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叫程晓樱,今年18岁。关于我的长相,朋友们说我是那种耐看型。五官中,除了一双大眼睛,其他长得都比较平均。我从小就是一个特别怕冷的人,怕冷怕到会在温度比较低的环境中休克昏倒,感谢上帝赐予我这一个奇葩的身体缺陷。然而,我还偏偏出生在严冬。18岁以后,我希望每年12.30号生日这一天,都会有一个人陪伴我度过接下来的每一次生日,让我无惧严冬的寒冷。
大一那一年,我遇见了他,严冬寒,我的初恋。他有着细碎的利落短发,阳光下会折射出温暖的味道。他没有小说男主角的一双摄魂的桃花眼,相反,是一双干净而精神的内双眼。他笑起来会露出小虎牙,喜欢穿白色的衬衫,经常一手挎包抄手站在寝室楼下的那棵树下低头等我。
他的名字听起来很寒冷,但他却是一个细腻温暖的人。我们是一见钟情。他喜欢轻轻地揉乱我的头发,喜欢走路时紧紧把我护在里面,喜欢在我冻得瑟瑟发抖的时候把我抱在怀中。他说,他最喜欢我的大眼睛,我严肃又随意的说道:那将来如果我出了什么意外,你就把我的眼角膜捐献出去,这样,你还可以看到我。话刚说完,我看他愣了愣,随即生气变了脸色。
(二)
今年将是我们在一起度过的第一个生日。今年的冬天来得早,比以往更冷。入冬之后,他比以往更关心我,提醒我注意御寒保暖。今天是我的生日,我们约定在学校旁边的必胜客庆生,到时候他会提前去餐厅布置场地恭候我盛装到来,顺便叫上他的小胖那些兄弟去帮我助兴。坐在前去餐厅的出租车上,我想到有这样在意你、爱护你、关心你一个人,就不自觉开心的弯起了嘴角。这时,手机铃声突然响起,看到是小胖打来的电话。小胖平时特别喜欢给我打他的小报告,我笑了笑接起,还没说话,小胖直接带着哭腔说道:冬寒出车祸了,现在在第二医院进行抢救!
我握着手机,脑子陷入了迟缓的无限循环中,世界变得死寂一般,只有小胖带着哭腔的“冬寒出车祸了”在无限的循环。突然,一声尖锐的刹车撞击声冲进了死寂的空间,整个世界由死寂堕向黑暗。在黑暗完全吞噬我之前,我仿佛听到“请问是110吗?永乐街这里发生了一起车祸”是冬寒那边吗?来不及转动脑子思考,黑暗完全吞噬了我。
当我再次醒来,发现自己安然坐在马路边,远处是刚才乘坐的出租车,在猛烈的撞击下已经挤压的不成样子。我脚上的鞋,身上的羽绒衣都不见了,只剩下一件单薄的裙子,估计是在刚才的撞击中自己被甩了出来,成为了唯一的幸存者。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大难不死,感谢上帝让我有机会再见到冬寒。想起冬寒,我猛然的想起他也发生了车祸躺在医院,现在生死未卜。然后捡起摔得支离破碎的手机不顾一切奔向他所在的医院。
你怎么可以在我生日这天发生意外,让我以后如何去面对每年的这一天!?我发疯了一样的跑在冰天雪地当中,满脑子里充斥着最后一次见到冬寒时的画面:生日的前一天,在月光下,他像以往一样静静的站在那颗大树下,温柔专注的注视我离开。明天见是他说给我听的最后三个字。明天见,竟然要成了遥遥无期的永不相见!绝望突袭我的胸口,让我忘记了寒冷,麻木的狂奔在这绝望的路上,我的步伐变得沉重缓慢。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我终于来到了冬寒的医院。我静静的注视着倒在地上的冬寒,眉头紧锁,鲜血沾满了他的衣襟,胖子疯狂的呼喊着他的名字。走廊里充斥着尖叫声、呼喊声、责骂声,这些杂音吞噬了我一切的能力,声音堵塞在嘴里喊不出,眼泪充斥在眼眶流不下,
腿像灌了铅一样迈不开。然后,留给我的是无尽的黑暗和死寂。
(三)
