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子晚年定论】18 答林择之(一)
熹哀苦之余,无他外诱。日用之间,痛自敛饬,乃知“敬”字之功亲切要妙乃如此。而前日不知于此用力,徒以口耳浪费光阴,人欲横流,天理几灭。今而思之,怛然震悚,盖不知所以措其躬也!
林用中,字择之,一字敬仲,号东屏,又号草堂,学者称“草堂先生”。
林用中立志求“明德、新民、止于至善”之学。闻朱熹授徒建安,遂弃举业往学。林用中先后随朱熹参加岳麓书院举办的“朱(熹)张(栻)会讲”和朱陆鹅湖之会。他侍师四十余载,始终如一。
朱熹重其“志操”,目为畏友,当时与“闽学干城”蔡元定齐名,是朱熹最得意的门生。张栻和朱熹曾多次赋诗赠林择之。
朱熹在给林择之的回信中说,除了哀苦不能得道之外,没有其他外在的欲望使他困扰。平时治学用功,竭力收敛整饬内心,于是懂得“敬”的功夫是如此平易和神妙。以前用功不懂得在“敬”字上着力,徒然在口耳上浪费时间,人欲横流,几乎不知道天理所在。如今想来,非常震恐,那时不懂得如何修身。
朱熹在这里没有展开讨论什么是“敬”字功夫。大抵应该就是“操存”之意,敬畏天性之谓,治学要在心上下功夫,而不是空谈。
又
此中见有朋友数人讲学,其间亦难得朴实头负荷得者。因思日前讲论,只是口说,不曾实体于身,故在己在人,都不得力。今方欲与朋友说,日用之间常切点检气习偏处、意欲萌处,与平日所讲相似与不相似。就此痛着工夫,庶几有益。陆子寿兄弟近日议论,却肯向讲学上理会。其门人有相访者,气象皆好,但其间亦有旧病。此间学者却是与渠相反,初谓只如此讲学,渐涵自能入德,不谓末流之弊,只成说话,至于人伦日用最切近处,亦都不得毫毛气力。此不可不深惩而痛警也!
曾见有几个同道在此地讲学,在我(朱熹)看来,难得有朴实、扎实的。由此想到,自己以前讲论圣学,只是停留在嘴巴上,不曾切身体悟,所以对己对人都没什么帮助。
如今,我想告诉大家,平时下功夫的时候要经常一一检查习气的偏颇、私欲萌发之处,与自己平时嘴巴上奉行的是否一致。如若能这样痛下功夫,对治学应该是有帮助的。
陆九龄,字子寿。五代末,陆家六世祖陆德迁为避乱从吴县迁居金溪,为金溪陆氏之始祖。陆家几代同堂,家道整肃,著闻州里。九龄之父陆贺悉心研究典籍,以学行享誉乡里。陆贺有六子:九思、九叙、九皋、九韶、九龄和九渊,均学识渊博,号称“陆氏六杰”。
陆九思,中举后封从政郎,著《家问》,为陆氏治家准则。陆九叙,善于持家,公正通敏,时人称为五九居士。陆九皋,举进士,文行俱优,率诸弟讲学,人称“庸斋先生”。陆九韶、陆九龄、陆九渊并称“三陆之学”,皆受学于兄长陆九皋。
朱熹说,从陆氏兄弟近日的言论看,他们在讲学上颇有研究。其门人来拜访我,我看学识气象都很好,偶尔仍有以前的空谈的毛病。但在这里研学的朋友,一开始就认为只要如此坚持下去,慢慢涵养,自然能够体悟德性,却不知道已经沦为末流,只晓得空谈。至于洒扫应对等最切实的功夫,都不曾花费一点心思力气在上面。
治学之人,对此不可不深切的反省和高度的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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