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我是简书作者霍比特人,是一名简书签约作者,也是一个徒步旅行爱好者,我曾花了145天徒步4200公里。对我而言,行走是一种燃烧生命的形式。同样写作也是我记录人生经历的一种方式。很荣幸在简书版权的帮助下,我的这些经历写成了我的第一本书《4200公里的行走》。
“Country Road Take me Home,
To the Place I belong,
West Virginia, Mountain MaMa
Take me Home Country Road
by塔菲·丹诺夫、比尔·丹诺夫、约翰·丹佛”
谁家的大宅院 烂路 山南多厄河 哈珀渡口国家公园 斯多特尔学院 国家公园管理局第一任局长斯蒂芬·玛瑟纪念碑 火炮 本顿·莫凯纪念牌 哈珀渡口到了一
4月9日中午,基斯垭口WV9号公路,一个矮个中国人大步走在公路路肩。黝黑的圆脸上汗渍混着尘土,胡子没有章法肆意生长,双手握着破旧的登山杖,身上散发着属于一股流浪汉的怪味。中国人戴着一顶带布帘的遮阳帽,上身穿着一件被汗渍浸得发白的淡蓝色T恤,右袖口被烧穿了,只剩下几屡残破的布条,下身穿着一条蓝色秋裤,外面套着去掉裤管的两截裤,脚上穿着灰色的羊毛袜子、迈乐牌徒步鞋,鞋上还套着蓝色花纹的“Dirty Girl”绑腿。中国人就是我,绰号“霍比特人”、徒步美国帕拉契亚山径的健行者。
我已忘记在弗吉尼亚走了多久,但此刻离此次旅行经过的第五个州西弗吉尼亚不过5英里。那些汽车飞驰而过,那呼啸声似乎在尽情地嘲讽我这个流浪汉。但我是一个修行中的健行者。哥特伍德奶奶、厄尔·沙弗尔的脚印若隐若现。 我昂着头,兴奋、自豪,我正与这些历史上最伟大行者们同行。我做到了很多美国人做不到的事。
我在甜水泉杂货店点了一大份烤鸡肉三明治,又买了一瓶可乐,走到店外靠着墙坐下来,大快朵颐起来。两个背包客走过来,冲我打了招呼。
“我们从哈勃渡口到山南多厄去。”
“前方路况怎样?”其中一个人问道。
“不错,好好享受下’过山车’,”我微笑着回答道。
两个人很疑惑,但我心里得意,我知道他们会明白我的意思。
接下来6英里依然令我痛苦无奈。爬上劳顿高地。1864年1月,约翰·莫斯比指挥南方游击队在劳顿高地痛击了北方科尔将军的波多马克-马里兰第一骑兵旅。而眼前却是荒草枯杨。大大小小的碎石块堆积在平坦的山顶,让人无法下脚。我不禁怀疑他们到底为何而战,难道就是这碎石荒山不毛之地?
技术上说,这里并没有山径。唯一让我知道方向的只是那2英寸宽6英寸长的白色长条路标。有时候它隐藏在大石头上,有时候它出现在树干上,就像和我玩捉迷藏。我的耐心被一点点磨平。 脑子里浮现着各种脏字诅咒这两天我走过的路。
在劳顿高地尽头,一道断崖切断了平缓的山坡,浑厚的河水声响彻荒野,山南多厄河正吟唱着属于自己的诗篇。 河对岸便是西弗吉尼亚州的哈珀渡口国家历史公园。550英里山路穿过越弗吉尼亚,虽然便秘的节奏使得旅行不那么顺畅,但我还是实现了这个小目标。通过山南多厄河大桥,爬上山坡,穿过一片漂亮的公寓楼,我来到西华盛顿大街和斯多勒尔大街角的阿帕拉契亚山径协会(ATC)办公室。
