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野之秋

      秋天的山上最是丰富多彩，除了色彩上的五颜六色，更有果实的漫山遍野。我现在秦岭以南陕西最南的一个小县城，周围的村镇都是山区，有的地方海拔近2000米。所以除了县城里象江南一样仍然是满眼绿色，一出城还多了北方秋天来临之前大自然最灿烂的绽放，山上红黄绿散布，星星点点，再配上蓝天白云，真是视觉盛宴。

        那天我们上山，山上只有小路走，小路上一层厚厚的落叶，脚踩上去，松松软软。我从脚底享受大山的温暖，从脚底感受大山的宽厚，从脚底感受大山的包容。他包容着我，我是那么渺小，我也那么柔软。在这大山里，在这大山的小路上，极目远望，大山一层层远去，从彩色到绿色到黛青到深灰到银灰，直到天边与天相接，一层一层无穷无尽，真正的山外有山。他不只包容着我，他包容着万物。

呃，脚底下突然有什么硬东西，低头一看，原来是刺刺的毛栗子，再抬头看，山上野板栗树还真多，这里一颗那里一颗。板栗已经成熟，毛栗都已掉到地上，毛刺已经迸裂开来，里面是一兜的板栗。我不会拣，要拿起来时总被外面的毛刺刺到了手。原来是要在地上，从迸裂的开口把它掰开，就可以看到里面紧紧抱着的四、五个板栗，你要从里面把板栗取出来，不要去碰外面的毛刺。野生的板栗小一些，但是等晒干一下，非常香甜，那是城市里卖的家养的大板栗不会有的自然的香甜。

      走着走着，好象脚下一滑，又踩到了什么？原来是野生弥猴桃，也成熟了，自然地掉下来摔碎了。再找一找，拣了一个只摔裂了一条缝的，掰开尝一尝，嗯，有点酸，但是就是这个味嘛，肉质细细软软的，有点酸有点甜，新鲜的汁水顺嘴角流下来，这才是弥猴桃的味道嘛！

        往前一看，前面有一树的红果子，原来是柿子树。那树真有意思，一树光秃秃的没叶子，但是红柿子却满满的，就在干干的枝上那么挂着，挂得满满当当。柿子还没成熟，还硬硬的，山上的人说还要半个月左右吧，等再红一点，全软了，那就好吃了。但也有意外，有那么几只早熟的柿子，迫不及待地要与树分离，结果就是“吧唧”，地上一摊的红浆。大概它后悔得出血了，也已经来不及，只能总结经验教训，以后还是按自然规律行事，拔苗助长是没有好结果的。

      路边有白色的黄色的野菊花，就在路边坡边随意地绽放着，一簇一簇的，不管有没有人来看它，不管有没有人来闻一闻，不管有没有人看到它，它就那么兀自开放着，淡雅清新。

路边有红红的小野果，我摘下来尝了，口感不好，有点点砂的感觉，虽然很细很细，但是不舒服。味道有一点点酸，但是很涩很涩，吃完一会儿，舌头有点麻麻的。被告知那是救命粮，没吃的时候还能磨面吃，可以填饱肚子呢！难怪我说有砂砂的感觉，面粉就是这样吧。还是让人们没机会饿肚子吧，这个真不好吃，虽然很好看，虽然听说打霜以后不再涩了，会好吃点。

        还有黄黄的野果，表面好象缩小成很小很小的一串葡萄那样粒粒的。这个好吃，酸酸甜甜有水份，被叫做“黄刺泡”或者“刺麦泡”。这个我在湖南也见过、吃过，湖南叫“酸泡儿”，但颜色是桔红偏红，现在看到的是桔黄偏黄。

        山上原来住了很多人的，现在政府在山下盖了安置房，对贫困户免费提供。大部分人下山了，还有那么三四户人家还没搬下去。这些人家非常勤快，耕平一小块地就种下各种作物。除了常见的各种菜和瓜果、花生红薯土豆玉米油菜，还种了烟叶自己烤，还有竽头有山药。我看到一块地上整整齐齐的作物，还用木架撑起的，叶子都已枯黄枯黄。我问那是什么，回答是山药。真是吃了一惊，山药是这样长出来的啊！然后挖了两棵出来，砍掉上面的枯黄的枝叶，使劲往地底下挖，一根山药有多长就得挖多深。终于挖出来了，但是这个山药丑多了，几乎是放大了的人参，弯弯曲曲，有连理枝一样。须发很多，毛孔自然也多，感觉皮都有点黑黑的，但是掰断以后，里面是雪白雪白的。当煮好了吃的时候，入口很细很粉，面面的，入口即化。我在城市里吃的白白的直直的细细的皮的山药，却经常是脆脆的，完全是两码事。

      住在山上的人们还有很多自然的吃食，不需多费劲，只要想简单的办法就行。瞧，那里阴凉通风处，有一堆原木，一层层摆架起来，每根原木之间稍微留点空隙，就是长菌子的地方。还有一个个小木箱，随便放哪里，只要淋不到雨，只要干燥一点，只要离人远一点，就可以。木箱里面放了点蜂窝做引子，只留了一个小小的孔，蜜蜂就飞进来酝酿花蜜了。当人需要采蜜的时候，只要点着艾蒿把蜜蜂熏走就打开箱子把蜜取出来了。

        那边是竹林，是细细的斑竹、金竹和水竹，只有春天挖春笋，冬天没有冬笋。没吃完的就晒做成笋干，炖肉吃很好吃。竹子还被巧手的人们做成各种日用品，有背篓，有笸箩，有竹凳，还有竹床、躺椅等。因为交通不便，他们大都是自己用的，或者送亲友。手艺却是极好，编得很密很紧很结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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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山里有潺潺的流水，有啁啾的鸟鸣，大山深处还有更多的资源，不要让这资源枯竭，让它一直源远流长吧！