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子晚年定论》33:“我”之世界谁是英雄
“中和”二字,皆道之体用。旧闻李先生论此最详,后来所见不同,遂不复致思。今乃知其为人深切,然恨己不能尽记其曲折矣。如云“人固有无所喜怒哀乐之时,然谓之未发,则不可言无主也”,又如先言“慎独”,然后及“中和”,此亦尝言之。但当时既不领略,后来又不深思,遂成蹉过,孤负此翁耳!
这封信收入《朱子晚年定论》时,题为《答或人》。“或人”的意思是对象不明确。无法考证这封信是写给谁的,或者信作者有意识地隐藏了收信人的信息。比如,写给某个私密好友的“致友人”“致某人”。越是伟大人物,因为某种不宜公开的原因,越有机会写这样的信。
信中提到的“李先生”便是李侗,李侗,字愿中,学界称延平先生,南宋思想家,年轻时拜杨时、罗从彦为师,为二程的再传弟子。在《答何叔景》中,朱熹曾深悔恩师李侗在世时,自己忙于“贪听讲论,又方窃好章句训诂之习”,不能从印心角度好好体会老师所传之道,以至于辜负了老师李侗的“教育之意”。
在这封《答或人》中,朱熹再次提及自己对老师李侗的看法变化。一开始听闻李侗讲论《中庸》中的“中和”,因为与他自己琢磨的“中和”不相一致,便不再做深入思考了。后来慢慢体会到老师的长处是在为人处世上深入实践圣道,这才转回头来去琢磨老师的说法,虽然依稀还记得一些,但“斯人已乘黄鹤去”,残存的只言片语已经不能帮助自己形成系统思想了。
佛家有“正法难闻”的说法,所谓“正法难闻”,非但指正法难与邂逅,也指朱熹这样的良机错失。只要心中有个执念在,正法虽在眼前,也会如年轻时的朱子一般自以为是、视而不见。
“中和”二字,所言无外乎是道的本体与功用。曾经听闻我的老师李侗先生讲论这两个字最为详尽、细致,后来因为看法有所出入,便不再深入思考这个了。尔今才觉知到先生在为人处世上对圣道践行得深入、真切,然而深恨已经不能尽数回忆先生所论的曲折细节与来龙去脉了。比如他说“人固有无所喜怒哀乐之时,然谓之未发,则不可言无主也”,又比如先谈“慎独”,然后才能说到“中和”,这些话也是先生曾经说过的。但因为当时既不能抓住要害,后来又不曾深入思考、体悟,便如过眼烟云一般蹉跎而过,辜负了这老先生的苦心教诲。
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民间又有“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的说法。倘使老人都能像晚年朱熹一般,不端不装,这个世界一定会可爱许多。他自己讲年轻时“所见不同,遂不复致思”,不要忘了,这话针对的可是自己的恩师李侗。即便恩师在上,因为看法不同,也可以开“小差”。当然,实践证明,这个“小差”开得不好,朱熹后来也为之付出了代价。
这封信中提及的几个问题,值得学者特别关注:
一、凡“道”必有体、用两面
“道”说得通俗点,就是能够走得通的路。但凡是条路,一定是有边界的,超过了相应的边界,或者转入歧路——另外一条路,或者便万劫不复了。当然,对于那种得意于“走别人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的人而言,自然另当别论,毕竟人家是不讲“道”的。
以“中和”为例,本身出自《中庸》——“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这种“体”“用”边界明显,又属于同一范畴的,便是说不清、道不明的“道”。“中”便是这个“道”的体,能守“喜怒哀乐之未发”态,便是“中”,《中庸》后面的文字解释得更为详细——有所忿懥,不得其中;有所忧患,不得其中;有所好乐,不得其中;有所恐惧,不得其中。就像喜怒哀乐的情绪产生之前的状态,就叫“中”。“和”则是这个“道”的用,为什么要那么费劲地求一个“中”,就是为了得到一个“发而皆中节”的“和”。当然了,孔子他老人家为我们打了预防针“知和而和,不以礼节之,亦不可行也”——一味地为求“和”而“和”,也是行不通的。最好是自然而然地“发而皆中节”。
二、“道”之“体”“用”的主体必须一致
“中和”是“道”,已经毋庸置疑,朱熹同李侗看待“中和”,却会有见解上的不同。朱熹甚至因为这种见解上的不同,而主观放弃了对老师所讲“中和”的深入思考。朱熹是对的还是李侗是对的?李侗的见解在书信中只言片语式的摆在那里,朱熹的见解在这封信中,压根没有被提及。到底孰优孰劣,孰高孰低?
客观来讲,孰优孰劣、孰高孰低的问题压根不重要,重要的是“体”与“用”的主体必须一致。有一点,书信中表述得明明白白。李侗对于“中和”的见解,是建立在他在为人处世中深切地实践基础上的。也就是说,他非但有对“中和”的见解,而且这个见解是在实际生活中反复效验过的。
朱熹也有一个对于“中和”的见解,客观上讲可能还要比李侗的见解质量更高一些,毕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种事不是什么怪事。问题是朱熹的见解只有“体”,不曾经过现实的应用,也不曾有具体的功用上的效验。李侗观点在功用上的效验,能不能算作朱熹的,显然不能。要不然晚年朱熹也不会为此感叹——“遂成蹉过,孤负此翁耳!”
三、谁才是“道”的主宰
有什么样的见解不重要,孔子强调自己“述而不作”,他老人家尚且只注重引用别人的观点,不肯轻易发表自己的观点,今天的读书人言必称尧舜有什么不好的?难道非要语不惊人死不休吗?见解只是“体”,关键是要经验具体的“用”,要用见解去解决现实的、具体的问题,使之达到“发而皆中节”的效果。
谁才是“道”的主宰,这句话是孔子讲的,但是它解决了我在现实世界中的具体问题,达到了“发而皆中节”的效果,谁才是真正意义上的“道”的主宰?是孔子吗?显然不是,“我”才是这“道”的主宰。
一切“道”不过是为了解决“我”之世界的问题而存在的,能够解决“我”之世界的现实问题,能够让“我”之世界产生“发而皆中节”之和。“我”不是这“道”的主宰,还能有谁?
李侗讲“人固有无所喜怒哀乐之时,然谓之未发,则不可言无主也”,既然不能讲没有主宰,谁才是它的主宰。除了“我”,还能有谁?
王阳明讲“天下知人心,皆吾之心也”,商汤讲“万方有罪,罪在朕躬”,周武王讲“百姓有过,在予一人”。“我”不能对“我”之世界负完全之责任,要“我”何用?
问天下谁是英雄,可以众说纷纭。问“我”之世界谁是英雄,舍我其谁?
“我”之不存,“我”之世界必然也就坍塌了,“我”不是“我”之世界的主宰还能是谁?
或人,生卒不详,无从考证。随机一号码测度之。
体:坤土 用:离火 变:艮土
性格:温良,包容性强,做事思虑深远,容易受到外人影响,不善于拒绝人,意见容易为人所左右,敏感,容易陷入自责。
健康:离火被重泄,心阳不足,体弱,抵抗力差,食道、消化道容易出问题。(参考贵人意见)
生活:主内方面,因为意见容易为人所左右,再加上离火生坤土,表面上比较强势,实际上对家庭牺牲较多,左右性不强,容易纠结生闷气。主外方面,比较绽放,思虑深远、包容性强导致事业顺风顺水。工作方面,与伴侣有较强的一致性,均从事需要有较强包容性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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