工作人员热情地接待了我,给我的山径护照上盖上两个纪念戳,还为我拍了照。几分钟后我的照片被收录在2019年健行者名册上,编号是十。也就是说,我是2019年第十个从斯普林格山到达哈珀渡口的健行者。 名册上还有“T-rex”和“Hawk”的名字,编号是八和九。就在我到达的半个小时前他们越过波多马克河进入马里兰州的姗蒂·胡克镇。
今晚我住在小镇西头的茶马客栈,客栈干净整洁,山径客栈的标配它都有。还有很多免费食物。管理员早晨还会提供一顿简单的早餐。 我的状态不太好,从昨天到今天,崎岖的山路给我的膝盖留下了痛苦记忆。 第二天早晨,我的膝盖没有任何好转。虽然在弗吉尼亚总是不停地休息,虽然知道自己必须保持连贯的节奏,但我感到疲劳,我决定再休整一天,给膝盖放个假。
华盛顿大街 教堂 市政厅 曾经的火器作坊 茶马客栈 茶马客栈 石墙·杰克逊的指挥部二
哈珀渡口是一个虎踞龙盘的战略要地。它位于波多马克河和山南多厄河交汇处半岛的夹角处。山南多厄河南岸是弗吉尼亚州,波多马克河北岸是马里兰州,沿波多马克河向东顺流而下30英里处便是首都华盛顿,向西逆流而上穿过阿帕拉契亚高地就可到达俄亥俄河谷。沿山南多厄河向南,可到控制山南多厄河谷。巴尔的摩-俄亥俄铁路和温切斯特-俄亥俄铁路在此汇聚。
1677年,托马斯·科派珀(Thomas Colepaper)被英王查理二世任命为弗吉尼亚殖的执政官,并赐给了他波多马克河沿岸的大量土地,包括现在的哈珀渡口所在的三角洲。这位保皇党对管理殖民地事物并无兴趣,最大的爱好是横征暴敛。殖民地人民忍无可忍,揭竿而起。他很快灰溜溜地回到英国。不过他的收获颇丰,从弗吉尼亚财政部拿走了9500英镑,名下还有大量土地。
后来他科派珀死在情妇怀中,他的女婿苏格兰贵族托马斯·法尔法克斯继承了遗产。这个纨绔子弟靠殖民地的佃租供养他的特利兹城堡,过着骄奢淫逸的生活。1733年,彼得·史蒂文斯在被称为“The Point”(位于波多马克河和山南多厄河之间三角洲的最东端)的地方开设了渡口,为来往与马里兰和弗吉尼亚的旅客提供摆渡服务。
14年后,德国移民罗伯特·哈珀认为这里具有重要的战略地位,花30坚尼从斯蒂文斯手里买下了渡口经营权。1751年,他又从法尔法克斯手里面买下了126英亩土地。并且得到了弗吉尼亚政府的认可,他的所建立的小镇被称为哈珀渡口。
1783年10月25日,托马斯·杰斐逊和女儿到费城旅行,途径哈珀渡口,他站在阿帕拉契亚山上鸟瞰河谷不由得感叹哈珀渡口也许是最自然界最壮观的景色之一。 甚至还说这风景值得人们远渡大西洋而来。
两年后乔治·华盛顿途径哈珀渡口,他也看出哈珀渡口的战略战价值。两年后,华盛顿家族着手准备在哈珀渡口建立了军火库和兵工厂。不少族人定居于附近。1796年, 美国联邦政府从罗伯特·哈珀手中购买了126英亩土地。 哈珀渡口兵工厂和军火库开始动工兴建,和马萨诸撒的春田一起成为当时美国维二的兵工厂。著名的M1819 浩尔步枪就诞生于此。
真正让哈珀渡口名垂青史的是约翰·布朗起义。约翰·布朗是康涅狄格人,她的父亲是是个制革厂老板(他的学徒名叫杰希·R·格兰特,也就是内战名将、后来的美国总统乌利塞斯·格兰特的父亲)他和他的父亲都是激进的废奴主义者。他认为美国的废奴主义者说得多,做得少。要真正解放黑奴,就必须使用暴力。他曾经组织游击队在堪萨斯袭击奴隶主,还暗地里帮助黑奴从南方逃亡北方。
