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前巷角之点香诡话(42)

作者: 胖墩儿书茶馆 | 来源:发表于2017-10-02 16:58 被阅读0次

我骂了声傻逼,回到店里,刚坐下,眼神就定格在茶碗里。

是我刚泡的老铁,重火焙制,本来想给他尝尝的,结果光顾着针锋相对了,还没喝上一口。

我记得很清楚,盖碗里的茶汤,还没来得及倒出来。

可现在,诡异的一幕,就在眼前。盖碗里,只有茶叶,却没有茶汤。

我忽然想起,张守元刚才有意无意释放的真气。

难道是他干的?示威,还是恐吓?

柳月宁跟我普及过天下门派的种种,其中,武当的修仙法门里,有一路纯阳功。

如果真是他所为的话,竟可以在我毫无察觉下,就运用周身阳气,精准如斯地,将小小盖碗中的茶汤蒸发。

我仔细地瞧了瞧茶底,发现一件更诡异的事。

赶紧注入循环保温的沸水,又泡了一碗,倒出茶汤,品了一口。

茶汤竟然没有丝毫的杂味,醇厚回甘,这说明,茶底的活性,没有受到丝毫破坏。

张守元的功力,竟然恐怖如斯!

不仅在直觉敏锐的我面前,运用纯阳真气,悄无声息地将茶汤蒸干,同时还做到了完全不破坏茶叶的活性。

如人在花丛过,片叶不沾身,精细如斯的拿捏。

张守元,深不可测!

我后怕地背脊发冷,柳月宁说得没错,这样的高手,捏死我,就跟捏死条蛆一样容易,只看人嫌不嫌脏而已。

烂泥般瘫坐在椅子上,心悸头沉,脖子上的玉坠子突然抖了下,小云狼狈地出现在我身前。

他又急又惧道:“尘哥哥,刚才那人好可怕,把我封在玉坠里,我怎么都冲不出来。”

我这才想起小云来,没想到连他这样的少青,都被张守元轻而易举地封住,寸步难移,这更加能衬托出,张守元的恐怖。

踩了不该踩的红线,惹了不该惹的高人。

现在可以肯定一件事,钱有善的案子,我绝不能再管了,甚至连过问都不行。

其实这点,我早就能接受了,柳月宁说得对,究根诘底,那是阳间警察的事,我能帮的,已经都帮了。

可让我非常不爽的是,张守元警告我别打柳月宁主意的那句话,就好像是触碰了我埋藏的底线一样,有种想要不顾一切爆发的冲动。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也许,是那初见的夜晚,我的心里,就已被她牢牢占据。

哪怕只是鬼气森森的一笑,灵魂深处的颤栗过后,又会傻傻地跟着她笑。

“尘哥哥,你在乐什么呢?”小云稚嫩的声音传来。

我从意淫中抽离出来,尴尬地笑笑,随口道:“没什么哈。”

这天过后,我就没再去问案子的事了。

清明时节雨纷纷,没过一阵子,就是收春茶的时节了。

我经营的品类不多,但的茶叶品质的要求很高,所以,我基本花了个把月的时间,扎在各地茶山里,寻找好茶。

施州逛了个遍,峡州也顺道走了回,大大小小的新茶品鉴会,厂家的营销公关活动也参加了不少。

外人看来,咱们这跟旅游似的,舒服得很。其实,这关系到的是我们茶商上半年的生计,绝不可能是游玩的心态来对待。

我再回到江城的时候,已经是四月中旬了。

一帮子死忠的老客户,将我带回来的新茶瓜分近半,剩下的,就只能靠着自个去卖了。

“嗯,今年的茶都不错,你还蛮会挑啊。”柳月宁一早就守在我店里,把我带回来的新茶,挨个尝了个遍。

这段时间都是阴雨天,终日难见太阳,所以柳月宁可以堂而皇之在我堂里喝茶,乍一看,跟寻常人没什么区别。

眼看着我真金白银砸回来的好茶,都被她品一口就扔边上,直接换下一泡,我肝都疼了。

“一看你就不懂茶,品茶哪有只喝头道水的,茶味都在后头呢。”我埋怨道。

“哟哟哟,瞧你那小气样,姐肯喝你的茶,那是看得起你,想当年,四季春的老板请我喝正冰岛,我都不稀得理他呢。”柳月宁拿腔拿调地摆谱道。

四季春是国内首屈一指的茶叶品牌,腕儿相当大。

没想到柳月宁竟然跟这个层级的茶企老板好像很熟的样子,说不准,能靠着她的关系,搭上四季春的线,把我店里的茶都销掉。

我正想组织话术,看怎么游说眼前这妞。结果她一瓢冷水泼下来,玩味道:“别犯财迷哈,你生意上的事,姐才懒得帮。”

