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香，满庭院

我陶醉于这恬淡的秋日芬芳与浓浓的诗意，不由在心里背起了那首金子美铃的诗。

2017.9.27  星期三  小雨

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

今日桂花香

早晨进教室，小彤看着我的裙子说：“老师，你穿这样的裙子不冷吗？”虽说是薄裙，我早晨走路上班，到办公室热得把外套脱了，哪里会冷。

不过，秋分已过去几天，空气里真的有凉意了。昨天下班，穿过校园，闻到一股淡淡的甜香，猛然发现校门内的两棵桂花开了。一棵鹅黄，一棵橙红，相隔几米，遥相呼应。那香气在清秋里流动交汇，扑进鼻子。它不会耽误节令，二十四番花信风，有一候就属于它。

上午连上两节课，下课带着学生往食堂走去，队伍安静整齐。这个班连教了两年多，特别乖巧懂事，他们知道“行进不讲话”，走路静悄悄的。

来到连接食堂的围棋长廊里，我发现小佳在做奇怪的动作：她右手往鼻子那儿不停撩，然后深吸一口气，朝着我眨眼微笑。领头的小欣也回过头来朝我眨眼睛；大家都看着我做吸气眨眼的哑剧。

我也深吸一口气，丝丝香味被吸进肺腑。哦，他们是说桂花好香，但不好随便说话，就演哑剧给我看。

看一群人不能说话被憋着，我就说：“大家是说桂花开了，好香吧？”我一开口，纪律就松动了，小伟凑过来轻轻说：“老师，你第一次网课里就有一首《桂花》。”小铭边走边背起来：“桂花香，满庭院，大门外，风吹来⋯⋯”旁边有女生跟着轻轻说：“进来还是不进来，风儿小声商量着呢。”当时，我问桂花什么时候开，问小璇，说不知道；问小睿，也说不清楚。

小玺悄悄地说：“老师，这个你又可以写一篇文章了。” 大概他想到我读过的那篇《 秋日花语》了。“早写过了，去年就写了。”我回答他。

大家一路闻一路走，我打量着周围，左侧是一个台阶式的水池，四周有很多鸡爪槭、樱花，叶子碧绿葱茏，毫无秋叶枯黄的迹象，没看到桂花树；右边透过走廊的仿古窗格，是修竹疏影，只有阵阵风儿溜进窗格来，也没看到桂花树。香不知所起，甜却弥漫在空气里。

学习诗歌，以前有人说，其意义在于当我们面临美景时，不是只能说：“啊，这景物咋那么好看？”而是能以“大漠孤烟直”或者“落霞与孤鹜齐飞”来直抒胸臆，不致被憋坏并落入俗套。

我陶醉于这恬淡的秋日芬芳与浓浓的诗意，不由在心里背起那首金子美铃的诗：

桂花香，满庭院，

大门外，风吹来，

进来还是不进来，风儿小声商量着呢。

揉破黄金万点轻，剪成碧玉叶层层。

去岁秋意浓

在老学校的上班路上，一路有十多棵桂树，或高或矮，或密或疏；而校园花圃里的几株秋桂，多年累积，长得枝繁叶茂，花开时节香飘十里。曾经在旧年写下《芳华》一文，现在再看，匠气太浓，少了清新自然：

早晨上班，天朗气清，突然闻到桂花的甜香，心有所动——秋来了。秋分节令未到，金桂守候一整年时光，迫不及待，一夜之间盛放。这种甜蜜的香味，时不时钻进鼻腔，沁入肺腑。

喜欢这种气息，先是远远地闻到一缕，像小狗似的嗅着，欲吸取更多。越靠近，味道越是浓烈，这香味在周身血脉中走了一遍，带走浊气，留下清新，只觉浑身内外均舒泰。抬头仰望，绿意铺盖中夹杂着一簇簇金黄，满枝满树，一嘟噜一嘟噜，挤挤挨挨。花朵米粒般大，精巧细致。渐行渐远，气息逐渐变淡，而前头一股又续接上来，继续新的一轮熏陶。这是秋日步行上班独有的享受，让人不由提早出门而放缓脚步。

桂花花季很长，有先有后，次第开放；一树繁花谢了，十来天后竟又花开二度。不同株的花朵深浅也不同，浅的似灿烂阳光，明亮耀眼；深的像足赤黄金，厚实稳重。树龄越久，吸收的阳光越多，积淀的色泽越深。它宣告另一个季节的到来，一个苍茫的、萧瑟的、果实累累的季节。

桂树并不好看，树冠囫囵半圆，无楞无角；叶片椭圆，没有精致的锯齿边沿。桂树没有青松挺拔气势，不如玉兰高雅出尘，也不像红叶李有纤细火红的枝叶。

桂香却堂而皇之，积攒一年，它的香肆意张扬，不论是大是小，只要是桂树，每一株都毫不含糊地溢出甜蜜的浓香。是辣椒，再小也辣；是金桂，再挫也香。那香不同于夹竹桃的浑浊和凤仙花的清淡，绝不会让人混淆。

桂花开了，让人浮想联翩：诗人会联想到月宫折桂，嫦娥起舞；酒鬼会联想到树下独酌，好友对饮。而我总想起元宵的芝麻汤圆、中秋的糖水芋头。碗里浇上清甜的糖桂花，化普通为神奇，雪白与金黄相衬，甜糯与清香搭配，这是吃货嘴里的人间美味，是心里婆婆妈妈的味道。将平庸生活过得有滋有味的人，才会有心思操持这样的吃法。

人的记忆中，据说嗅觉最深刻难忘。一段芳华，是桂花留给人间的馈赠。领略它，品味它，便不曾辜负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