1859年,他带领21个战士、1000支钢矛(其中包括3个自由黑人、1个解放的黑奴、1个逃亡的黑奴)袭击了哈珀渡口兵工厂。他希望控制兵工厂,武装附近的黑奴,进而在南方掀起推翻奴隶制的革命。然而当地的黑奴并没有加入他的队伍。更讽刺的是起义者开的第一枪击中了名叫海伍德·舍菲德的自由黑人。枪声引起了约翰·斯泰瑞医生的注意。起义者和外出查看的斯塔瑞医生相遇,却又错误地放走了他。这样,斯泰瑞医生跑到临近查尔斯城的教堂拉响警报。很快约翰·布朗等人被当地民兵和市民堵在一所工程房中。
罗伯特·李中校奉命带领86名海军陆战队穿着便衣来到哈珀渡口。短暂的谈判失败了,李下令开火。击毙了少数人后,约翰·布朗等幸存者被逮捕了。很快弗吉尼亚政府以“颠覆弗吉尼亚”的罪名吊死了约翰·布朗。
在此之前,无论是废奴主义者还是蓄奴主义者都采取鸵鸟的态度回避,以避免激化矛盾。但这场看上去更像的闹剧的起义却激起南方与北方关于蓄奴与废奴的大讨论。从约翰·布朗被绞死的那一刻起,美国人必须正视奴隶制在美国的前途。仅仅两年后,南北战争爆发。南北双方对哈珀渡口展开了激烈的争夺,前前后后曾8次易主。至今城中还可看到南军名将石墙·杰克逊的指挥部。最终南方战败,奴隶制走进了历史的坟场。
战后,哈珀渡口成为了黑人解放运动的圣地。1906年,黑人学者W·E·B·杜波依斯在哈珀渡口召开了尼亚加拉运动第一次黑人会议,他还在哈珀渡口建立了一所黑人学校,直到1955年才停办。1944年,美国国会批准建立哈珀渡口国家历史公园。约翰·布朗往事和哈珀渡口被定格在那一刻,直到现在哈珀渡口依然保持着当年的风貌。
在山地之家吃早餐 19世纪的奴隶主的家 健行者小屋 山地之家 我们的厨房 我的床铺三
就在两天前告别山南多时,我还是意气风发的。山地之家客栈(Mountain Home cabin)的早餐简单丰盛:法国吐司、橙子、咖啡、果汁、煎鸡蛋、培根。我仿佛置身于“泰拉庄园”。房间古朴、内敛、低调,处处透着老南方绅士气定神闲的风度。郝思嘉正在对镜贴花黄,她的父亲正纵情跃马,向女儿讲述爱尔兰人对土地的挚爱。
客栈老板丽莎和她的丈夫斯科特精心打理着这栋历史地标,保留着主人的日记,翻看着那些200年前的文字,似乎让人回到了南北战争前的老南方。180年前,这座漂亮的砖石建成的白色二层小楼确识属于一个拥有25名黑奴、500英亩土地的奴隶主。主人家的小女儿就像郝思嘉一样,每天都坐在窗前面对着沃野记述着对幸福的向往。但她的岁月静好是建立在黑奴的血泪之上的。 如今袅袅炊烟已不属于奴隶主。老南方的繁荣与罪恶只保留在女孩的日记中。
丽莎和斯科特都有徒步阿帕拉契亚山径的经验,非常懂得健行者们需要什么。丽莎是左翼自由主义分子,热衷环保,禁止饮酒和吸食大麻。这使得山地之家有一种安详、平和、优雅的气质。丽莎很乐意和住客们讨论这座房屋的历史。她不讳言奴隶制是美国的污点,也反对用隐瞒历史美化奴隶制。 她说坦然面对自己的问题和缺点是值得美国人自豪的品质。
我决定在山地之家多住一天,但这次并不是因为又犯了懒,只是我想去弗兰特罗亚尔(Front Royal)看看。这座城市和韦恩斯布鲁相似,是山南多厄国家公园的北大门。 但它靠近华盛顿DC,因而比韦恩斯布鲁繁华热闹。
法院大楼 美国独立战争纪念碑 朝鲜战争和越南战争纪念碑 911纪念碑 南北战争纪念碑 市政厅 教堂 市民广场1744年,殖民者通过兰《开斯特协议》从易洛魁人手中购买了山南多厄河谷的土地,并以此为跳板逐渐渗透到阿帕拉契亚山以西的俄亥俄河谷。 1754年殖民者在河谷北部建立了殖民城市勒霍城(LeHawTown)。牧羊人、船员、探险家、皮毛商人汇聚于此,城中到处是寻欢买醉的酒鬼,因此有了“地狱城”的名号。直到1788年,这座城市改名为弗兰特罗亚尔。