再次见到冬寒,已经是我醒来之后的事情了。仿佛睡了很久,天气已经渐渐回暖,我最讨厌的冬天已经过去啦!感谢上帝,那次车祸没有夺走他的生命,但他仿佛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发短信不回,电话永远打不通。那次我去他的寝室门口等他,换来的是他冷漠的无视和绝情的擦肩而过。我想不通到底是为什么,决定亲自向他质问。我穿上生日那天精心准备的裙子,自从车祸发生之后,他还没有见到过这件裙子,相信他一定会喜欢。我来到他楼下,看他走出,我在他身后悄悄地跟踪他希望能给他一个惊喜。一路尾随他来到一个花店,他精心挑选了一束漂亮的百合花,心满意足的走出花店。我的心顿时沉到谷底。令我绝望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他小心的捧着这束花,送给了一个一个只眼睛缠着绷带的女生。他甜蜜的与那个女孩相拥,我可以看到他们脸上幸福的笑容。虽然只能看到一个眼,但是可以看得出女孩很清秀,只是她是单眼皮。呵呵,他说他最喜欢眼睛大大的我,现在却移情别恋喜欢上另一个单眼皮的她。我慢慢地退后,看着他们离我越来越远,大脑不听使唤,转身哭着跑向不知道该何去何从的方向。
跑了很久,不知不觉又回到了永乐街,我坐在马路旁,看着汹涌的人潮在身旁来回穿梭,不禁感到了一阵寒冷。再也没有那双揉乱我头发的双手,抱着我温暖我的世界。再也没有那个剪着细碎短发的男生,站在大树下温柔的等我,再也没有!世界仿佛又陷入了死寂,突然,耳畔传来一阵尖锐的刹车声,我猛然回头,仿佛记起了什么,一行泪水划过自己冰冷的面颊。
(四)
又到了元旦的前夕夜,这年冬天没有以往的那么冷。他独自一人走在回家的大路上,路过长乐街,还是那么的喧嚣繁华,每家店面都洋溢着幸福的新年味道,吸引着人们驻足停留。迎面走来一对情侣,女孩娇嗔着对男友说:冷。男生温柔的抓起女生的手放在嘴边哈气。他停下了脚步,看着他们相互偎依的身影渐行渐远,眼畔染上了一层悲凉的落寞。
回到家,打开电脑,他坐在旁边发了很久的呆。过了很久以后,敲击键盘声响起,久久不断。不知不觉他陷入了深深的梦乡,QQ空间上显示出他最新更新的一篇私密日志:初恋。
樱,又到了生日的这一天,先祝你生日快乐。别生气,还是赶在最后一分钟送上了祝福。最近过得开心吗?好久没有梦到你了。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我真的好恨我自己,那天不该玩真心话大冒险和你开这么致命的玩笑,知道你最怕冷了,看到你只身穿着单薄的裙子躺在那里,我企图用自己的体温把你捂暖但却徒劳无力,胖子在一旁大声的嘶吼,但我耳中只有你那夜离别前轻轻对我说的话:早点回去。你知道我最喜欢你的眼,很明亮很清澈。你说你如果发生意外,愿意把自己的眼角膜捐献给需要的人。善良的你帮到了另一个可怜的女孩,女孩出院的那一天,我买了一束你最喜欢的百合花去看她。她非常感谢你的无私捐献,她给了我一个感谢的拥抱,她说:“拥抱你就当做隔空拥抱那位善良的姑娘,谢谢她拯救了我的光明。希望她化作最善良的天使,我会代替她去继续欣赏这世界的美好。”樱,你听到了吗?我好想你,希望你在那边一切安好。傻瓜,那边没有了我,记得多穿点,保暖。你放心,我会记住你最美的样子,带着对你的回忆好好的生活下去,新年快乐。你的寒
窗外,新的一年钟声热烈的响起。窗内,一行清泪在他眼角悄然滑落。在他旁边,静静地躺着一份揉旧的报纸,上面写着:201X年12月30号,A市长宁街发生了一起严重的车祸,出事车辆严重毁损,出租上的女子被甩出车外,当场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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