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爸爸这世上有鬼吗"?
爸爸:"沒有"
女儿:"可保姆说有鬼"
爸爸:"可我们家沒请保姆啊!"
小女孩跑到了隔壁房,保姆阿姨正在收拾衣物。
女孩问:"阿姨你是鬼吗?爸爸说家里沒请保姆",
阿姨转过身惊愕道:
"什么?你爸爸四年前就死了啊!"。
小女孩吓得后退几步,打碎了旁边的仿古花瓶,声音传到楼下,楼下王大爷抬头望了下,心想,楼上沒住人啊!。
小女孩呼叫着爸爸,跑了出去。身后的门徐徐合上,声音在房间回响,小女孩怯飕飕地藏在桌下,桌布很长,瑟缩着。
不时,门开了,一个声音。
"喂!有人吗?哎!∽鬼都沒有,那来人",王大爷自言自语的说。
至从楼上女主人出走后,有些日头沒上来打扫了。
玩具熊嗒∽嗒∽地抖动起来。
这是鬼魅后唯一飘浮在水面的东西,王大爷随手拿起放了回去,猛然,他想到了什么,快步离开了房间。
屋外沉雾,人影渐渐近了。
女儿:"爸爸,是你吗"
回:"是我"
女儿:"我怕!"
爸爸:"上楼吧!"
女儿:"他又来我们家了,还动了我的玩具熊"。
爸爸停下脚步,低下头嘘声道:
"沒有,还要我说多少遍"
说完转过身,抬头望向那扇窗,透过树阴,窗像雾湿散开的白圈,合着一股此刻不该有的悚风。
噬山就着枯石,瘴雾蛮荫下苔青滴答着水,冥冥中,形人似影恍过引向木楼。
封条成X状,门角花蜘蛛嗅着猎物,玩具熊坐在门口。 她长发白裙,被梯折叠的影在前。
女儿:"爸爸,我给他了"
爸爸斜开书看了眼。
"术医庇护着,他说这病通灵很怪异,俗称鬼上身,能脱逃出来已是万幸了",爸爸这么想着,幽怨的摇了下头。
相邻的三个渔村最近离奇的死了好些人,说是染上怪病,人们不愿提及,怕邪气上身,相互躲避着,一时间死亡气息被放大散播开,沒人管,正直民国兵荒马乱的年月,巫霾黑雾路有腐尸野有白骨,人谨存下对死亡印象的恐惧,生如咸鱼,死不算什么稀罕事。
直到村长家也死人了,直到无地可埋,直到升级为恐怖,直到消息传到上面,有穿白衣,戴脸罩的人来,又匆匆走了。
活下来,人开始原始化,剩下的聚到了一起,试图逃离的人都被隔离圈外带枪的人就地处决了,百十号人被赶上了孤岛,这疯病来得邪乎,染上必死,细思极恐。
小岛,太小都不称其为岛,弹丸之地,诡异凸起的岩石死寂般骨寒,被咒怨,外面的人想他们死,用隔绝来结束恐惧。
小女孩和玩具熊在这岛上。她们经历了什么?木讷里表情呆滞,神全然已逝。
她爷爷能带上来的食物谨够三天,他干瘦,身子还硬朗,今天是上岛第一天,死亡还是肆无忌惮。岩石边一大坑又埋下些人,爷爷放下铲子,心想,"儿子是再也见不到了"。
上岛太突然,戴面罩的人手里拿着洋枪,两艘渔船载着还成活的百十号人,这岛就算葬地了,相依为命的小孙女啊!老泪止不住往下流。
岩石凹处,沿背风方向用木棍支撑的斜棚顺着石壁夹角,沙卵石上铺着渔家子里常用的印染布垫,糊乱的食物和淡水,村长习惯的按各家剩下的人编了号1,2,3,4数下去,数到93人,也算是谁死后有个区分,空气中咸鱼味,明天不知有多少死去,明天该不该轮到自己,穿白衣的人说这怪病是毒,好好的人会一早死去,已经沒人祈祷拜福,正在等待死的来临。
岛上第一夜。 海面飘浮着黑雾,天边的亮像地狱的门,海水的拍打混合着退下时渗入沙的气泡声,一天的死寂让夜更恐怖。
有些小风。 小女孩独自站在黑里,抱着它,面向那天边的门,爷爷坐在编号34的岩石上看着她,小女孩是35号,爷孙俩有些天沒说话了。
小岛抹满黑后,更加深了人们对命运的惶恐,沒什么改变,沒人往好里想,除了死神的手。
偎靠在爷爷身旁,小女孩卷曲着入睡,不时抽搐。爷爷侧靠着,一身酸痛,胸闷,神开始恍惚,临死征兆,一旁有鼾声呻吟声传来。
第一夜。
她来了。笑着,一跳一跳地逼进,偻底拱起的脊前方摆上一颗人头,手持杖,鼻凹眼凸寒森森,面如头七回魂,上方有黑鸟伴护,云被裂开的口撕扯一直往下。
他侧靠的身子正好目睹,征兆来了,灵不附体的瞄着......她,一跳一跳的笑,声毛骨,缓缓撑开臂,手鬼魅的在晕睡的人身上滑过。
村长领头收拾着七具尸身。女孩嘶声叫唤着爷爷,从弥留中回来,这是他第一次有被抽空的感觉,饮了口水还回神,记忆历历,他不相信是真的,一身瘫软又沉睡过去,有声音说:"你爷爷快不行了"小女孩在抽泣。