关于“弗兰特罗亚尔”这个名字来历,有三种说法。据说当时市民广场种着大橡树,橡树被认为是英国王室的象征,所以也被称为皇家橡树(Royal Oak)。民兵经常在广场操演。带头的中士总会喊:“Front The Royal Oak ”。时间长了就变成 “Front Royal”。第二种说法是:美国独立战争时期,城中的爱国民兵经常使用口令“Front”,而回答的暗号是“Royal”。时间长了,人们管这儿叫“Front Royal Camp”。 第三种说法则认为:这个词来自于法语“Le Front Royal”,意为“不列颠边境”。这是当时活跃在俄亥俄地区的法国皮毛商人对山南多厄河谷称呼。
一个城市的名字最能反映他的历史。美国人一直有种天命在我的执念,他们相信北美大陆最终属于美国。河狸战争之后,英王查理二世以阿帕拉契亚山为界,以西是易洛魁人控制区,严禁殖民者越过阿帕拉契亚山进入俄亥俄河谷。 从1607年到1803年,花了近200年才越过了阿帕拉契亚山——奔向太平洋的第一道难关。弗兰特罗亚尔一直处在文明冲突的最前沿。
告别山地之家的那个早晨,我的旅行非常平静,山径在荒野和田园之间穿梭。但越过阿石比垭口之后没多久,天空就开始下去了细雨,然后是半英里1千英尺的陡峭爬升。山顶路边上了一块牌子写着“请享受过’山车路段 (Roller Coaster)’by 山径老板(Trail Boss)”。很快我就明白了过山车的意思,这是一段极为枯燥、无趣、难行的路。山径在碎石堆里穿梭,地上就像长出无数把锋利的刀刃一样, 让我无处下脚。山势看似平缓,但不停钻进2,3米深的陡峭壕沟,然后又爬回来。南北战争时期,约翰·莫斯比的民兵就躲在这片山林中,到处都能看到石头垒成女墙。我终于明白莫斯比藏在这里的原因。
约翰莫斯比的营地 路标 路边野花 我和“T-rex” 黑熊花园客栈 山径 过山车路段 麦兰花 护路者,80岁的Trailboss 过山车 弗吉尼亚沃野四
天色渐晚,小雨依旧,气温回到冰点,我走得缓慢。如果照这样的速度,恐怕今夜没法赶到“黑熊书房客栈”。而我的膝盖很不争气,越来越疼,磨裆的老问题也犯了。我只好沿着一条森林土路走,希望可以搭到顺风车。 土路一路往高地爬上去,尽头是一条繁忙的公路。 公路两侧都是现代化工业建筑。岔路口一道电子大门前上竖着“Mount Weather National Emergency Centre ”字样的牌子。时不时的还有车辆进出。
我站在门口,试着搭车。不一会,一辆车从大门里驶出来,停在我跟前,跳下车的是一个荷枪实弹的保安。
“你有身份证吗?”保安,走到我跟前,打量着我,说道。
“对不起,我没有驾驶证,” 我表示遗憾。“但我有护照,可以吗?”
“请给我看下,”这位保安倒还算客气。
我掏出护照交给他。此刻,我很忐忑,联想到这几年中美关系一直向下走,似乎来到了不该来的地方。保安拿着我的护照走回车里。漫长的5分钟,我不知道他在干什么。登记?查资料,查案底?他会没收我的护照吗?我想我有麻烦了。站在那里别动也许是我唯一的选择。
保安从车里钻了出来,再次走到了我跟前。 “ 你是哪里人?”他继续着那种严肃地但非盘问的口吻。
“我是中国人。”
“你来这里干吗?”
