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我来过——献给还在那座城市迷茫的你

至少我来过——献给还在那座城市迷茫的你

"明天我想去一家4S店面试。"

"什么职位呢？"

"嗯！销售吧，是沙坪坝的一家雷克萨斯4S店。"

"现在的工作呢！"

"辞掉吧！你知道的，卖电脑不赚钱的。"

"嗯，注意安全啊。你来重庆，人生地不熟的，万一有什么事情，我不会原谅我自己的。"

"好了！我一大好青年，10点钟的太阳，能出什么事情。"

"那好吧！有好消息通知我。我得回去了，你知道的，晚了我妈又得疯狂打电话了。"

"啊，好的。路上要小心，上车记得备零钱。"

他看着她转身离去，也许是3分钟，也许是5分钟，他已经等不起。他跑了过去，从背后紧紧搂住了她，捉住了她的手，缓缓合拢，直到两人的指间再没有缝隙。感受着她柔软的腰肢，他贴着她脸，轻声说道："我很爱你。"

"我知道。"

"我一直都知道。"她说。

熟悉的那路公交车终于吞噬饱了下班的人群，颤颠颠的一路缓缓而行。他孤单的立在人群中，目视那辆带着他的爱人的怪兽消失在起伏不定的地平线。

"你会开车么？"

"开车？抱歉。还不会，但是我可以学。"

"你不是本地人？"

"嗯，不是的。我女朋友在这边，而且，我也准备在这里生活。"

"哦！"

"好吧！如果有需要，我们会在周五下班前联系你，麻烦把下一位喊进来，谢谢。"

"我想对您说，我知道出了这道门，您是不会给我打电话的。但是我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我不想让我女朋友失望，我以后也打算在这里生活。我愿意在我拿到驾照以前不要工资，所以我请求您，留下我，我会是一个好员工。"

"对不起，我们需要的是进来就能直接上手的员工。抱歉，小伙子！"

"好的，谢谢您的面试。"

"嗯！"

江北区，观音桥步行街kfc。

"嘿，坦之！王坦之！"

"默默？"

"这么巧，今天你当班。"

"嗯。你又在发呆！"

"？我什么时候发呆？"

"你一直喜欢发呆呀！我每次看见你，你都在窗户旁边的那个位置发呆。"

"……我感谢你的诚实！"

她拿起他的薯条，沾了番茄酱，旁若无人的画着圈儿挑逗着他的嘴。

"来吧，鱼儿鱼儿咬一口！"

"你就是这么卖薯条的？"

"那得看本小姐的心情，有时候也卖过半生不熟的。"

"怎么，没等到我的雪幺儿。"

"没，她不接我电话。"

"几天？"

"四天。"

"吵架了？"

"没有哇！"

"难道怀孕了，我前两天陪她去过医院，出来后她一脸沮丧，最后什么都没说。"

"噗！"王坦之就着可乐，连吞进肚子的汉堡一块吐了出来。

"真的？"

"假的！"

"我弄死你！"

"来呀！老娘今晚在闺房磨刀霍霍，等着你喔。"

打烊了，他朝她笑了笑，挥了挥手。一个人孤零零的消失在霓虹灯里。

见他走远了，她拿起了手机。

"为什么不接他电话？"

"他好可怜。"

"不跟他见一面么！"

"他一武汉人，是为你才过来的。"

"你够狠！"

"行了行了！别说了，我知道你。要一个家，一个稳定的人。"

"问题是。你不觉得应该跟他解释一下么！你不知道他现在多可怜，今天进店里的时候，一个人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丢了魂似的直接撞到大门上，我们领班都吓呆了，还好人没事。你还真忍心！"

"我觉得你应该给他一些时间。他才23岁，23岁而已。"

"行了，行了，别跟我说这些，这是你们之间的事。我挂了！"

一个陌生的电话。

"王坦之，是你么！我找某人要了你的电话，哈哈。晚上陪我去看电影，不许推脱。变形金刚哟，3D电影。嗯，好的，广场见。"

"没想到十几年前的老动画竟然可以这么拍。我喜欢大黄蜂，他像我，耿直、讲义气、有头脑。"

"我勒个去！你这长期被福尔马林浸泡的大脑，还能有头脑，没退化就不错了。你的头脑被平均下来就直接拉低我们江北区人民的智商下限你知道么。"

"哈哈哈哈，好了，逗你的，别瞪了，你只是一点傻，并没有那么傻！"

"好了！默默，你到家了，我得回去了，我的房东阿姨很能说的，管的很宽的。"

"哦！下次再约你王坦之。早点回去，路上小心。"

"拜拜！"

王坦之转身下楼，默默突然又打开门。

"那个谁，你肚子饿不饿？"

"嗯？"

"我们家的香肠很好吃，自己做的。"

"……你是，想让我进去么？"

"那你还在门口发呆？你发呆有瘾么？"

"哦、哦！"

"真没想到，你这样的女孩竟然会做饭！"

"王坦之，你什么意思？"

