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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子荷
三、善举
车人合一，车行如梭。
其实不论电动车、摩托车、汽车，乃至其他工具，都是一样。若能完完全全地掌握手里的器具，能够降得住它，使器具成为自己四肢的延伸，才是驾驭者的最高境界，与速度无关。
如果达到了这种境界，不仅驾驭者能获得优越的掌控感，连乘客都能受到影响，体验到一种唯我独尊般的爽畅。
年轻的刑警孙衍，就正在体验这种爽畅。
“白哥！咱这是去哪儿……”他在风中问道。
“你的车电量足吗？”
“刚——刚充满的！”
“那就好办了！！”
白玉堂说着，已经开足电力，上了一个坡，奔行一会儿，又带过两道弯，驰入一条小巷。巷尾下坡一拐，是条宽敞的马路。
孙衍纳罕：这不是往市里去的大道吗？
……
大约奔行了一个小时，他们在市延安医院的侧门处停了下来。两个人下了车，孙衍找地方停车。
白玉堂在路边等他，低头看了看表：十一点。午饭略有些早。既然是来求教的，不如赶在馨姐午休前找到她，也好早些咨询明白。
哧——！！！一声尖锐的刹车声。
他猛地抬起头。
紧急制动的，是路中央一辆面包车。它的前方，一个老人在马路中央跌跌撞撞，似乎发病头晕，眼看就要摔倒。
而旁侧车道依旧车水马龙，老人步伐已乱，一旦倒地，随时可能被碾压！
白玉堂“啊”了一声，身子刚蹿出去两米，却被车行挡住视线，完全无计可施。
事发突然，医院附近很多人都和白玉堂一样，被刹车声一惊，才看到这幅情状。可是离得那么远又如何及时搭救？
就在大家以为老人已经遇险之时，却闻“嗞——”“嚓——”刹车声不断，听得人牙齿发酸。
白玉堂远远望去，只见路中央车辆交错处，一个人手臂高伸，像是成功把诸车拦住了。
延安医院路口车行本就川流不息，各方车辆紧急刹车之后，产生的链锁反应是血栓式的，不到一分钟便堵了个水泄不通。白玉堂快步上前，想看清老人的情况，视线却被断续阻拦着，只勉强望到那个拦车人似乎穿了件黑色衬衫，带着老人在车队中穿梭而行，背后背了一个长长的布包。
“白哥！”小孙刚停好车，走上前来：“这、这没出车祸吧？”
“没有，”白玉堂回头应了一声。再往车丛中看时，那黑衬衫已经不见了。
这会子交警也已经到位，警哨响处，车辆才渐渐恢复秩序。
隔着车流，白玉堂终于看到那老人已安稳走在对面人行道上，虽然蹒跚，却不再摇晃。想是刚才忽然犯了急病，缓过来就好了。
小孙虽没看到全过程，却猜也猜到了大概，点头赞道：“这社会还——还是好人多。”
白玉堂轻哼一声，回转向前，没有言语。心说，好人也没做到底，莫名其妙地出现，莫名其妙又走了。
还是办自己的事要紧。
他带着小孙进到医院问询处，一开口，护士还没答话，身旁的小孙却差点跳起来：
“产科？！”
白玉堂气结，颇为无奈地示意他稍安勿躁，自己赶紧结束了问询，才拉开小孙对他说明：
“带你去见我表姐。她是产科医生，你别想歪！”
小孙一乐：“嗨，哪能啊！白哥要是要、要生娃，还能叫我来？”
果不其然，孙衍脑后“啪”地轻挨了一下。“你小子，蔫坏蔫坏的！”
不一会儿，两人来到产科办公室，跟值班人员说明情况。直等到接近十二点时，门一开，一个女大夫快步走了进来，摘下口罩，汗珠晶莹，却更衬处她清秀的面容和爽朗的笑意。
“唷，白大队长，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女大夫瞧瞧孙衍，虽然穿着便衣，身量不高，却看着结实，透出武风，知是警察，便道：“还带了这么帅气的警官一起？”
哪料想孙衍这小伙儿跟白玉堂开开玩笑可以，遇到陌生的女性，特别拘束，黝黑的肤色上竟也泛出红来。
白玉堂起身介绍：“这是孙衍，是我兄弟。他不太会说话，馨姐多担待。”
“嗬！瞧你一本正经的样子。会当哥哥了？自家人哪里用得着这么客套，孙警官快坐。”
这女大夫，便是白玉堂的亲表姐，名叫瞿馨。她本是学药理学的，长年在海外读书，因婆家生意需要照看，她又不愿夫妻分开，才跟了丈夫提前回国，没拿到PharmD。回国后，医院药学部学位要求高，产科却缺药学人才，于是领导动员她入职产科。但她很是能干，一个药学出身的人，在产科也干得有声有色。