“我是健行者,正在徒步阿帕拉契亚山径,”我回答道。
听我说到阿帕拉契亚山径,保安脸上不再严肃,泛出一丝笑意。
“你从斯普林格山出发的?”他问道。
“是的,先生,我打算去缅因,卡塔丁山。我想搭车去黑熊花园客栈。”
“干得漂亮,伙计!你真了不起!但这里是国家机密,如果你想搭车,请往前再走2英里,那里没有摄像头。旅途愉快,祝你好运!”
他把护照交还到我的手上,然后驱车离开。一次偶然的风波就这么有惊无险的结束了。但我心里还是有些担心。他让我离开意味着什么?我会不会被跟踪?会不会被驱逐?也许明天几个警察就会来到我面前指控我是间谍。然后我就被秘密送往关塔那摩监狱。根本没人知道我来过这里,也不会有人来救我。各种奇怪的想法在我脑子里闪来闪去。可是我只是一个来自己中国的健行者。我有自己的尊严,不会承认任何虚假的指控让自己和自己国家蒙羞。 就在这样的思绪中,我冒着细雨在公路上走着,膝盖的疼痛居然减轻了。
我只走了1英里,一辆车就停在我跟前。难到FBI、CIA这么快就找上来了?我有些紧张的盯着这辆的黑色越野车。车窗拉下,车里的大哥带着墨镜,身材壮硕,西装革履,还真有点联邦干探的样子。
“伙计,你去哪?你是健行者吗?要去卡塔丁山?”他高声问道。
“是的,先生,刚才我在那边门口搭车,但警察说我不能站在那儿,所以我正在向前走。”我一五一十地告诉他我的奇遇。
大哥晃了下头,招了招手,“上车来,我送你。”
我喜出望外,一边说着“抱歉,我的包太脏了!”一边跳上了车。
“忘了问你要去哪?”大哥这才想起来问这个关键的问题。
“你知道’黑熊书房客栈吗’?我想到那里夜宿。”
“没问题。我就住在前面。离黑熊书房客栈有几英里远。”
我为自己麻烦到了他而有些羞愧,“真麻烦您了,耽误您回家了。”
“没事,刚才警卫带步枪了吗?”大哥问道。
“只带了一支短枪。 我有些紧张,不知道是不是来了不该来的地方。”
“呵呵,别紧张,他们只是例行公事而已。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几年前,还不是这样。”
这样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大哥把我送到了黑熊花园客栈。这是一座古朴的石制民居。客栈由阿帕拉契亚山径协会运营,管理员白天另有工作无法联系,只能等到下午6点半后,才开门。 “T-rex”和“Hawk”已经到了,而另外一位“Youtuber”“走错路(Wrong Way)”先生和他们一起会了师。30美元一张大床房床位、一张披萨、一份冰激凌、一瓶可乐,早晨还有自助烤薄饼和咖啡。我洗了衣服,又洗了澡。走错路先生送从“Hiker Box”里找到了一盒“Bodyglide”(凡士林)送给我。这是治疗磨裆的神药。素昧平生的老哥刚见面就帮了我一个大忙。我的弗吉尼亚之旅便在疑惑、紧张、和惊喜中落下帷幕。
石墙杰克逊曾在此俘虏了12000名联邦军士兵 乡村酒店 兵工厂旧址 烤鸡,最爱的晚餐五
同住在茶马客栈的老大爷呻吟咳嗽了一晚。我甚至以为他是个瘾君子,本来有些烦躁的心绪更加无法宁静。镇子里似乎只有我一个背包客。陷入城市中,孤独的我却又无法重新回到熟悉的荒野,一种迷茫萦绕在心头。 4月10日,我告别茶马客栈换到镇中心的乡村酒店再住一晚。 这栋建筑依然保持着19世纪中晚期的原貌。虽然并非专为健行者而开,但乡村酒店也提供大床房,价格略贵,别有一番情怀。
我需要买一些补给,转了一大圈后,我发现镇子上竟然没有杂货店。我必须做巴士到十几英里外的沃尔玛购物。但如果乘坐下一班,我也只有几分钟的时间购物。
店里酒吧年轻的管理员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困难,她问道:“你需要帮助吗?”