我已经习惯了她对我内心世界的洞悉,话说到这份上,也就是这生意没得谈了。

“老大,我这么长时间,任劳任怨,刀山火海的,命都差点搭进去好几回了,点香人做的尽职尽责,别的不说,就说老许,江城市刑警支队长啊,现在隔三差五都往城隍庙去烧香敬神,现在让您帮我这点小忙,都不乐意?”我还是心有不甘道。

“切”柳月宁嘴翘得老高,白了我一眼,森森道:“事没办几桩,先表起功了,看来还是欠收拾啊”说完,脸色就要变。

我浑身一个激灵,这妞又来这套,忙道:“当我没说哈,老大,是我不对,碍着您喝茶了哈,诶,这款翠泉不错的,以前皇上喝的。老大,来,您尝尝。”

柳月宁这才又平和过来,扭了扭脖子,我能听到清脆的咔咔响。

看来是指望不上她了,眼瞅着塞满保鲜柜的茶叶,我愁绪满腔。

左思右想,想到个人来,老许现在也算熟了,跟他约下,看看能不能买我点茶,最好他们警队的办公茶都找我。

心到手就到,拿起手机就拨了老许的电话,刚嘀完一声,就接通了,电话那头出来老许惊喜的声音。

“魏尘啊,真是巧啊,我刚想找你。”

我有些莫名其妙,组织好的营销话术刚机会说,只能顺着他的话道:“找我有啥事?”

“电话里说不清楚,见面聊吧,你在店里么?”

“嗯,我在。”

“那我马上过来。”说完就挂了,也不问问我有没有空。

总都是送上门了,管他什么事呢,来了就得买茶,不然面子上也过不去啊。

我沾沾自喜,心想着,至少又一斤茶是出去了。后面的大头,就看老许懂不懂事了,嘿嘿。

“财迷。”柳月宁冷不丁一声不屑,我却毫不掩饰暗自得意的嘴脸。

我忽然又想起钱有善的案子,已经一个多月没关心这事了,待会老许来了,问问看。

挑了几款偏高端,口感好的茶样,就等老许过来,小宰一刀。

柳月宁秀目流转,嘴角微扬。

没一会,老许就风风火火地过来了,还穿着身警服,像是刚从队里过来。

“哟呵,这么多茶,这趟出去收获不小啊。柳小姐也在啊。”老许满屋子地看,说道。

他已经习惯见到柳月宁了,所以也很随意地打招呼。

嘿嘿,来了不谈正事,先谈茶,有门。我忙佯作一副懊丧样,道:“哎哟,甭提了,没管住手,看中的好茶,钱都砸进去了,差点没钱买火车票回来。愁哇。”

“噢”老许半张着嘴,没马上接话,不过我看他表情,应该是听懂我意思了。

“那,那待会给我来一斤,我带回队里喝,哈哈。”老许识趣道。

欧拉,就要这句话,我掩饰住心中的窃喜,嘴上还是假模假式道:“诶,来,先坐,喝喝看,这几款都蛮好的。”

“噢”老许自个招呼坐下来,我斟满的茶随即递到。他忙不迭地接过,品了一口。

“嗯,不错,就这个哈,待会给我来一斤。”老许喝完就哈哈笑道。

“好嘞,老板。”我兴高采烈地打趣道。柳月宁在边上清哼一声,估计就我听到了。

给老许包茶的工夫,我想起刚才要问的话,随口道:“对了老许,钱有善的案子后来怎么样了?”