“你今天这么匆忙，又这么客气，肯定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 瞿馨往办公桌旁一靠，看着白玉堂，“有什么事？”
表姐主动询问，白玉堂也不绕弯子，便把徐薇薇一案前后经过说了，只没提自己被停职的事。
孙衍一直在旁边听着，见他有所隐瞒，也不主动补充，只在心里暗笑：这白队长果然还是好面子的！
“嗯……”瞿馨听罢，沉吟了一会儿，忽问：“检出利尿剂后，你们没再去过现场吗？”
“也就是今天早上才知道利尿剂的事，哪有功夫去现场。”白玉堂嘟囔道。
瞿馨很是纳罕：“没上现场，却大老远跑我这里来……”忽然灵光一闪，笑道，“不会是你们领导不信任你，给你停职查看了吧？”
白玉堂刚想开口反驳，孙衍却接过话来：“我们叶局一直很、很信任白队，”他顿了顿，总觉自己该更有底气才对，于是又补充道：“所以让我协、协助他私下调查。”
“哦。”瞿馨听了也不再问，一双慧目在白玉堂身上转了转，但笑不语。
“馨姐的意思，现场会有什么新的线索？”白玉堂忙把话头一转，“我曾想过食物和水的来路，但那都是正规包装的东西，隔了几天再去查，也很难有收获。如果是购买之后才被动的手脚，那就……”
他摇摇头，没有说下去。孙衍看了看他，也觉心情沉重起来。
是啊，经手食物和水的，连同白玉堂在内，都是警局内部的人。平日里大家就像一个大家庭，危急时更是出生入死。这样的交情，连往那个方向想一想，都觉不愿。
瞿馨明白他的意思，想了想，道：“你们越不愿往那个方向去想，思路越是陷在里面了。我倒觉得，那个警嫂家值得再去看看。谁敢确信，是利尿剂使她产生晕厥？”
白、孙二人都抬头望向瞿馨。
“姐，你是说，还有什么别的药剂？”
“我可不敢说。不过，利尿剂加低血压这个组合，也太过巧合了。实际上利尿剂的主要副作用不是降血压，而是电解质紊乱失衡，以及对肾的损害。”她顿了顿，又道：“尸检所检出的分量也是有置信区间的，虽然有证词，但如果事情离奇，还得再多方求证……尤其是，他们真的没吃喝过别的什么？”
白玉堂听闻这句，心头陡亮。算起来从人质受制到事件结束也有大半天，尽管从犯回忆不起来了，却并不代表自己送进去的，真的是他们唯一的吃喝。
“还有，”瞿馨又道，“法医的检测，会有固定程序。尽管手段丰富、规程严密，但作为药剂来说，任何一种化学成分都不是在独立发生作用，机理十分复杂。换句话说，有可能存在他们检不出的东西。”
“有什么东西是法医都检不出的？”白玉堂心头一见亮，就变得颇为着急。
“理论上任何成分都能检出。不过，实际操作步骤是有限的，检测试验设计的环节是有限的。”
孙衍认认真真听着，尚在努力思索。白玉堂却已完全透彻，一拍大腿站了起来：“明白了！”
瞿馨笑道：“白队长，咱们可以吃饭去了吧？”
白玉堂正在兴奋当中，摆手道：“本该请馨姐吃饭的，可是我们着急查案，这就……”
“走什么走！”瞿馨面色不快一把拉住他，“你多久才来一次？这见面就说正事，有了眉目就不理人了？”
他们姐弟俩小时候一起长大，直到瞿馨出国。所以聊天说笑，从不隔话。孙衍却微觉尴尬。
瞿馨怎会不知她表弟的脾气，也不再拉他，只道：“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你以前看的那些武侠书可不能白看啊。你有难事，我帮你出了主意，你怎不问问我的工作，姐姐我也有难事，等你出主意呢。你可不能跑。”
这个理由，白玉堂无论如何不能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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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陆冥城》为本人原创小说，未经允许请勿转载。其中主人公的部分设定是在《三侠五义》人设基础上的扩展。图片来自网络，涉权请联系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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