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月中山
一:梁子
冬蘅山依旧是终年不化的雪,陆辛灼躺在雪地上,看着蔚蓝的天际。
伸出六指,仿佛天边的太阳、唾手可及。
“九小姐……九小姐,不好啦,大事不好啦……”
有天女的声音由远及近冲她而来,是八姐身边梳洗侍女浣虹。
她一股脑坐起,看着已至身前的人。
“什么大事,难道比唐真那小魔头打来了还不好?”
“是八小姐,她被东海太子派人送回来了……说是不守妇道……”
陆辛灼听到这话,腾的一下子站了起来。
“什么狗屁东海太子!”
她看着东海方向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心里想着龙原玦倒是可以,三天两头往冬蘅山送人,想当初追八姐到如今掐指算来不过五六百年的光景罢了,竟然变心比眨眼还快。
难怪今日浣红不在东海呆在跑回冬蘅山,感情是跟八姐一起被遣送回了家。
“八姐呢?”她有些担心八姐,毕竟被遣送回来让她可如何面对一山众人。
“八小姐她刚到冬蘅山外,便又被唐真那魔头劫走了……”
二:失手
“轰隆-隆-”
忽然一阵雷声在水炎极炸开,惊得一众小啰啰飞快奔了出来。
唐真在一群各色魔头的护佑之中慢慢走了出来,水炎极边一处哗啦啦流动的瀑布立刻也凝结成了冰块。
他穿一身月牙长袍,袖口绣有极淡三色堇花样,束起的墨发随风飘荡,手指骨节分明,此右手正执长剑--化玉,脸上是经年不变的淡定从容。
他笑着看向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陆辛灼,仿佛在看个一个顽劣的孩童对着他发难般。
“哟,这不是冬蘅山的九小姐嘛!这是?”
陆辛灼此刻恨不得一掌拍向那嬉笑的少年,还敢问她想干嘛。
“唐真,你我仙魔本就有别,劫持仙君可是大罪,难道你忘了万年前、前魔君封元的下场了吗?”
陆辛灼原本打算吓唬唐真一番,却没想到他却忽然收敛了笑意,右手的化玉长剑顷刻光芒大盛,直发出万丈光芒朝她而来。
“陆辛灼,是你逼我的……”
转眼间,待光芒消散,只看到陆辛灼一袭水红罗裙一角,正耷拉在那月牙长袍的肩头。
三:消遣
她只觉得头痛欲裂,待睁开眼便见自己双手双脚尽被缚住,倒在地上十分不雅。
而不远处的茶几旁,正是那嬉笑的少年。
“原来传言是真,你果然是那个应咒之人。”
她悠悠转醒却被这句话浇了透心凉,是了,应咒。
她出生的时候便得冬蘅山上的修渡孵化的大父之言:此女六指,祸及苍生。
大父最是灵验,是这世间仙人敬仰的卜神,六百年前他曾面朝东海方向说出八姐命途多舛,今日看来全然应验。
“唐真,快放了我,若是我父君知道你绑了我,定不会饶了你!”
唐真将手中的茶水慢慢倒在地上,顷刻凝结成寒冰,他站起身,以睥睨天下的姿态,露出邪魅的神色。
“哈哈哈,果然冬蘅山气数尽了。愚笨不同常人,你八姐是如此,随便几句话便乖乖而来,只可惜了,这世间最后的女君,已经在你来之前、自尽了。”
他说的时候,那张俊朗容颜便跟着阴狠消失殆尽,陆辛灼只觉胸口闷的厉害。
她仿佛明白,八姐不过是一个诱饵,引诱她陆辛灼上勾的诱饵。
“八姐怎么会自尽,一定是你,是你害死的她!”
“诶,你可别冤枉我……她那是得知了一个伤心的真相罢了,谁知她那么不堪一击呢?我原以为她还会反抗一下呢……”
“什么真相?你到底对我八姐说了什么?”
她愤怒,脸上的表情连她自己都未察觉,开始变得狰狞起来。
唐真正欲说什么,一声破空质问的男音钻进两人耳朵:
“真儿,你在干什么?!”
四:忘川
陆辛灼感知着这句话的重量时,一道冰棱子瞬间朝自己击来,她躺在地上马上被冻成了根冰柱子。
下一刻,冰棱子所射方向烟雾缭绕,寒气飘飘,烟雾消去,当中站着一人,那人斗篷遮面,只唯独见可见下颌虬髯丰貌,黝黑的披风将全身紧裹,一双紫金靴上九龙夺珠,分为耀眼夺目。
“父亲,您怎么这个时候从冬蘅山回来了……”
“真儿,为父是怎么交代你的,你都忘了吗?”
那人语气里十分不满,面朝着唐真问道。
“孩儿不敢,父亲叮嘱孩儿挑拨冬蘅山与东海太子龙原玦的关系,引起祸乱好坐收渔利,再引诱陆辛灼来到水炎极……”
“是了,可你却是怎么都不明白为父的苦心,万年前一战,为父大伤,陆辛灼有封印在身,你认为把她杀了便能破了她前身留下的破咒玦,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啊!”