“我需要去一趟沃尔玛买些补给。我还需要一瓶万金油,因为我的膝盖很痛,但我错过巴士,”我并没有期待太多。
“嗯,不用担心,我会想想办法的,”女孩爽快地答应了我的求助。
过了一会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走进酒店,她和女孩坐下来,拿出一叠账目一起清点着什么。
“你想去沃尔玛?我可以顺路带你去,但你只能自己坐巴士回来。”老太太清点完账目,走到我身边。
“就这样说定了!”
我们的越野车穿过古朴的小镇,平原沃野,高速公路在其中延伸,车来车往。老太太名叫凯琳,她边开车边打量着我。
“你是哪里人?”
“我是中国人。”
她迟疑了一下,问道:“你对川普总统怎么看?”
我看着窗外的景色,漫不经心地说道:“说实话,我觉得他是一个麻烦制造者!”
她对我的答案不置可否,只是继续开车。几分钟后,她突然开口说道:“好吧,我是他的支持者。”
“不好意思,这是你们国家的事情,但我不得不说,对于中国来说,他确实是个麻烦!”
尽管我知道我需要 她送我去沃尔玛,但我还是直率地告诉了她我的看法。
“好吧,我可以告诉你我支持他的理由。”显然凯琳并不那么确定自己是正确的,与其说她想说服我川普是个理想的总统,倒不如说是说服自己。
“好的,太太,我很愿意听您的观点。”为了不让她把我扔在高速公路上,我表现出一副很愿意倾听的姿态。
“你知道我们有50个州,每个州有2两个参议员,参议院的权利比众议院大得多。你敢想象100个人就代表了所有州民的想法吗?我不认为他们能够维护州民的利益。他们只是一群蛀虫,那些来自纽约、波士顿、洛杉矶的’大人物’不会在乎我们西弗吉尼亚的。我不认为两个参议员能代表我。不了解他们。 你知道,我认识我的市长、市议会的议员。他们是我的邻居,我对他们很放心,但我不相信联邦政府……”
凯琳滔滔不绝的说着,但她的解释似乎和川普本人没有任何关系。
“我觉得川普是个好总统,他做的很对,他是宪法的维护者。她给我们减了税。不管你的政治观点是什么。但我想,你肯定同意:如果你诚实劳动,经营自己的买卖,为社区服务,就应该生存下去。政府不应该抽那么多税!”
虽然她依然没有说清楚川普和宪法维护者有什么关系。但这我还是明白了她想表达的观点。她完全停不下来,越说越来劲,但我已经到了沃尔玛,我们的关于川普的对话就这样戛然而止。
美国的民居 民居 奢侈的木屋 木屋也有凉亭六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是人类固有的法则。 但这种刻板的思维方式往往忽视了大群体下的个体差异。自从纽约地产大亨在争议声中竞选成功美国总统,围绕他的争吵就从未断过。这些争吵在这位争议人物出于个人目的的推波助澜下不断发酵,变成一场贴标签和排队的无下限游戏。 反对他,你就是白左、无政府主义者;支持他,你就是种族主义分子、红脖子、乡巴佬。在我和凯琳的接触中,我认为她不是媒体定义的那种典型的川普粉丝。至少她没有为难我,也热心为我提供了帮助。 我想她本质是一个好人。
人类经过两次世界大战终于学会了如何用合作发展的眼光看待分歧。但在21世纪的第二个十年,似乎又回到了100年前那个动荡的年代。 如何弥合愈加分化的观点、人与人如何理性地沟通再次成为了无法回避的课题。而此刻的美国,作为旧世界秩序的核心正处在撕裂与极端的边缘。一如19世纪中叶的西弗吉尼亚,美国人民需要作出抉择,无论向左还是向右。
西弗吉尼亚位于阿帕拉契亚高地上,全境都是崇山峻岭。最初的主人可能是被称为圆丘文明的原住民,但他们在17世纪前就神秘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苏族人。 河狸战争易洛魁人与英国并肩作战击败了法国,阿帕拉契亚高地和山南多厄河谷成为易洛魁人的战利品。苏族被赶出了这一区域。之后一部分肖尼人、切诺基人也来此定居。
