赛太岁挺身而起,目视前方,坚定地道:“好,说走咱就走,到了京城再风流。”
薛、王、吴三个凶顽,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瓷儿吴受指派到一人家里,用银子置换了一些衣服,扮作商贩赶向京城。用银子换置衣服,按照赛太岁的意思是要知恩图报,不骚扰恩主的居家一方。可见一方有贤,无意中免灾免难也是有道理的。不然,按他们的匪性如果是穷困潦倒、饥寒难堪,真不知这一方有多少人家会倒血霉。闲话少说,咱们说三个歹人进京路上,他们尽量不与人交际,只埋头赶路向京都进发。大约过了三五日时间,他们三个混进了京都。
进了京都,赛太岁他们就象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般,看的眼花缭乱。这里繁华热闹,更胜无为州十倍。但看眼前这街道――
青砖铺道,一平如抹泛亮光。八乘并驱,宽阔有余行人信步。两旁朱楼,鳞次栉比一般高,挑角飞檐,张灯结彩红绸飘。歌楼里丝竹管弦声,让人心醉神往。楼门前户户拱桥连街沿,栏杆上雕鸟塑兽,千恣百态都口吐清流向河中,迷迷腾腾水雾生。街面上人来人往,个个鲜衣明颜如那赴宴客。天子脚下,帝王龙居,诸般景象,让人如临仙境逛瑶台。这条大街是不凡,原是有名称天街。
诸位,这条大街为什么有这般奢华?原是这代天子好大喜功,穷举国十年之财力,修建的无比富丽堂皇的面子工程。以向蛮邦藩夷昭显其治理下的国家是太平盛世,物阜民丰,是无以伦比的天朝上邦。
赛太岁、闷杠王、瓷儿吴风尘仆仆,却误入这天街面上。他们经过的人群当中,无不掩鼻侧目视他们为秽气。赛太岁心中虽恼,但深知这京都之地,不是他放肆之处。于是只得忍了,自惭形秽地缩颈低首,漫无目的地随人流而行。
“这繁华似锦之地,富贵温柔之乡,我等却无立足之地,让人情何以堪?不在这里整出一份天地,岂不白瞎了我这赛太岁的名号”。赛太岁一边窝头走着,一边胡思乱想着。忽然耳畔响起一声喝叫……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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