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篇小说都是讲发生在路上的故事,具体前者是返回巴黎的高速公路上发生连续几天的堵车,而后者是发生在售棉大路上为期一天两夜的拥堵。
前者涉及的时间长,人物多,经历更复杂,细节繁复,叙述者更加客观,心理描写非常少。好像站在高处,不喜不忧地看着高速路上发生的一切。在这里,发生了爱情,发生了自发组织起的领导班子,发生了物物交易,发生了死亡,且有自杀,也有自然的衰败,发生了教育(两个年轻人从自私自利,到主动帮助大家,到成为宣布好消息的使者),发生了逃跑,一切都是人类在解决问题的过程中形成互助和组织,在这样的过程中,人们的关系变得亲近,产生信任,产生爱。包括教育,本来就是在人和人的关系中自然发生的。关系是最美好的东西啊!
这是一个悖论。人们都不喜欢问题,但是恰恰是问题将关系拉近。问题解决的时候,人们各分西东,又回到疏离之中。这个故事哲学意味更加浓厚,虽然有男女主角,但是作者明显并不想深入刻画。他的着眼点始终在现代人的疏离感上。包括结尾时难得地对主角内心有一番描述,全是因为疏离的主题使然。
《售棉大路》虽然也是拥堵的路上发生的故事,但是主要在两男两女身上展开。两个主角,两个配角。和《南方高速》相比,明显以塑造人物形象为主。两位主角都善良,乐于助人,为人们所喜爱。在与机车上的小伙子的冲突之中成功地凸显了两位主角,同时对机车上的小伙子起到了教育意义,最终成了一个组织,共同对抗雷雨,对抗饥寒。
两个故事的主题不同,带来结尾处理的不同。
《南方高速》里是芸芸众生,是现代人类所面对的大尴尬,且无解。最终,人们在车流中分道扬镳,道别都来不及。可能女主已经怀孕,男主也在憧憬着成家,却在车流中重回孤独。要说主角是第一个将隔绝在车上的人们联系起来的人呢。人们从隔绝,从开始的以车指人,到鲜明个性的展现,真情的自然流露,到最终的高速上又只剩下车流,深化了作者想要表达的现代人的疏离感。这个结尾是让我非常意外的,甚至是震撼。好的小说有隽永的结尾。人们真实的相遇和相处无不美丽。尤其在失去的时候,愈觉珍惜。
《售棉大路》里暗示着团圆结局。两位有情人可以继续延续和发展他们之间的情谊,是乐观和圆满的。整个故事是道德的胜出,是好人有好报的内核。
我一直喜欢团圆结局。可是这一次,虽然前半篇《售棉大路》阅读感作为中国人更加舒适,但是后半篇《南方高速》就成功胜出,成为黑马,无可超越。再回头看,前半篇也深刻隽永起来。好作品耐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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