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在FB上通过了一个叫阿纳斯塔斯的俄罗斯人的好友请求,晚上他就给我发信息,说他正在做一个关于中国管理学的研究,从组员那里得知我是本科交换项目里唯一一个中国人,希望我可以提供一些资料。我说抱歉先打断一下,那位组员是谁?他说组员叫做阿纳斯塔西亚·米克哈伊洛娃。我搜索了一下百分之百确定我并不认识这个组员,但为了防止出现其实是我太高冷从来不主动记住别人的这种情况,我还是回复说那你想让我提供什么资料呢?然后,他给我列了一长串清单,包括17到20世纪中国管理学的启蒙,道家思想和管理学,上世纪管理学在中国等等,他说因为他不能阅读中文,所以希望我能帮这个忙,然后Good night, wait for you.
最后我答应“有空的话会帮忙查查”。我想起前段时间同样是找我帮忙的丹麦人Daniel,他选修了一门为期半年的初级商务汉语,随着课程进行,渐渐地谷歌翻译也没办法帮他完成作业了,而他又在投行实习,并没有打算好好学中文,于是他找到了我,希望我可以帮他把一篇大概一千词的退税政策分析论文片段英译中。其实我那段时间几乎没课,除了画画做饭之外就是躺在床上,能接翻译做练习我也觉得不错,于是我欣然答应了,然后他说既然如此他请我去一家很地道的俄罗斯餐厅吃饭吧,有他在可以推荐给我最好的菜品。
后来我又帮他翻译了几次,每次他都会提出付我一千卢布的酬劳、请我吃一顿饭或者送我丹麦的巧克力之类的交易条件。出于矜持我没有要过钱,但这样的合作关系非常愉快,每次我都拿出《经济学人》的翻译水准来给他写作业,以至于后来教他中文的俄罗斯教授都有些疯了——学了半年中文的学生不但中英语法结构转换准确,还能使用成语——然而每一次又不得不给他满分。
撇开我做的事情是否道德不说,这两个求助者的对比已然非常明显。那位阿纳斯塔斯理所应当地认为我作为热情的东方来客会提供给他任何他想要的帮助,虽然我在这里的表现可能就是这样子的,但无疑,我当然对帮助Daniel更加充满热情,因为我能从帮助他这个行为中收获的远远大于微薄的道德满足感。
我觉得成年人,尤其是商学院的学生,应该是明白这个道理的:使世界稳定的是万有引力,而使世界得以发展的是交换关系,无论是在自然中还是在社会中。人如果在某个行为中一无所得,那么这个行为是不会发生的。虽然不管在什么国家,政府都努力地将“乐于助人”灌输到每个公民的脑海里,期待未来人们会出于满足自身道德需求来出让自己其他利益最终共求社会和谐,然而作为个体,人不应该抱有任何“你帮助我你自己也会快乐”这样无耻的想法,哪怕一丁点的“只是个小忙而已你都不帮”这样的想法,人都应该先行检讨自己。
在求助时主动成为商人向获得的帮助付出报酬的人,显然是既有足够的情商,又有着足以自主的能力的人。索要帮助和偿还帮助之间自然是可以有时间上的间隔的,这样的间隔取决于关系的稳固程度。如果是极其亲密的朋友,可以预见未来总有机会偿还,则也许可以不必在当下立即提出;然而如果只是萍水之交,尽早进行清算无论从关系的持续发展还是自身外在形象上都只是有利而无害的。
至于明明有能力,还说着“这点小事都不帮忙,你怎么这样啊”,用本该用来约束自己的道德去要求别人的求助者,大概还是被放置到自行从社会上消失比较好吧(耸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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