老许倒是没有什么意外,也随口说了句:“钱小宇还是落网了,不过由于没有主观的筹谋,再加上年纪小,最终就判了个八年。”

“哦?你们怎么让他伏法的?”我有些好奇,因为从我的角度,钱小宇只要咬死否认,是没有证据能威胁到他的。

老许却有些讳莫如深,皱起了眉头。

像是有难言之隐,我想着还是别为难他,笑道:“不方便说,就不说哈,我懂。”

老许端着杯子喝口茶,点点头,道:“也确实不方便多说,警察办案嘛,有些时候也不能太死板,钱小宇毕竟只是个孩子,心理脆弱,让他交代,并不是什么太难的事。”

我嚼着他说的话,心里有了大概。

“不过,我们毕竟是人民警察,不能自个踩红线,所以,后来我找到了放校园贷给钱小宇的那几个人,你知道的,混混嘛,尤其是放贷的混混,套路可不比我们警方少,不使用任何暴力,也能让钱小宇把问题交代清楚了。”

说到这里,我就完全懂了,毕竟做了几年生意的。同时也很佩服老许,甚至是敬仰,我知道他这样做,是担了多大的干系,可以说,后患无穷。

但他却肯为了真相,将莫大的风险扛在自己肩上。

“我就只能说这么多了,至于钱军,也改判了,谋杀未遂,但性质恶劣,也得坐十年牢了,不过,他现在精神出问题了,精神病院的人来做过评估了,估计要迁到那边去。我去见过一次,嘴里老是念叨‘古来只有瓜连籽,哪有籽连瓜。’”老许说道。

我心生感慨,这两父子,所作所报,真是应了因果。

“钱小宇,其实也挺可怜的。”我叹道。

“是啊,在这样畸形的教育环境里长大。”老许也是说道。

不过,我跟他,都有句该说,又不该说的话,没有说出来。

这样环境里成长起来的孩子,他们犯得错,真的只该他们还吗?

“好了,不说这事了,总归有个相对完美的结局。你这趟急着来,是有啥事?”我包好了茶,随手放在桌上,又坐回主泡台。

老许的眉眼顷刻深陷下去,仿佛真遇到什么难事了。

半晌他才又抬起眼,望着我,问道:“你知道‘江龙会’么?”

“噢”江龙会这三个字,寻常上下班的老百姓肯定不会知道,只有像我这样,生意场上拼过酒,吹过牛的,才会在不太醒人事的时候,聊到它的事。

柳月宁听到这三个字,眉头也不经意间皱了皱。要不是我养成了遇事先看她的习惯,还捕捉不到这个瞬间。

江龙会,是江城市,甚至全省最大的黑帮组织,业务范围很广,黄赌毒均有涉猎。

江城市里,数的出来的人气最旺的酒吧,水会,棋牌会所,几乎背后都有江龙会的影子。

我曾听一个混过的朋友说过,江龙会把控着全省大半的毒品销售网络,警察都拿它们没有办法。

我从来不把警察拿它们没办法当成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如果背后没有顶腰的,一个涉毒的黑帮组织,不可能在华中腹地存活这么久。

当然,这个想法,大家都只会放在心里,谁会没事找事,去往枪口上撞?

“听说过。”我平静等待老许的下文。

“前不久,江龙会的会长李鸿,在江北新区的一处废弃物堆放点进行毒品交易的时候,被我们警方侦破,当时交了火。事后发现,李鸿额头中枪,死在当场。”老许简单明了的叙述。

“江龙会老大死了?”我难掩心中的讶异,惊出声来,很难想象,恶名悬绕在江城市生意场上方十来年的人,就这么说没就没了。

“嗯,确定是李鸿本人。”

“那他死了是好事啊,有什么整不通的?”

“李鸿死后半个月,他的左右手,也是他磕头换帖的兄弟叶绍华,被发现吊死在自己家里,经警方鉴定,是自杀。”老许眉头突然又陷下去了。

我听得迷糊,这前后好像没有明确的因果关系。但令我震惊的是,江龙会的头两把交椅,居然同在一个月内殒命。

说出去,到哪都是地动山摇的事儿。

李鸿有两个结拜兄弟,一个就是叶绍华,另一个叫谢坤,他们三人情同手足,过命的交情,互相都在枪林弹雨中为对方挡过子弹,挨过刀。可以说,这如今物欲横流,浮华满地的时代,他们之间纯粹的兄弟之情,显得特别的珍贵,令人敬仰。

“继续。”我提醒陷入沉思的老许道。

“有些事,我不能跟你说,牵扯太大,一旦造成严重后果,不堪设想。”老许的语气犹豫不定,他深吸口气,接着说道:“可眼下我们警队遇到很难迈过去的坎了,关系重大,我想来想去,只有找你,才可能有一线机会。”

他的面部表情,凝重的很,再加上他说的,让我不得不重视,坐得挺直了。

“其实,叶绍华,是我们警方安插在李鸿身边的卧底。”老许字字如铁地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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