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两句,先生笺曰“‘新知’自指河东君言,‘新知’一辞本出《楚辞 九歌 少司命》‘乐莫乐兮新相知’之句,然松圆之意注重在‘乐’而不在‘新’,观其后来所作《六月鸳湖饮朱子暇夜归,与云娃惜别”》诗‘一尊且就新知乐’之语(全诗见下引),足证其‘新’字之界说。”笺道气“《杜工部集一一过南邻朱山人水亭》诗云:‘看君多道气,从此数追随。’松圆用少陵‘多道气’之语,岂欲‘从此数追随’河东君耶?窃恐阿云接对唐李程诸老之际固多道气,但其周旋宋辕文陈卧子李存我之时,则此‘道气’一变而为妖气,松圆于此可谓‘枉抛心力’矣。又茂初卒于崇祯十年丁丑三月,其卒前一年尚与此‘多道气’之‘新知’相往来。《论语 里仁》篇‘子曰,朝闻道,夕死可矣’,朱注云‘道者,事物当然之理。苟得闻之,则生顺死安,无复遗恨矣’,然则若茂初者殆可谓生顺死安者欤?”某以为还是程嘉燧对诸老的调笑:你们不要多想了,河东君很是有道貌岸然之气,她来这里只是喜欢此地之淳朴的风气。
这首诗是和李元芳之诗,其背景,先生不屑解释。实际上,当是练川诸老闻及河东君与陈卧子分手,欣喜若狂,商定后或是遣人口信,或是作书邀请,让河东君履约来嘉定,即先生所言“更复殷促其重来以践崇祯七年初秋相别时之宿诺耶?”河东君回信,答应来练川,于是诸老更是欢喜,诗赋为必然之作也。李元芳之诗句,从程诗可以看出,其狂喜之状态。程诗第二句之“迺翁”,或是取笑茂初之若见其父之态?未必不是如此,虽二人有戚谊,七十老翁,取父母为笑,不算失礼。李诗有回忆昔日之美好,即程诗之“夙好”。有此推测,后一句之“深衷”者,或是河东君与卧子之分手?必是茂初有兴灾乐祸之句,程诗劝其厚道也,如是,最后四句就可以解释为:我们年龄都这么大了,不要愁闷以前的别离,(也要理解河东君之苦衷),况且河东君还是很恭敬各位(与诸老彬彬有礼),还是很喜欢嘉定的淳朴之风气。
这是程嘉燧在凡尔赛,实际上他的狂喜不比诸老小。只是他以为自己与河东君之关系,比诸老亲密,俨然一副为河东君着想,又为诸老缓颊之姿态,可谓惺惺作态也。观后文,程氏没有向牧斋介绍河东君,当是以为柳氏为自己之禁脔,朋友虽亲,未若枕边人—松圆自以为也。此老心态,或是如此,无怪乎先生对其热嘲冷讽也。其牧斋之家,忽见河东君,是其心理颠覆,所以有不告而别,终生不见河东君也。盖对其伤心太过。
有是看来,程嘉燧之老天真。这种感情上的自信,只有那个时代的人才具有,一则是彼时女性社会地位低,程嘉燧想不到河东君心气之高,高于天也。二是柳、程地位差别太大,在世俗看来,嫁给程嘉燧是河东君之好结果。与陈圆圆、卞玉京对比,在危机到来之时,二人愿意嫁给只是文人之吴梅村,高低自显也。河东君之高洁,先生笺释,非是直言其高,此处之描写,方是高洁之处也。对比后文河东君之死,如此高洁之人,死于魑魅魍魉之手,其悲哀,更是哀也。叹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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