"没有没有，我是说，香肠真的很好吃，我们家过年也会腌制，不过是咸的。你们家竟然是甜的，好奇怪！不过，味道真不错！有多少？我可以打包么？"

"给钱呀！给钱老娘给你做！"

"谈钱就伤感情了。"

"谈感情就伤了我的肠了！"

"除了钱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除了钱本小姐什么都不要！"

"我可以刷碗。"

"别抢我妈的活！"

"咦！对喔，阿姨没在家么！"

"上夜班呢。"

"在客厅等我吧，我去洗洗，感觉头上黏黏的皮肤好多油。等我哦，待会带你去个地方。"

一刻钟后，洗手间里传出声音。

"王坦之！进来一下。"

"啊？"

"快点，别磨蹭了！"

"不、不好吧！"

"你给我赶紧死进来，我又不会吃了你。"

客厅沙发，王坦之正襟危坐。默默泡了一杯菊花茶递给他。

"你刚才在想什么？"

"没有。"

"没有什么？我问你刚才让你进洗手间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没、我想只要是一个正常的男人，被一个洗澡的女孩叫进洗手间，多少都会有些想法的。"

"什么想法？美女出浴图？没想到你这么猥琐！"

"绝对没有。谁知道你只是在洗头，眼睛被弄进了洗发液就自个冲洗一下嘛。"

"你脑袋里装的都是些什么呀王坦之，番茄酱么！"

"出去吧！我带你去个地方。"

解放碑，妖后酒吧。

嗨起来！尖叫声在哪里，性感的美女们，帅哥们，今晚让我们一起，一起高潮！今晚有请来自上海的DJ大师，DJ王子，Sumer！来吧，跟着音乐的节拍，就是这样，举起你们的双手，让我们一起来，尖叫声在哪里！

"来呀，坦之，你不会跳舞么？好吧，你的人生已经失去了一半的色彩，另一半嘛，你会撩妹么？"

"撩哪个？"

"你脑子真的进水了么？你……"

"小雪！"

"默默，我好像看到小雪了！"

"雪儿！我看看，我去！天呐！"

"快走，王坦之，快，拉着我的手。"

"干嘛！刚才，好像，她身边……"

"别跑了，我说你别跑了。是她把，刚才是她吧。你说，是不是她。是不是啊！"

"不知道！"

"不知道是不是，那我去找她。"

"你神经病啊！发什么痴啊你，都说了别找了。"

"人家甩了你懂么！分手懂不懂，移情别念啊傻瓜！"

"你到底还要我说到多透彻你才能明白，雪儿在躲你啊傻瓜！"

"不、不、不！我不信，她不会的，我们说过的，我来重庆，我们一辈子在一起，我们经历了这么多，她不会的，不会的。"

"经历？有什么经历！不要自欺欺人了好么！你们上床了吧？多久了，一星期是吧，她陪着你，陪着你一星期。你是不是觉得她很心疼你，黏着你？离不开你？醒醒吧王坦之，你到底是长得有多帅啊。她是在补偿你啊！因为她内疚啊，傻瓜。你不觉得你很可怜么！"

"你到底懂不懂啊，她要的是安稳的生活，一个有着不错的工作、一辆小车、一套商品房的男人你懂不懂啊王坦之。"

"你这个呆子！"

重庆火车站，深夜。

"我给你买了点零嘴，路上吃吧。没买到卧铺？"

"从小到大基本就没买到过！"

"哈！你个傻瓜，天朝有种职业叫黄牛你知道么，加价60就有卧铺。"

"好吧！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没智商了。很明显是被你比下去的。"

"哈哈！你说，武汉好么！是个什么样的城市？"

"嗯！一个有大江大湖的城市，人都很大气。最出名的是公交车和脾气火爆的女孩，不过人都还不错。那边是蓝领文化，特尊重有技术有本事的人，我们管那些本事人叫师傅。"

"师傅？"

"嗯，你理解成老师的意思就可以了。"

"哦！也挺顺口的。喂，我说，你还会过来么？"

"也许不会了，过来做什么呢！没有什么留恋的东西。"

"一点都没有？"

"一点都没有。"

"一点点都没有？"

"唔！你们家香肠很好吃。"

"有空过来吃。"

"哦！"

"我要上车了。"

"嗯！"

"王坦之！"

"什么？"

"你是个耙耳朵！"

"啥意思？"

"重庆的女孩都喜欢耙耳朵！"

"哦，你是在夸我么。那感情好！"

"以后我去武汉，你会请我吃饭吧！"

"嗯，我请你吃蒜蓉虾。"

"好，我很能吃的。"

"嗯，我买单！"

火车呼啸而过，她突然觉得心里堵得慌，像是突然间失去了什么。也许是新买的那款MK包被纳在了火车上，对，对的，就是那种感觉，那包，用了她一年的薪水和感情，她不想放弃。她真的很想追上去，告诉他一些事情。可是她找不到追寻的理由。给我一个理由，她对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