已是百日无日月。 这天一如往昔,岸上有小船送来熬制的药汤,一些有救命钱的偷偷约好有船在海上交换。 夜来得很快,怪雾团沾满海岸。
第二夜。
她来了。笑着,一跳一跳地逼近。
他被这印象中的笑从梦孽中弄醒,一动不动看着同样一幕上演,鬼魅的手在鼾睡的人身上滑过。笑着,一跳一跳一瞬不见,身后的雾拉出旋窝。
这一幕真切,头皮发麻汗毛倒竖,他想喊,声音虚空,他知道自己看见了不干净的东西,这是垂死之人才能看见的东西,跪地扑俯。
一样的收尸一样的死寂,沒有惊扰。
他想寻一双关注的眼睛,那怕只看他一眼,他会告诉他看到的,沒人看他,有人在沙石间僵走,村长和几个追随者围坐,吸着水烟,沒人说话,两两小孩无声的玩着水,一个老人干嚼着饼,白粉掉落。小女孩捡着石子,不时诧异的抬头看他,而他知道死已逼近。
第三夜。
她来了。笑着,一跳一跳地逼近。看着她一个个滑过,做完一切后离去。
七人,数字是15到21。这不是巧合,这难道就是怪病?脑子里翻江倒海,他开始要自己定下神来,小孙女还在,我不能死,这是被冤鬼咒怨,巫婆祸害,我不能死,带孙女到渔村亲戚家小住,真是此生罪过啊!可怜老哥一家四口死得不明不白,冤啊! 他想到了远在异乡的儿子,之前稍话说,冒死也会带他们爷孙离开,叫我们等,隔离区沒进来,这小岛就更难了啊!抬头望向天,老泪流满面。
这样不行,不能等死。
第四夜。
该22到第28号人死去。
有亲人的哀送后,近处埋了,有游海逃生的尸让浪冲回了岛,有上岸被枪打死丟海的,饥渴,疫病死的,第四天嚎声一遍。
今夜,他要趁夜带小女孩离开,他知道今夜34号,35号将会被鬼魅的手滑过,只有他知道劫数已到。唯一通向海岸的,是那条说是运食物,淡水的板船,离岸不算远有火光可见,却是生死两隔。
沒人能离开,更沒人知道根本就沒有瘟疫,病毒,这是诅咒。风裹卷着黑云愤怒了,天突然阴霾下来,像是过多的死打乱了她的安排。
船是唯一可离开的法子,藏好了可以漂浮的东西,等待夜,等待海面恢复平静,等在她来之前,他只能拼死一搏。
小女孩被包裹得严严实实偎在怀里,他潜伏在黑雾里,死盯着让浪推打得摇摆不定的板船,咸湿的海腥味,退浪发出的气泡声,一个接一个和着天边那扇欲关的门。
忽然一条小船鬼使神差的,载着两个黑影径直冲向小岛。
艰难的跌撞着躬身上了岛,黑影蹲下比划一阵,一盏微弱的提灯亮了。
他看见儿子那张清晰的脸。
这上天的恩赐吗?谁又是谁的主宰。
隔离区缩小了。 与死神擦肩而过,四人藏身在渔村一大户人家地室,当中一张长方形木桌,低矮横梁上挂着一盏油气灯,湿漉漉的衣裤和玩具熊,咸菜和少许干鱼片,墙角堆放着鱼具杂物,一张平行放置的门板。
斜梯内侧铺垫上,爸爸怀抱着女儿,安稳睡着,九死一生后的重逢,慈爱可以毁灭恐惧。
跟他一起渡劫的是王中诚大爷,年轻时好舞枪弄棍,一身侠肝义胆,杀过人也救过生。此刻端坐桌边双手合十,大难不死。 小女孩的爷爷嘴里一直念叨着发生的一切,每个细节,此时已俯身在桌面上沉沉睡去,他太累了。
地室外。骤然间,海面散开的黑雾被风卷裹,夹杂着一张诡异人脸从小岛袭过来。
门开了,她佝偻着身,手持着拐杖,凸眼转动着,笑了,一瘸一拐向着地室入口走来,手杖发出接触地面的声音。
地室灯影印出她狰狞的脸,口里嘀咕到:"34,35,齐了,齐了",掺杂着阴森的笑,手在桌上鼾睡的俩人身上滑过,转身一跳一跳消失在地室口。
而这,正好被瞬间肢体僵硬,声音虚空,躺在梯口內侧的爸爸目睹到。一股强力,由地室发出的光控制着他。
三天后,天空放晴,海面重新升起了太阳,彩霞满天。
一如从前,好像什么也未曾发生一样。 隔离解出,清晨,渔村进来了些人,找寻亲人,一些政府模样的人做着登记,消毒的事。
在众人帮助下安葬了俩位老人,简单作祭后,爸爸伸过手来,小女孩一手抱着玩具熊,踏上未知的路。
小女孩大病了一场,术医说是邪气太慎,是鬼符咒,是灵魂附体,本该是她的,而另一个人替代了她,沒有了结,她会重来。
爸爸完整记录下了爷爷讲述的故事,逢人便讲,却是无人能解。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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