但殖民者从来没想过要和原住民分享这片土地。先是弗吉尼亚殖民者通过金马蹄远征开始染指这片山地,紧接着宾夕法尼亚的德国移民与爱尔兰裔苏格兰人也不断迁入。最终,原住民永远消失了。
殖民者散落在阿帕拉契亚高地各处,进而越过阿帕拉契亚山来到俄亥俄河谷和肯塔基定居。他们试图在阿帕拉契亚高地、俄亥俄、肯塔基建立一个新的殖民地“韦斯特西法尼亚”。但查理二世并不希望看到殖民地的壮大。他宣布这片土地属于弗吉尼亚殖民地,这就是西弗吉尼亚,他还把土地赐给支持他的保皇党。这也埋下了矛盾的种子。
实际上因为地理环境的不同,西弗吉尼亚的政治、经济、文化与东弗吉尼亚有着巨大的差异。西弗吉尼亚不适合大种植园经济。这里的德裔移民和苏格兰裔-爱尔兰人多经营小型农场和作坊。政治上,他们受到东部大种植园主的压迫。大种植园主通过设置财产障碍限制西部自耕农的投票权。将黑奴的数量算进人口这样又在众议院的代表权上获得了优势。因此,西弗吉尼亚各县普遍反对奴隶制,希望从弗吉尼亚脱离出来。
东西弗吉尼亚的矛盾在19世纪中叶达到了顶峰。围绕着选举权和代表权,双方互不相让。1861年4月,弗吉尼亚议会投票宣布退出联邦。来自西弗吉尼亚的49名代表中30人表示反对。紧接着,
西弗吉尼亚的各县就在维林(Wheeling)开会,会上代表分为两派,一派认为应该立刻独立,而另一派则认为应该等待弗吉尼亚公投的结果。但最终代表们达成一致,如果弗吉尼亚最终脱离联邦,那么西北各县将在6月11日再次开会决定西弗吉尼亚的前途。
5月23日,弗吉尼亚全民公投结果出炉,高票通过退出联邦的议案,但三分之二的西弗吉尼亚居民投了反对票。在第二次维林会议上,出席会议的代表认为弗吉尼亚的公投并没有达到有效人数,他们拒绝承认公投结果。6月19日,与会代表通过重组州政府的法案。任命法兰西斯·H·皮尔邦特为州长和邦联的弗吉尼亚分庭抗礼。
1863年,林肯总统同意西弗吉尼亚加入联邦的申请,西弗吉尼亚就在战火中诞生了。西弗吉尼亚人在那个动荡岁月作出了选择。战后的西弗吉尼亚一度十分繁荣。阿帕拉契亚高地蕴藏着丰富的自然资源,比如煤矿、盐、和石灰岩。 然而进入20世纪晚期,随着美国经济转型,西弗吉尼亚的工业迅速衰退,成为了经济最落后的州之一。
近几年,西弗吉尼亚的政治光谱发生了变化。2016年,詹姆斯·康利·加斯蒂斯二世代表民主党击败了共和党候选人成功当选西弗吉尼亚州长。但令人乍舌的是,在他就任后的几个月便宣布退出民主党转投共和党。原因只有一条,他是西弗吉尼亚首富,煤矿开采是他的重要产业。民主党的环保政策对西弗吉尼亚矿业造成了致命的打击。这不仅是这位首富选择,也是西弗吉尼亚人民的选择,在当年的总统选举中,传统蓝州的西弗吉尼亚转而投给了共和党。
川普当选后放宽了对煤炭开采的限制,似乎西弗吉尼亚又将重现生机。但事实真的如此么?答案并不简单,煤碳作为夕阳产业并不能拯救西弗吉尼亚。煤炭开采带来环境污染给当地人民带来灾难,很多矿工因为尘肺病背上了沉重的生活负担。单一的经济模式让西弗吉尼亚缺乏新动力。居民除了挖煤、到伊拉克打仗外,没有其他的生路。
客栈老板凯琳并不是坏人,她只是一个希望靠劳动养家糊口的普通人。 来自纽约的地产大亨恐怕并不真的代表她的利益。 他也不是所谓的宪法维护者。然而凯琳没并有太多的选择。大瘟疫时代已经到来,凯琳会如何看待4年前的选择呢?又如何为下一个4年作出选择呢?这个问题不仅困扰着她,也困扰着所有美国人。甚至困扰着全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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