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玩艺之十五打漂水

少年玩艺之十五打漂水

打漂水，是秦西宝鸡旧年代的叫法。

打漂水，也就是玩水，也就是大面上的游泳。

打漂水，其实叫法很切贴。一是在水上打扑腾，二是在水上玩漂。

在秦西宝鸡，大部分地片是渭北旱塬区。旱源少有河道少有水塘。吃水是辘轳绞水，故而是寻一片卟嗵玩水的水域还真不容易。还好，往古旧年月，秦西每个村落村头都有一个积水的涝池！

涝池有大点有小点，一般三四百平米。其形状是自然冲刷的无规形样子。涝池一般月份，也就浅浅的一点水汪。仅供老少婆娘姑娘们洗衣服用。到了夏季，时不时会猛发一气子大暴雨，哗啦哗啦从村里冲出的旺水就会涌水涝池中，快时，一两个小时就会把涝池涌满。这时的水深有一米七八小，池心有两米，这水面，是会打漂水男小子的最佳水乐。

人，这东西，在娘肚子里，就是泡在羊水里成婴。所以，出世以后的娃们，对水，对泡水，对身体卟嗵浸入水中，有无比强烈的欲望。这种欲旺在秋凉冬寒春冷季节里憋干了太久，一到夏热池水满，野小子们都会再也耐不住干渴火燥，哗哗扔掉裤子，光屁股光牛牛，先不会水的从浅坡一点点浸入一点点拨扒水。早会水的，就站在陡池塄上，腾空一跳，精光光人儿在池上一下闪，随呼隆一声震响，溅起冲天水花。人便隐没水中，几秒钟后，湿透的水脑袋这便浮出水面。于是，一种狗爬式打漂水就在池中扑腾。狗爬式就是前臂在水中扒拉，后腿交替在水面拍踢。于是一阵阵卟嗵卟嗵水响，击打出一长串泛沫水花。

涝池，如果水域空间再没变化，也许我们和老祖宗一样，在池里就始终扑腾！

那想，在上世纪七十年代中期，西邻村建了一个四四方方水泥砌面的储浇水池，有三四百平米，深四米多。在田间用以储水抗早用。于是我们这些野小子，扔下涝池，都卟嗵卟嗵窜进水池里打漂水。为甚弃涝池钻水地。因为水池一是水深扑腾起来畅快，二是水池水清澈干净让人舒畅。三是池面水泥板砌，光滑干净不用老是粘一屁股泥土！

在水池中练了几个夏季，打漂水的水技和水胆越来越老练和勇敢。于是，在耍水老手的勾引下，我们在某天就来到村南引渭水渠边。好家伙，这是一个上宽十五米下宽五米深四米的省域大型引水渠。平时常在静死水中扑腾的我们，看见这流涌水面眼前发晕。我记得，那七八天，我每次来都是坐在渠边，眼馋的看着老手们在渠中畅快浪游。就是不敢涉水。终于有一天，在老手的鼓动怂恿下，我惶恐不安的怯生生慢慢滑下渠水。哗啦啦，身子嗖的向前不由自主的冲浮而前。人象骑上野马，呼呼直窜荡。

这一涉水时刻，对一个人的性命悠攸关重要。我记得每一年总有一两个小子在初涉一刻驾不住湍流而溺亡。也许我在池水中的水技还算扎实，我在迅流中窜浮了百十米远，急忙奋力游滑到渠边，双手紧抓住渠板缝隙沥青斑块爬上渠沿。这便在渠上稍歇一大会，平复了一下惊恐之心。一想，这水流还可以掌控住，不是那么害怕。再说，在流水中游泳，确实畅快，如坐火车，嗖嗖前飘。于是，又斗胆滑下游了一回，游了两回，游了十回，游了百回，然后，由游流水初手到熟手，第二年夏，也就成了一个老手！

老手耍水，越耍越野。村南是引渭渠隧洞口。洞口有个四五米高的石砌高沿。这就耍的胆大没边了。竟然从高沿上纵身一跳，身在空中嗖的下跃，卟嗵一声巨响，身子呼啦浸入沁凉水海中，憋气一分钟后，被水冲一百多米后，从水中冒出头，大喘一阵气，甩一甩满发水珠，自露出一种得意的傻笑。

耍水短距离无趣了。就派一个伙伴顺渠边路上骑自行车带上耍水者的衣服往下游赶。我们四五个，在渠水中顺溜的往下游游漂。顺水游漂，最快意的是，你只要轻微挥臂将体漂浮，前行则由流水裹带冲行。那个顺快，那个流畅，确实让人心爽快意。记得有一首歌这样唱，扒上飞快的列车，就象骑上飞快的骏马。我想，此到在行水中乘水迅漂，就是如此兴奋享受！有时儿，抑躺在水上，运用仰泳技术，双臂轻摆双腿轻踹，就可以仰面平躺水平面，任悠悠走水象船儿一样将泳人静静飘行，耳边是哗哗柔水翻湍声，眼前是渠上塬畔夏景树花一一掠过，天上是蓝天绵云渐渐移动。这确实是一种孩提时别样的感受。这样飘游三四公里后，我们才爬渠畔上岸，穿上随行自行车捎来的衣服回家。当然是偷偷摸摸回家。当然在家在学校，总会被老爹或老师知道，当然是一顿臭骂和臭打。虽嘴上保证再不去渠里打漂水。但总是在汪汪流水勾引下，身不由己的又去耍入水中。顽性难改！

打漂水，我在此是留恋少年时的玩景。并不是说打漂水是多么轻而易举。希望耐不住酷热的人儿，千万不要轻易涉深水，涉之，总会有淹溺的可能性。那年月，我有三年级同学就在午后耍水时被大渠水吹走没个影子。

打漂水，掌握好技能，对自己落水对别人落水确是一种益助。记得午后酷热静悄悄没人影。我和伙伴俩人在渠边正要下水。忽然传来一种哭泣恐叫声。我们猛然看到渠中冲来一个小男娃。这娃抱住一个白泡沫塑型块，被水吹着游走。我和伙伴俩人前跑一段，滑在渠半坡，等那娃冲靠近，这便下水中，一个往上推，一个往上拽，把这个落水娃救上岸。这娃哭着说，他不会游水，拿个泡塑板在渠梯台上耍水时被冲走。从他说的村点，估摸这娃己冲了近半个小时快两个公里了！救这个娃对正要游泳的我们俩，就象耍水的一部分，也就无留无意。而对于那个娃，确是救命重生。因为再往前几百米，就是近千米的进水隧洞，冲入其中，会泳人也难保，何况他无泳技！

打漂水，在上世界八十年代初，我们这一拨二十多一点，有的已经结婚，有的在忙着打工挣钱，有了生活压迫的责任，就再也没机会也没胆量在大渠中耍水了。也就从我们这一代在大渠中玩泳结束后，往后的娃伙由于家庭和学校的严管，也再也无人敢下涝池，更不敢下大渠了。一直到今天，比我们小一拨和我们的儿女们，都成了不知打漂水为何物的旱鸭子！旱鸭子故然平安无溺，但一生永久失去与水为漂为泳为游为浪，没机会享受水涌水浮水飘水冲，对于曾经浪水的我来认为，不能说是一种水享的遗憾！

噢！打漂水，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