“父亲的意思是……以陆辛灼的封印之力来为您疗伤?然后发兵入冬蘅山,打开天宫的最为重要的防御,登基为新任天君。”
唐真抱拳一边猜测一边询问,父亲的计划他从来不敢多问,这万年间虽他为魔君,实则暗地里却是改头换面的父亲指挥大权。
“不,为父有更简单却效果卓著的法子,可以不伤--一兵一卒。”
封元声音沧桑薄凉,唐真低垂着头只看到他披风一角,那语气里的坚定,也加深了他对天宫觊觎的野心。
五:卜卦·问神
“大父,这可如何是好?水炎极那魔头如今以辛灼先挑事为由,要发难冬蘅山,早知道当初就该听您之言剁去第六指,可怜我的小八惨死啊!”
“山君不必自责,老夫当年卦象已经显现征兆,却也只有你可剁指避难,然多年劝说您不听从,如今祸事已近,辛灼不知所踪,唯有老父再请神问卦。”
大父叹息着说道,顺手摸了摸嘴边虬蚺的胡须。
他打开手中两具巴掌大小的龟甲,在空中抨击的同时,只听得半空轰隆隆作响,响了大概一柱香左右,两具龟甲开始飞速旋转,最后发出沉闷的响声后,落在了面前大父的手上。
“完了,完了啊!”
陆山君只觉得惊奇,眼看着冬蘅山翻天覆地的响动惊动了众天兵赶来。
大父凄厉的语调如同阵阵攒动的惊雷,他才感到一阵又一阵不适感。
“大父,卦象如何?能否化解?”
“山君,苍生危矣。天君退位,另继大统。这……哎!”
“什么?_?神怎示渝如此?”
说那话的,却是已然站在云端俯望苍生的天君,他怎么也不敢相信神有此示,可却是无奈。
天君职责重大,大父不可随意掰扯示意,他一向得到世人崇敬,再着多次预言成真,所有人都静默了,时间仿佛静止了般,若是卸任,这世间怕是也只有大父可上。
许久,许久之后……
天君终于开口了,他语气很轻,他当着万千天兵说:
“本君自愿卸任,即刻由大父继位大统。”
他想到了万千黎明百姓,苍生安危相比之下,那位置又能如何呢?
六:前神
陆辛灼只感觉全身似散架般,骨子里有虫蚁噬咬着,她幽幽醒来时,眼前仿佛有一道道打打杀杀的红光铺面而来。
那光影里,她终于看清楚了那人长相,他是前魔君封元,而另一个,却是自己,前世战神--祁缨。
是了,她便是数万年前大战魔君,以身为封最后魂飞魄散、仙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女战神。
她摇摇头,不明白前世记忆怎回盘旋脑中,难道?封元解印?
不可能啊,自己身上有破咒玦,封元是根本不可能解印。
她实在想不通,下一刻,便听门外有脚步声进来。
“你……凭你功力怎能解那冰封?”
“祁--缨!”
她咬牙说出话,下一刻,便听到有骨头“咔嚓”声响,有人应声而倒。
她看着地上唐真的尸体,嘴角上扬,带着满身骄傲。
她朝着冬蘅山走去,心里越发安稳。
七:女君
熊熊烈火之上,有一虬蚺老者,面部伤痕焦灼,他衣衫褴褛,四肢被巨大拴天链条缚住,每一条上皆是三味真火翻涌。
一水纱红群少女,头挽飞云髻配伶仃十二金步摇,朝他走来。那少女手上有断指伤痕,此刻看着这老者。
“魔君,万年来可还安好?”
铁链上的人动了动,“没想到最后还是栽在你手里,祁缨,你一直在装傻,就是为了今天?”
“不,我只不过在八姐被唐真劫走时,去了趟东海。”
“龙原玦?他不可能知道,他一直以为真儿真心相交于他。”
“他早发现唐真的意图了,只是无法逃脱唐真牵制,所以每回都只得派遣八姐回冬蘅山通风报信。只是最后重要的消息被唐真拦住,八姐她……”
“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跟天君来这么一出?”
封元终于问出心中所惑,他到死都没有明白,原本已经登位,怎得却是镜花水月一场。
陆辛灼想起她赶到天宫时,天君加封她为冬蘅山下一任女君,她说:
“这世上,只有我自己知道,大父早在那场大战里为我渡修为仙逝了,我的记忆开始苏醒,首先便是记起为天下的大父。”
她想起日日站在东海之滨等候已无法回来的爱人的龙原玦,又想起唐真那似邪似笑的脸,慢慢这一切都化为了冬蘅山中的过去。
她是战神,是天下的神。
网友评论
容我想一想……哈哈,其实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